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噗的一抬头，瞥见仲宣的表情忽然很奇怪。
仲宣深深看了一眼思悠，带着一点怜悯的神色，思悠忽然心慌。
思悠试探道：“怎么了？”
仲宣平稳的复读了一遍刚刚思悠所说的话。
“气质儒雅、爽朗清举。”
思悠同学，“？？？”
思悠懂了，也自闭了。
悲伤直到中午，思悠大叹一口气，起身狂追，嘴里念叨着什么不能和饭过不去，抬脚跑向食堂。
仲宣，“……”
段长川站在一班门外，看见仲宣走出来。
每日贴心一问，“伤口好点了吗？”
仲宣摇摇头，伤口都要愈合了，“没有呢。”
这个答案段长川也是早有预料，他挑挑眉，揽住仲宣，转移话题道：“今天不去吃食堂，请你吃中餐。”
仲宣默了两息，问，“……我们平时吃的，算西餐？”
“算粝餐。”段长川有些好笑，推着仲宣的肩往前走，
“…有人请我们吃国宴。”
走出了校门，段长川走在前面，带着仲宣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一个金碧堂皇的酒店前。
酒店门前摆着的两个巨大的金色狮子雕像、前台两位穿着青花瓷式旗袍的服务员，无不彰显这里老板不俗的品味。
仲宣，“……”
仲宣土狗张嘴。
梅雨季返潮，仲宣感觉自己风湿病又犯了。
段长川和仲宣被引进包间，看见里面坐着两个熟悉的面孔。
商子期和大老板于瑞。
进来时，不知道是不是仲宣的错觉，他刚刚似乎看到于瑞很委屈的眼神，在默默指控商子期。
但侍者一推门而进，那眼神就消失了，于瑞立刻变身为高端精英。
于瑞站起来，笑着打招呼说，“你们来啦。”
段长川伸出手和他握手。
仲宣站在段长川背后，看着两人笑着把手握在一起……
“……？”
十多秒后，仲宣皱了皱眉，迷惑心想：感情这么深厚？握这么久都舍不得放开。
直到仲宣看见两人手臂鼓起的青筋，以及于瑞稍显难看的脸色。
“……”
商子期咳嗽了两声。
段长川施施然率先松开了手。
仲宣暗暗抬眼，打量着商子期的装扮，穿着没有褶皱的白色衬衫，一副银丝眼镜，很有一些书生气质。
于瑞坐回到商子期身边，咳了咳，“年轻人就是好，有力气啊。”
身前的人转过身，给仲宣搬椅子。段长川淡定接受夸奖，道：“是，还是不能松懈锻炼，不让我怕老了没力气。”
本以为段长川会互相商业吹嘘一波的于瑞，差点没绷住表情。
身边人撇了他一眼，于瑞老实了。
“我怕你们下午上课赶时间，就先点了，有什么需要加的，看菜单就好。”
不发疯的商子期老师实在很有魅力，说起话来声线平稳，如听仙乐耳暂明。
段长川拿起菜单，没打算客气。却也发现商子期他们点的足够丰盛，再多就浪费了。
他把菜单递给仲宣，说话声音不算小，问，“有什么喜欢的吗？喜欢就点，反正他们两个有钱。”
大老板于瑞：“……”
拳头硬了。
于瑞舔唇，看了一眼商子期的侧脸，说：“我请客，随便点。今天我是来接子期回家的，顺便住他家。”
“ ？”
仲宣默默抬眸，这人说话，怎么抑扬顿挫的？
还挺有节奏感。
听出了于瑞刻意强调重音的‘住他家’，段长川耸耸肩，“哦。”
两个神经。
段长川凑过去一个人，矮下身体，对仲宣悄悄说，“多点一点，看他肉痛不痛。”
仲宣在桌下悄悄伸手，叱他一眼，把段长川推开了。
商子期忽然开口，说，“诶，对了同学，你叫仲宣是吧？”
仲宣和商子期对视，他点了点头。
商子期注视着仲宣的眼睛，对着他露出个斯文有礼的笑容，他缓缓开口：“成绩真不错，人还那么帅…”
仲宣被气质美人迷惑得微微睁大了眼。
盯着情况的段长川赶忙凑上来，立刻站起身，挡在两人视线交汇处，他冲商子期凶恶挥挥拳头。
商子期看见段长川，笑容立刻收敛，白眼一番，露出张没有半分世俗欲·望的的神情。
“你干什么呀。”
仲宣推开段长川的身体，让他坐直。
对面商子期又对着仲宣笑，问，“仲宣你想考哪个大学？”
看着对方充满亲和力的笑，仲宣几乎快没法把此刻的商老师和今早的商老师联系在一起了。
对方真的称得上气质儒雅、爽朗清举。
“…人大。”
“那你是要北上啊，考虑一下百川怎么样？”
商老师尽职尽责，吃饭都不忘给百川大学捞人，他继续说，“你们学长，你肯定知道——费余雪，他就要来我们百川呢。他是我同事的儿子。”
仲宣笑了笑，却还是坚定道：“想去外面看看。”
商子期还要再说，段长川无理插嘴，道：“这家上菜这么慢？我和阿宣下午还要回去上课呢。”
段长川瘫在椅子上，似乎真的饿得很了。他刚刚说罢，服务员便敲敲门，一道道菜品被摆上来。
凤尾群翅、芙蓉大虾、鸡沾口蘑、金鱼鸭掌、三鲜瑶柱……果真是满汉全席。
这毕竟是在外人面前，仲宣忍耐着自己的喜意，神色十分坦然宽绰。
身边人忽然凑上来，看着这些菜品，问仲宣，“吃了这些，伤口是不是会好的快一点？”
仲宣含恨咬牙承认：“是。”
吃完饭，段长川拉着仲宣就要走，对商子期和于瑞表示，自己没时间寒暄。
他们要回去上课了，准高三课业很紧张的。
仲宣愣是没看出来段长川紧张在哪里。
只是没想到，走回去的路上，居然又遇到了熟人。
“我**，打不****，放心，他敢来，没把他的*打出来，算他拉的干净。”
正是熟悉的少女声音，但用词之泼辣，语言修辞之癫狂，很明显不是二中的林未眠。
再听下去，仲宣都担心对方祖坟是否过于强悍，居然敢惹这位奇女子，仲宣打招呼道：
“林未眠？”
前方打电话的人转过身子，看见仲宣和段长川，一愣，
“你们怎么在这儿？”
仲宣谨慎地问，“路过。你是……？”
少女摆摆手，举手投举间都是老江湖气势，“来打架的，不过他们怂了没来。”
在学校多见林未眠温柔文静，现在看着同一张脸，做着截然不同的事，仲宣总感到有一种割裂感。
林逾静也盯着仲宣的脸，忽然就移不开眼了，仲宣眨眨眼，和她对视。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段长川在旁边看着，顶了顶腮帮子。
今天这堆人没逝吧，怎么老是盯着仲宣看。
他心里不爽，紧凑到仲宣面前，好好仔仔细细地端详一阵。
捏着下巴深沉的说，“唔…两只眼睛一个嘴，一双手来一双tui——”
仲宣微微脸红，伸手拍开段长川凑近的大脸。
“你不要说话。”
吃点避韵药吧。
林逾静也学着段长川捏下巴，故作深沉地看向仲宣。
“……”
仲宣绝望地闭上眼。毁灭吧赶紧的。
“刚刚……” 林逾静盯着仲宣，有些迟疑地说，“好像看见一个长得好像你的人，你妈妈来找你了？”
她并不知道仲宣的家庭情况，所以疑惑地问仲宣。
段长川看向仲宣，“……你妈？”
仲宣摇摇头，“……不熟”
林逾静搞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附和道，“我跟我妈也不熟。”
她指了指前路，“不过我看她好想往二中走了。你们聊，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拿着手机和细棍子跑了。
看架势，是要去掀翻对方祖坟。
剩下段长川和仲宣两人面面相觑。
“走吧。”
仲宣率先转移视线，抬脚往二中走去。段长川深深看了一眼仲宣的背影，随即跟了上去。
只是走到二中门前，抬眼到处都是穿校服的学生以及送饭家长，人来人往，根本看不见哪里有个和仲宣相像的女人。
段长川上前一步，揽住仲宣的肩膀，“没看见就算了，她真要来找你，下次应该还会来。”
仲宣很平静，径直往学校走。
“我没想找她。我早忘了她长什么样子。”
在仲宣的记忆里，童年从来都是和家里的老登、社区的小登斗智斗勇。轻声细语、温柔呵护的母亲身影，从未在仲宣记忆里出现过。她走的时候，仲宣太小，所以连一丝模糊的记忆也没有。
“诶，仲宣？”
快走进学校，门口执勤的保安喊住仲宣。
虽然最近高考了，大屏上出现最多的是高三费余雪的大头照，但以往仲宣出现的次数也不容小觑，久而久之，保安也就认识了。
保安看向少年平静温和的面容，回想起刚刚所看见那位干练的女人。
两人长得极像，那女人也美、极有气质，所以才被保安记住了。
“刚刚你妈妈好像来了。”
保安冲仲宣笑了笑，“你和你妈妈长的真像啊，回去给她打个电话吧，她在门口晃了两圈就走了。”
仲宣点点头，“谢谢叔叔。”
段长川权衡着此刻仲宣的心情，求生欲大爆发，愣是没敢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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