次日上午，高木涉将他排查到的米花公园车辆出入记录和出租车司机夜班表交给了伊达航。
“伊达警官，三和交通株式会社发来消息，前天晚上11点20分有一位出租车司机接送过死者。行车记录仪显示，死者在宾馆附近的路口上车。车辆行驶1小时14分钟后，停在了死者居住的公寓楼下。道路监控拍到了死者走进公寓的画面，此后出租车司机继续开车接单，他不存在作案时间。”
“出租车司机不是凶手？”
这个结果出人意料。伊达航先是一怔，而后问道：“车辆出入口的监控录像你看过了吧，有发现可疑的情况吗？”
“假设死者在进入公寓后立即遇害，再被凶手用车辆运送到米花公园，期间至少需要30分钟。在凌晨1点至早上10点进入米花公园的车辆共有45辆，暂时没有发现可疑的对象。”
伊达航咬着牙签，看着死者走进公寓楼的那段监控录像，忽然想到了一种让人难以接受的可能性。
“不会吧……开什么玩笑！”
松田阵平刚收到伊达航的信息，就给他打了个电话，顺便开了免提让萩原研二一起听。“班长，我没听错吧？犯罪嫌疑人是死者的父亲？”
“听起来非常荒诞，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早上去了那栋公寓，让保安调出电梯监控，因为死者住在13楼，肯定不会走楼梯……果然，她乘坐电梯到了13楼，走出了电梯门，此后再也没有出现。”站在伊达航旁边的降谷零出言补充，“我又查了前几个小时的监控，发现当晚8点，死者的父亲和一个20多岁的女人一起走进了电梯。两人举止暧昧，很可能是情人关系——松田，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松田阵平咬了咬牙，“所以，是那个男人和情妇合谋杀害自己的女儿？”
“死者曾经激烈反抗，但她家里非常整齐，证明有人收拾过现场。如果有贼入室行凶，昨天我上门调查的时候，她爸爸肯定会提起这件事——既然他有所隐瞒，就算不是凶手，也是帮凶。”伊达航继续说道，“之后的电梯监控没有拍到他们，我猜他是在勒死女儿之后，走楼梯把她背到了地下停车场，再让情妇开车抛尸。我们正在排查前天夜晚进出米花公园的所有车辆信息，看看哪个车主与监控中情妇的长相一致。”
“人渣……”
松田阵平听得满心愤慨，捏紧了拳头。“多半是那个混蛋趁着老婆和女儿不在家，带着情妇回家过夜，没想到被半夜回家的女儿撞见。死者先是遭遇了男友的□□，回家又发现爸爸出轨，情绪失控，就和他们打起来了，最后被人用家里的数据线勒死……”
他们曾经怀疑过死者的前男友、老师、同学甚至路人，但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那个最不应该犯案的人。
“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然这样残酷。”
萩原研二正叹息间，忽而想起了一件事。“班长，记得让海关查一下死者妈妈的出入境记录。嫌疑人之前不是说妻子在国外出差吗？那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你们是不是至今没有联系上死者的妈妈？”
松田阵平被他这么一提醒，也反应过来。“她完全没有露面，也不接电话，真的很奇怪……会不会是因为死者知道了妈妈已经遇害，所以被灭口了？”
“知道了，我待会就联系海关。”伊达航说道，“我在桃井雄岳家里搜出了一条磨损的数据线，很可能是凶器，鉴识课正在检验上面是否有死者留下的皮屑。那个家伙在审讯室里，怎么都不肯松口，大概是知道自己死定了，打算拖延时间。”
挂断电话之后，松田阵平换了一身衣服。
“萩，我想去一趟警视厅。”
“你刚吃饱饭，会不会犯困？”萩原研二无奈地看着他，“小阵平，你现在应该多吃多睡才对。”
松田阵平撇了撇嘴。“我又不是猪，除了吃就是睡。”
“还真是拿你没办法啊……我和你一起去吧。”
伊达航正在审讯桃井雄岳，听到敲门声，让负责做记录的高木涉盯紧嫌疑人，然后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他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带到了隔壁的房间，提前赶到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在这里坐着。“我刚才让海关的人帮忙查过了，桃井美惠确实没有出境记录，多半已经遇害了。”
这时，装在证物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那是桃井雄岳的手机，已经被搜查一课暂时没收了。
伊达航与屋内四人对视一眼，迅速用笔记下了来电显示的手机号码，然后接听了电话，按下免提键。
“雄岳~”
松田阵平听见听筒里传出的甜腻嗓音，倏然心生一计。他示意班长把手机递给自己，随后按下了录音键。
“这里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桃井雄岳涉嫌伙同情妇杀害妻女，已经被捕，他说你是主谋。海关已经禁止你出境，警察很快就会找到你。束手就擒吧！”
伊达航被松田阵平的举动惊得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同期的意图，于是保持安静，将那张写着手机号码的纸条交给诸伏景光。
——这是一步险棋，但只要走得漂亮，就会有奇效。
诸伏景光离开了房间，打电话联系公安部的同事，让他们追踪那个号码的手机定位，立即派人追捕对方。
“什么？我没有杀人！”那女人果然吓了一跳，“我是无辜的，真正的凶手是桃井雄岳！”
“桃井雄岳全都招了，他说他的老婆和女儿都是你杀的！”松田阵平步步紧逼，“他是帮凶，最多也就判十几年；而你是凶手，身上背着两条人命，就算不判死刑，也是无期徒刑。”
情妇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只能将事情全盘托出。她说，桃井雄岳想先离婚，再跟她结婚，谁知家里那个欧巴桑要他净身出户。他当然不愿意，他老婆就说要闹大这件事，让他身败名裂，丢掉工作。正好他老婆的单位派她出差，他就趁机把人杀了，将尸体藏在下水道里，并对女儿谎称妻子已经出国。
前天半夜，桃井丽子突然回家，听见了他们在卧室里的对话——桃井雄岳担心五月的梅雨会引起渠水倒灌，导致老婆的尸体被人发现，打算转移尸体。随后，桃井丽子冲进卧室，发疯似的扑了过来。她和对方厮打时，桃井雄岳随手用数据线把女儿勒死，再背着尸体下楼，两人一同到公园弃尸。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只是负责开车而已！我真的没有动手杀人啊！警察先生，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按捺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冷然问道：“桃井美惠的尸体藏在哪个下水道？”
“我也不清楚……她的尸体是桃井雄岳去藏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杀了人。”
人心怎么可以险恶到这种地步？这个案件的受害者真的太可怜了。
萩原研二设身处地想了想，一个身心受创的女学生，半夜回到家里，想和亲人诉苦，却意外得知父亲有外遇，而且残忍地杀害了母亲，把尸体藏在下水道里……一定会当场崩溃的吧。
这时，诸伏景光回到房间，对着他们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松田阵平心领神会，继续与情妇保持联络，防止她突然扔掉手机卡。
就这样又拖延了几分钟，他听见那边传来了情妇尖叫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声厉喝。松田阵平知道警察已经逮捕了她，便挂断了电话，胸中始终憋着一股火气。
“禽兽不如！”他恨恨地骂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渣？”
“所幸法网难逃，他们总算是被捕了。”
萩原研二摸了摸松田阵平的脊背，像给小动物顺毛一样安抚着他。“小阵平，你也别太生气，当心气坏了身体。”
桃井雄岳的情妇是羽川绪，今年23岁。警方在她身上搜出了驾照，通过对照车牌号码，证实了她的车曾在那天凌晨出入米花公园。
她被扭送到搜查一课时，萩原研二敏锐地发现了她手上的抓痕，并提取了她的DNA，交给鉴识课查验——若他没有猜错，桃井丽子指甲缝里的皮屑应该就是属于她的。
“桃井雄岳，你的情妇已经招供了一切。”伊达航将羽川绪带进了审讯室，“没想到吧？”
“贱人！你竟然出卖我？”
桃井雄岳怒不可遏，站起来扇了羽川绪一记耳光，一把揪住她的长发，按着她的脑袋往墙上撞。她呜咽着不敢反抗，受伤的额头缓缓淌下血迹。
“住手！”
松田阵平扬声喝止，展臂拦在两人中间。
桃井雄岳瞥了他的腹部一眼，嘲讽道：“怀了孕就滚回家生孩子，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松田阵平眼神一冷，拿出了自己的警察证，举到他面前。“我是警察，凭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需要明白一个道理——像你这样大着肚子的Omega拿出警察证，不仅没有任何震慑力，还容易被人笑话。”
桃井雄岳冷笑着说出一句，旋即暴起：“反正我不是死刑就是无期，干脆拉个垫背的！”
大家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对怀孕的Omega动手，惊呼着冲向审讯室。
“小心！”
“阵平，快点躲开！”
旁边的伊达航正要拉开桃井雄岳，却被松田阵平阻止：“班长，我今天非揍他不可！”
“你说的这个道理，我从一开始就明白……”
松田阵平侧身闪过桃井雄岳的攻击，随即用力挥出一拳，重重地砸在他的脸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能够使罪犯屈服的，从来都不是那张警察证，而是实打实的武力。”
——没有什么能比枪和拳头更具震慑力了。
松田阵平喘了口气，抬掌格住桃井雄岳的下一击，再度攻出一拳，迅猛的力道正中鼻梁，打得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桃井雄岳完全没想到，一个怀孕的Omega竟会拥有如此恐怖的爆发力，顿时惊惧不已，连连后退。
松田阵平看着他眼中的惧意，嗤笑一声，掰了掰自己的指关节。
“真好笑，怀个孕而已，难道我练了十几年的拳击就变成假的了？”
虽然这副身体比以前笨重了一些，但他身上常年锻炼积累的肌肉可不是摆设，对付一个普通人绰绰有余。
松田阵平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干脆利落地收拾了罪犯，将他的双手反剪在后，再接过萩原研二递来的手铐，“咔嚓”一声给人铐上。
“现在，震慑力足够了吗？能让你老老实实坐下来交代自己的罪行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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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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