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美丽的空洞躯壳

声音渐停,从草丛里钻出一只毛色柔顺、脚步轻盈的橘色小猫,她叼着一个小小的物品走近,吐出后、歪着头端坐看向她们。

女孩们彼此对视后跌坐在地,都大松了一口气,多天来绷紧的神经终于压抑不住了。此刻她们才有逃出生天的真实感,纷纷抹着眼泪,较小的女孩们缩成一团小声啜泣着。

唯卜认出那是束草做的香包,她不管不顾地向前扑,将香包和怀里的那个一起拢住,趴在地上无声哭泣着,手臂在地上磨出血痕。

小猫并未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她在原地来回踱步,猫爪在她的身上轻拍。

等唯卜抬起头来,阿毛按按香包,往一个方向迈了几步,回过头朝着她喵喵叫,示意她跟上。

其余的女孩都有些不知所措,唯卜撑起身子、毫不犹豫地跟上去,却被其中一个女孩拉住。

她朝唯卜摇摇头,但在看到唯卜颤抖的手,满脸的泪,苍白的唇色和脖子上的淤痕后犹豫了,她叮嘱其余女孩留在原地。

在密林和树丛后,她们看到束草躺在草坪上,黑色混深蓝的行动服外套取代原先的黑袍,星星点点的金色、橙色精神力光点围绕,裸露在外的手臂覆盖着深绿色的药膏,身下压着张纸片。

束草的胸口微微起伏,唯卜想扑上前去,却被无形的屏障阻隔在外,橘色小猫轻轻碰碰屏障,一起化成了金色光点四散。

唯卜紧紧握着束草的手哭泣,同行的女孩翻开纸片,上面是寥寥几笔绘就的地图。

-未知营地-

黑色斗篷下,姜知微微缩着身子让自己更加接近束草的身形,她跟随队伍在营地内缓慢行走。

脚下的这条道路,细看之下才发现存在些许拖拽痕迹,并且她有意在走路时轻微踢着地面,发现表层的覆盖物之下,露出一小块已经凝结了的不明物体。

她在斗篷的遮掩下操作着智脑,果不其然,由于这里是军部尚未来得及探明的区域,智脑也显示不出准确的定位信息。

黑衣人将她们带领到高台边的狭小房子里,不远处就是架空在河流上的木制主楼,说是楼,其实只是将底层架空的一座二层小楼。

小楼四角高高翘起挂着铃铛,缝隙里塞满了各色鲜艳奇异的鲜花。

这不是沙弗莱星一贯的建筑风格,反倒是像共和国南部和联邦共治的”泮娄“区域的典型建筑风格。

漫长的等待后,屋子里木偶一般的小女孩们好像突然接收到了指令,走出屋子前往不同的方向。

姜知打开先前收集那个装着鲜血的小瓶子,将更多的血迹抹在身上,掩盖自身的气息,她跟上一个女孩前往主楼。

似乎是有着对自身筛查的过分自信,营地内的各处都门户大开,偶尔有几人来往其中,均未遭到阻拦或身份确认,姜知就这样轻松混进了主楼。

甫一踏入主楼,扑面而来的就是芬芳的草木味道,以及席卷着水汽的热浪,四周垂挂着不少植物,凭借着军校里对植物学不算多的印象,姜知只能大致判断出那是些明显的热带植物。

绕过地上蜿蜒的藤蔓,姜知慢慢靠近中心地带,真实之眼下,堆叠垂坠的纱帘后就是她的目标。

微微撩起纱帘,穿过层层叠叠的植被和雾气,她看见那个自断一臂的男人坐在一张泛黄的竹床上。

深色的覆面被换成透明的面罩,他裸露着上半身,下披着一条深色的袍子,一脚垂在地面上,一脚踩在竹床上,单臂架在支起的膝盖上,头向后靠着、微微抬起看向这里。

姜知发现,他除了身上零星覆盖着的深色甲壳外,看上去似乎和常人无异。

裸露的身体上是明显但不笨重的肌肉,皮肤透着不见天日的苍白,闷热蒸得皮肤染上几分粉红,微长的头发被水汽打湿,贴在脸颊和身体上,手指修长,那些凸起暂时蛰伏,只剩下青筋盘踞在皮肤之下,足可以称得上是一具充满力量的漂亮躯壳。

突然,他眨了下眼睛,姜知有些意外,分明精神力并未感知到他的动向,他好像一具仅仅维持着生命的傀儡,怎么会有反应。

她屏气凝神,下意识将手按在腰侧的匕首上,预备着随时暴起将其挟持。

不过,他又重新回到寂静无声的状态,这好像只是一种和吞咽一样的本能动作,他始终眼神空洞,对姜知的存在毫无反应。

姜知拔开装着最后一点血液的瓶子,避免自己靠近时带来的陌生气息引起警觉,抽出匕首慢慢靠近那男人,她看到那男人的金色眼睫下的瞳色,并非先前见到的金色,而像是被阴影覆盖后的金棕色。

楼外传来些许脚步声和交谈声,姜知在脚步声走远后、悄无声息地退出来,随后她故技重施,跟着那些“木偶小女孩”将这里的构造粗粗摸清了。

漫长的等待下,日头渐渐西沉。

在最后一抹阳光也消失不见后,众人将安置在主楼里的男人抬出来,原本空旷的中心地带也搭建起了巨大的木塔。

高台下,人们压抑着激动发出细碎的交谈声,姜知有些兴趣缺缺,突然,有个关键词吸引了她的注意。

“金乌会不会影响仪式啊?”

“今天是暗月啦。”

“太好了,不会有讨厌的人工太阳了!”

姜知有些奇怪,这些人是如何得知军部关于“金乌”的使用规划,不过,刀口隔开皮肉发出的声音和浓重的血腥味打断了她的思绪。

前排有个信徒正捂住手臂,接满一碗血后,他扬手泼在木塔上,随后高台上抛下火把,火舌舔舐过那浸过油的木头,蹿得很高。

火光映在那人脸上将表情也照得扭曲,他绕着巨大的篝火以奇怪的舞步行走起来,血不断从指缝间滑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血花,围观的群众发出巨大的欢呼声,震得姜知耳膜微微发痛。

另一个狂热的信徒受到鼓舞,他抽出守卫的长刀,朝着大臂割下去,他跟上先前那人的步伐,随着步伐和众人的欢呼声舞动着,仿佛并不存在痛觉,时不时割上几刀后又继续舞动。

很快,第三个、第四个,一个又一个人加入。

在大约七八人后,高台上有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拍拍手,他挥挥手,大家有些意犹未尽却还是停下了动作。

高台上“木偶小女孩”捧着一只盏缓缓走下,各接取了这几人的血后,又捧回高台上,跪倒在一人面前高高托起那只盏。

那人披着黑袍,头上带着点缀有各色羽毛和花朵的羽冠,一截带有黑色甲壳的奇怪节肢被穿成项链,和其他几个小瓶子一起坠在胸前。

那人接过碗,摸索着打开胸前的一个小瓶子,往里倒了些粘稠的液体。

他将躯壳脸上的透明面罩摘下,以胸口的节肢为笔,蘸取碗中血液为墨,跪坐下,从脸颊一侧开始绘制,逐渐朝下蔓延到他的肩膀和胸口,一边绘制一边低低吟诵着什么,那声音赫然就是先前潜入主楼时听到的。

最后,他用轻薄、绘有特殊纹路的绸带,遮住那人的嘴唇在脑后束好。

完成这一切后,另有人接替他的动作,捧着一个浅色的“玻璃珠”站到王座后,随着动作,珠子折射出奇异的光,好似透明,又好似有水液在内里流淌。

他将珠子缓缓举高按在那人的额前,一下子捏碎。

霎时间,姜知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力量流淌开,混杂着悲伤、痛苦、憎恨、愤怒等各种负面情绪,她控制不住错开视线,却看到身侧的人含着泪直视着祭台,似乎感受不到精神力波动,并且大受感染,喃喃自语着“这是神迹”。

姜知无法理解他们的反应,她扫视四周,却发现几乎人人都直视着祭台,也都是这样的反应,他们面对这样明显的痛苦和负面情绪,却无动于衷,甚至有些向往。

此刻,这漫长又诡异的仪式终于结束,高台上,被摆在王座之上的人缓慢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睛从空洞的金棕色逐渐擦亮、被染成纯粹的金色,外圈缠绕着的花纹繁复美丽,蓝色的能量顺着他身上那些血色花纹缓慢流淌,姜知明白这大约意味着”他们所谓的请神仪式已经成功“。

不过他们这算是信的哪门子教,请的这是哪门子的神?

姜知看着渐渐苏醒过来的男人,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下,凸起的筋肉渐渐不安分起来,不断蠕动着、想破体而出,背后逐渐有节肢长出,肆意地挥动着横扫周围的一切,高台上的人被迫退下。

她怎么也无法将这和台下众人口中的“神迹”联系起来,这样奇怪的“蠕动”、“节肢”还有“负面情绪”,这明明请的是虫族和邪神吧。

那高台王座上的男人,渐渐开始控制着四肢做出些简单的动作,随着他的掌控愈发纯熟,姜知发现那原本是从肩头处直接断开的伤口,逐渐慢慢长出了一小段、约几厘米不太明显的新肢体。

那男人嘴唇上的绸带微动,并没有发出声音,不过,周围那个主持祝祷的人却像是明白了什么,恭敬地向他献上一小碗浓黑粘稠的液体,后又心有戚戚地退下高台。

男人接过后一饮而尽后长舒了口气,转过身面对大家高举起手。

四周高喊“安陆”,众人都双手交叉放在胸口、低头跪坐下,姜知掩藏在人群中,她手上摸索着,最终选择只略低头跟随着他们一起蹲下。

她过于明显的“不配合”一下子引起了高台上众人的注意,主持者朝她大喝一声,那被唤醒的男子朝他摆摆手,亲自从高台上慢慢走下。

见他走近,姜知索性也不再遮掩,直起身和他对上了视线。

四周原本跪坐着的人,纷纷站起拔刀对准姜知,那些人愤怒地瞪着姜知可谓是“渎神”的行为,仇恨、不满,他们的眼神中似乎淬着毒。

不过因“安陆”走下高台的动作,四周的信徒为他让开一条道路,并且随着他的走近而重新跪倒。

他直走到姜知跟前,微微歪着头做出一个嗅闻的动作,他的眼睛亮了,满意地单手叉着腰、重心微微往后靠,绸带微动,姜知知道,他是在说。

“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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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挡着我出任务啊[哨向]
连载中终身空想奖豆女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