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两种男人

看着李明成有些隐约的尴尬和失望,降真扬起笑容,又恰到好处的补了一句:“对我来说,像李先生这种谈得来又懂我的客户,还是不常见的。毕竟,我很乐意和懂我的人相处。”

果不其然,降真柔和的话术配上动人俏丽的容颜,李明成的眼神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暧昧而亮了起来。

降真内心一阵嘲讽:拿捏这种**熏心的人真的是太容易不过了。就跟训狗似的,给个甜枣再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很快就会被你的喜怒哀乐所引领,每分每秒都在受你的情绪波动影响,从此再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李先生今天请我吃饭,应该不是想在这里做心理诊疗吧?这里人多嘈杂,并不是合适的咨询地点。”降真没急着推进,而是故意先把话题一转,让李成明心里的骚动再痒一阵。

“啊,降小姐真是聪明,其实我就是想请你吃个便饭。实不相瞒,我被降小姐的谈吐所吸引,一直很欣赏您这种睿智和优雅兼存的女性,诚心想和您交个朋友。但是在咨询室我俩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怕贸然提出这个要求,影响您的工作,所以今天才找了个理由约您出来吃个饭。”李明成被戳穿了心里的想法有些尴尬,但是也不想掩饰什么。他知道,对降真这种见过世面且阅人无数的女人来说,真诚才不会引起她的反感,说不定还能加分。

降真嫣然一笑,明媚的模样把李明成都看呆了:“李先生,何必这么费心,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您和我谈得来,又懂我,我心里早就把您当朋友了呀。上次咨询完后,您和我讨论起唐宋诗词,和我分享欧洲建筑美学,这些我获益匪浅。您这么博学的人是不多见的,和您成为朋友也是我的荣幸。不过……”

降真略微低下头,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我不敢开这个口,是怕影响您的婚姻家庭。毕竟您已婚,和其他单身女性做朋友,我怕您妻子有意见。”

“不不不,我们是正常的朋友关系,我老婆肯定不会有意见的,我会和她提前沟通好,不会给你带来麻烦,降小姐请放心。”李明成听闻降真早就有和他做朋友的想法,喜不自胜,但降真提起他已婚的事,他生怕临门一脚的时候降真因为这个缘由退却,连连保证自己会处理好,不会给降真带来麻烦。

降真看着李明成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嗤笑不已。

说什么普通朋友,哪个普通朋友值得他上心成这样?这些心都野了的男人,嘴里是什么保票都敢打。况且李明成老婆在海外陪孩子读书,日常全靠李明成给生活费,李明成真要有什么龌龊想法,他老婆能管得住他?他老婆要真是不愿意,李明成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她估计就得去领救济金了,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威胁。所谓的“沟通”,怕也只是通知一声罢了,指不定这种表面工作都懒得做。

降真假装乖顺和信任地“嗯”了一声。她知道,此刻李明成的心都化了,满脑子想的怕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两人愉快且暧昧地吃完了这一餐饭,在李明成恋恋不舍的客套中,降真拒绝了他等会去看电影的提议。

按照降真原本的计划,今天应该趁热打铁把李成明的灵魂给吞了,但一是想着要去登闻街看看情况,二是不想太过主动引得李明成怀疑,降真还是决定见好就收。对李明成这种人来说,得不到的会一直挂想,让他多骚动一阵子,到签订灵魂契约的时候,他才会被色胆推着向前,不用降真额外再费什么功夫。

降真告别了李成明,离开了南山居,来到了逼仄脏乱的登闻街。

登闻街听起来很文雅,有浓厚的古韵,实际上却陈旧杂乱,是一些低收入家庭和人群居住的地方。

其实在民国时期,登闻街确实是一条有着学术气息或者风雅往事的街道,据说还有不少知名的文人雅士曾在这里居住,不过后来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登闻街渐渐破败下来。

如今,脏兮兮的墙面,阴暗潮湿的霉味,各家自顾自晾晒的衣物,让登闻街看起来再也不如它名字这般优雅。

降真有点后悔没有回去换了这件法式低胸的衬衣。一名穿着打扮与街道氛围格格不入的女子出现在登闻街,少不了被一些人用猥琐或者戏谑的眼光不停打量。降真其实不在乎这些人会对她做什么,毕竟这些人真要冒犯了她,她随时可以屠了整个登闻街,她只是怕被人盯太久,给人留下太多的印象,到时候驱魔人的团体就能通过这些蛛丝马迹找到她。

虽然有少量驱魔人喜欢独行于世,但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驱魔人都有自己的团体,而这座城市的驱魔人都隶属于“香”——一个在驱魔界非常知名的组织。它知名的原因是,其他驱魔人都会有收服、洗涤、炼化等常规驱魔方式,而这些被洗涤或炼化的恶魔都能重新变为正常人类生存,甚至有些经过收服感化后还能成为驱魔人的随侍。

而“香”从不按照常规手段驱魔,它们只斩杀。所以,大部分遇到“香”的恶魔,要么选择殊死一搏与其同归于尽,要么技不如人最后永不超生,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没什么两样。

“香”的知名性还来自于它们对驱魔人的选拔方式。其他的驱魔组织培养驱魔人,都是靠家族血脉继承或师徒灵气传承。也就是说,要么通过血缘继承父母的驱魔力,要么通过师傅将灵气注入徒弟体内,徒弟再长年累月的修行炼化。

但“香”的驱魔人选拔独树一帜。它挑选的是一些出生就自带驱魔血脉的孩子,再对他们进行天赋激活和培养。据说,“香”里的每个驱魔人虽然天生自带驱魔力,但无论是谁,一旦被选上,都必须要和自己原生家庭关系割席,被“香”所收养,如同一名孤儿般,然后再按照组织守则培养成一名驱魔人。

降真倒没和“香”的人接触过,不过她确确实实地领教过驱魔人有多难缠。

降真曾在自己堕魔初期时遇到过一名驱魔人。

那时候降真堕魔时长并不算久,但魔性十足,绝不似普通魔物那般羸弱愚钝。她因此狂妄到频繁出入一个小村庄,通过巧言令色、欺瞒哄骗的方式,很快就把所有村民的灵魂吸食殆尽,降真也因此被驱魔人寻找到了踪迹。

尽管降真魔性强大,还在短期内吸食了许多灵魂,让她魔性更加浑厚,但她仍被那名驱魔人纠缠了足足有十天半月之久。期间的几次交手,更是使得降真身受重创,神魂几乎都崩散开来,差点永不超生。

降真毕竟是拿心尖血和百世轮回和撒旦签订契约入的魔,心狠手辣以及奸诈狡猾是正派教导的驱魔人所比不了的。

她佯装投降,引诱驱魔人对她进行净化洗涤之际,翻身而起,利爪直插入驱魔人的躯体,强行生吞了那名驱魔人的灵魂。这样,降真不光保住了自己一条小命,自己的魔性还更上一层楼,从此在人世间荡悠得更加游刃有余。

尽管如此,降真还是吸取了教育,开始尽可能隐藏自己的行踪,逼不得已不会再频繁露面。毕竟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能从驱魔人手里逃掉的。

算起来也好几百年前的事了。降真一边心有余悸地回想着当年同那位驱魔人的厮杀搏斗,一边寻找着67号大门。

越往前走街越窄,各门各户的大杂院挤在街道的两旁,再加上一些老旧的三轮车自行车也随意地停在路边,原本就勉强能四个人并排的路,现在都只得小心些才能避免撞到东西。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降真正在乱七八糟的门户里努力找寻着挂67号门牌的房子,耳旁兀地响起一个温柔沉稳的男声。

她连忙转头,发现自己差点撞到一名男性的胸膛上。他穿着简单洁净的衬衣,灰白色牛仔裤,个子比降真起码高出一个头。降真已经是身量修长的一米七,那么眼前这男的至少超过一米八五。

她大致瞄了一眼他的长相,看得不太仔细,但是五官轮廓给人一种亲切和恬静的安然感。不知为何,降真脑子里极为自然地浮现出他坐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一本书,腿上还安静地趴着一只黑猫,尾巴不时跳一跳。阳光洒下来,时间都停止了流逝,自己仿佛也停止了呼吸。

这男的灵魂可真是纯粹又干净,自己堕魔以来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灵魂。降真止不住地感叹。

虽然很稀罕,但是降真还是逼着自己回过神,侧了侧身子,准备让这个男人过去。可当这名男子经过她身旁时,他身上那纯净的香气飘飘悠悠地钻入降真的鼻腔内,降真体内的血液瞬间躁动了起来,她喉头不断吞咽着唾液,浑身过敏般瘙痒难耐,连骨头和关节都隐约感到尖锐的痛感。

这是她极度饥饿的表现。本来很久没吸食灵魂,饥渴和躁动是肯定的,但是这反应也过分强烈了些。

降真拼命控制自己体内腾起的**。她知道,这一切源于这个干净又纯粹的男性灵魂,让她身体都自顾自地起了反应,甚至都开始有些不受控制,拼命想要冲破她的理智,露出她的獠牙,把眼前这个男人撕碎。

降真想到今天还有正经事要做,不好随意对灵魂出手,只得尽力忍耐。但看着眼前即将擦身而过的男人,又有些贪婪和不甘心。她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清了下嗓子,让自己发出的声音正常一些:“先生,您是住这里的?”

男人回过头,脸上有些诧异,但是温柔地回答道:“不是,我是来找朋友的。”

“抱歉,打扰了”。降真微微一笑,没再追问下去。眼前的男人也对她礼貌地点点头,转身离去,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说实话,降真一直对自己的样貌很有信心。要知道,男人,食色性,刚和她接触就敢打歪主意的实在是太多,也多亏这些人的歹念,才能让降真有机可乘,让他们自愿奉上灵魂。所以她在勾引异性这件事上从来没有失过手,她也相信世界上大部分男人都会为她的外在魅力买单。

可眼前这男人并没有被她这模样吸引,甚至连注意力都未曾有一刻集中在她身上。礼貌、修养、举止一应俱全,就算是这么近距离的擦肩而过,他都十分注意不触碰到降真的毛发甚至是衣物,不知道是家教良好还是……对女人不感兴趣?

无论是什么原因,降真都看得出来这个男的对自己没有兴趣。那降真也只能见好就收,不好再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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