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往事如烟

那时束草和收养自己的阿嫲正因为被寨子驱逐而被迫辗转到这个地方。

这里的寨老是个和蔼又有威望的老爷爷,在判断束草和阿嫲没有坏心、对寨子没有威胁后就接纳了她们。

初到寨子的束草还陷在,上个寨子小孩们带来的阴影里,在阿嫲去到共和国设在寨子里的传统纺织品工坊做工时,她只敢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寨子附近的山谷里找些野果、野菜和蘑菇什么的,得益于自己半人半虫的血统,她总能在最合适的时候找到这些山珍。

这次,她还是照例去到山谷里,却被一个声音喊住了。

“嘿!新来的!我跟着你好几天了,每次你来的时候总是能摘到最甜的果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束草不可控地陷入到被霸凌的应激中,那些人会揪着脸上的红痕、奇怪的眼睛和过于敏锐的嗅觉不放,骂自己是“杂种”、“没父母的孩子”。

即使自己默不作声,也还会受到拳打脚踢。

她体谅阿嫲收养自己不易,也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不过幸好自己是个奇怪的混血,在这样的对待后,伤总会好得特别快,所以她从没告诉过阿嫲。

唯一瞒得不好的一次,就是阿嫲带着自己出走寨子那次。

她放任自己的胡思乱想,抱着自己怀里要带给阿嫲的果子,只希望这次的挨打能快点结束,不过这次好像和以往都不一样。

“唯卜,她好像不怎么想和我们玩呢,我们走吧。”边上的女孩拉拉她的衣袖。

“不,我阿布说了,我以后是要做寨老的,关心寨子里的每一个人是我的使命。”

唯卜并不在意受到的冷遇,寨老只对族中长老说了赖阿婆和束草的来历,其他人并不知晓,只认同寨老的决定一起接纳了这两个可怜人。

神秘、一无所知,这让唯卜升起了好奇心,她已经观察束草很久了,这女孩总是喜欢一个人行动,不过跟着她,自己每次找到的果子都很甜。

“你们先走吧,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就行。”

“嘿,你叫什么,我是唯卜,你怎么不说话呀?你是怎么找到这样甜的果子的?”

束草听到她和其他女孩分开行动,默默听着她的自我介绍,还有那一连串的问题。之后,这女孩好像就赖上了自己,束草也渐渐放下了防备,他们渐渐熟悉起来。

束草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好朋友,也跟着唯卜慢慢融入了寨子。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一个自称是束草生母的黑衣人来了,虽然阿嫲不愿接受她。可她对束草很好,她说她再也不会走了,于是,束草还是悄悄和她接触。

起初几天也确实是很美好的,可后来,她说大人的仪式正需要这样的半人半虫,让束草和她走,束草不愿意,却被她强行束缚起来。

那女人一边喃喃自语“妈妈之前对不起你,现在会给你好生活的”,一边用蓝色磁力锁链将束草捆住。

唯卜带着一些孩子用崂叔教的招式,试图和那个黑衣人抗衡、营救自己,可还是不敌那个有着精神力的女人,好多伙伴都被她打伤抓住了。

在迷蒙中,束草看到阿嫲被气晕,寨子里的阿翘姐护住阿嫲,试图营救她们。

可她只是个B级哨兵,没法救下束草和其余被抓住的孩子。

束草只恨自己对母亲有所期盼,才连累了唯卜和其他伙伴。

此后,唯卜带着寨子里的姑娘尝试了几次出逃,但都会被磁力锁抓回来毒打,每次唯卜都会努力护着其他人,让自己一人承担。

很奇怪,那个女人总会在事后抱着她们,哭诉自己也不想这样,是受大人逼迫的。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一直到那一天,她拼着全力将唯卜从那女人手里救下来,那几鞭子下来,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不过,自己只是个没用又懦弱的人,总是拖累阿嫲和别人,救了唯卜也算是自己最后的用处了。

这样想着,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飘越远,再有意识时,手臂上传来的痛感中夹杂着几分清凉。她看到那个姐姐轻松便布下了屏障,好像阳光一样的温暖笼罩着自己。

“好,我愿意。”

姜知的从容和强大深深刻在她脑海里,束草想,自己也要变强,这样才能保护好阿嫲、唯卜还有寨子,才能离姜知近一点。

-军用飞行器-

“对虫反侵略战争开始后,为了应对虫族接触所带来的对精神图景的影响,在共和国的牵头下,各国纷纷转向研究向导素合成科技和精神力屏障构建法的发展。

幸运的是,尽管处于战争的阴霾之下,但这些领域还是很快就获得了空前的成就。

只需要小心控制接触感染源,或是在任务后定期检查精神图景,注射人造向导素调整激素水平,除高级哨兵和严重暴露接触虫族者外,绝大部分哨兵都几乎摆脱了狂化的风险。

自此,非前线高阶哨兵可以选择和普通人结合,向导也拥有了更自由选择人生的机会,胜利后各处百废俱兴,自此进入高度开放、加速发展的“共和国之春”时期。

战事平定减少了和高级虫族的接触,使哨兵不稳定的因素减少,军中对于精神图景稳定的向导需求量减少。

普通哨兵狂化的应对手段增多后,向导的人生选择增多,向导参军意愿在战后接连下跌。更何况,随着战事平定,不光是共和国内,各地区都呈现出保守声浪渐高的趋势,这更潜移默化地减少了向导的从军意愿。

随着战后创伤不断过去,非哨向结合导致人口结构中哨兵比例进一步减少。

不少宗教国家试图回到“缄默时代”,将向导束缚于高塔和哨兵强行匹配,增加新生儿中的哨兵比例,以获得战力更强的高阶哨兵。这引起了史上最大规模的向导反抗,奥克拉组织诞生,最终导致了惨绝人寰的“白塔事件”。

迫于社会舆论和保守势力,各宗教国纷纷解除对向导的筛选和限制,只需向所在地区报备,高阶者半年定期回访。

不过,社会还是对向导存在偏见,也削减了向导参军比例,尤其是可以接触到前线的机会,这进一步压缩了向导的参军机会。

虽然人民共和国顶住星际联合国的压力,仍旧保留了部分向导参军进入前线的机会,但“白塔事件”的代价太过惨痛。并且共和国一向倡导普通人也拥有权益,不得不对向导进入前线慎之又慎。

不过好在各军部实行“千里马计划”,在执行任务过程中表现优异者。不分类型、不论出身,有意愿皆会吸纳。”

——报纸“沙弗莱之声”《向导参军历史演变》 撰稿人西施

“姜知姐,你在看什么呀?”

与阿翘的谨慎、束草的拘谨不同,唯卜在飞行器平飞后,就开始探索内部构造。此刻她从后排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着姜知手上的动作。

“没什么。”姜知合上智脑,那是两年前某期“沙弗莱之声”节选,“我们就快要到第七军了。”

束草有些忐忑,不自觉地抓紧唯卜的衣角,注意到她的动作,姜知拉过常松讲起以前军校时的趣事,顺便说些军部里的注意事项。

很快,飞行器降落到第七军军部,落地后,自有人带着他们去各处办手续、报道、安顿,姜知则独自揣着文件去军部大楼汇报。

姜知朝副官索图扬扬手上的文件,示意自己是来汇报的。

索图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办公室内是因为她的事而争论,他并没有阻拦姜知,反而甚至挥退了其余的警卫,然后退了出去。

捏着手里新敲定的计划,姜知有点兴奋,这是她军校后级别最高的任务,她想第一时间就和他们分享。

“胡夷光,这样的结果,你作为指挥官难辞其咎啊。”

姜知听出来是妈妈的声音,她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

“谁能想到我们当初精心挑选的会变成这样呢。”

她听到祝红竹的声音带着低落,想到之前在军帐中顾风看自己的眼神,她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姜知将自己的气息收敛起来,靠近后安静倾听,果然,很快说话声继续响起。

“需要向导备案并且又适合三人小队的任务实在很少,更何况还要配合上这样的天时,这实在是太难了。不过,你们的计划几乎已经是完美了。”

是温良谨的声音。

“绝不能让阿知知道,裴崖是为了她接的这个任务。她那么在意大家,一定会受不了的。”

祝红竹有些懊恼,抓了抓头发,颓废地坐下,肩上的游隼蹭着她的脸颊安慰她。

为什么绝对不能让自己知道?

什么叫裴崖是为了她接的这个任务?

裴崖怎么了?

一连串的问题塞满了姜知的大脑,她的气息不可抑制出现了波动。

“索副官!”里面的人感受到了气息的波动,发现有人在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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