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怀风那架正前往F国的湾流G650上,云容被束缚着双手,他靠坐在座椅上,神色恹恹的。
在登上飞机之时,眼罩就已经被摘下。他侧头往舷窗外望了一眼,映入眼帘的除了机翼上闪烁着的信号灯,便只剩漆黑的夜空。
真是无聊又单调。
云容收回目光,心中不免腹诽——C市前往F国航程超过12个小时,秦怀风的保镖大可不必这么早摘下他的眼罩,好歹能让他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说到底,在挣扎无果又被保镖们强行押上飞机之后,云容便已经失去了想要反抗世界意志的念头。不仅如此,他甚至已经不想再费心思去猜测接下来的剧情走向了,反正,无论他反抗也好配合也好,最终不也还是被秦怀风绑了吗?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向秦怀风在的地方。
留给秦怀风的专属位置上亮着壁灯,那位原书里的霸道总攻正襟危坐,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正全神贯注地查看着,仿佛之前那恨不得要隔着手机一枪崩了叶天铭的暴怒模样只是云容的幻觉。
但很快,云容就看出了异样。
对面那人忘记脱下的风衣外套和久久不曾翻动过一页的文件已经把这位霸总彻底出卖。显然,秦怀风并不如他表现得那么沉得住气,现下或许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虚假平静。
换做之前,云容一定会觉得激怒秦怀风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但现在,事已至此,云容只是想笑。
于是他盯着秦怀风,而后蓦地笑出声来。
笑声在这方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有点突兀,飞机的客舱里甚至变得更安静了。但云容察觉得到,无数隐晦的视线正隐蔽地看向他。
秦怀风终于有动静了,他放下手中用来装样子的文件,视线像刮骨的刀一样扫向云容。
云容耸耸肩膀,毫无诚意地道歉:“对不起,秦总,打扰了。”
秦怀风抱着胳膊冷眼盯了他一会儿,缓慢开口:“明天飞机落地之后,无论Ace有没有找到阿池,叶天铭都不会有好下场。”
云容勾了勾唇角,正想说一句“叶天铭的死活我并不关心”,便听见秦怀风又冷冷地补充了他的后半句。
“作为帮凶,你也一样。”
秦怀风收起眼中的戾气,转瞬间恢复了初见时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和漠然,他眼神冷漠,看云容时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异国他乡,出点意外也是常有的事。”
说完,他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而后重新拿起文件,眼神再也没往云容这里瞥过一眼。
秦怀风不是在威胁,他只是在通知。
在飞机上与云容这样的蝼蚁较劲简直毫无必要,他只需要把他的决定通知下去,然后由云容自己来完成命运的倒计时。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云容的后背不受控制地涌上一股凉意。即使他本已经打算平静面对,但当真正的死亡阴影笼罩下来时,他还是会有那种喉头发紧的窒息感。
真的就要这样完蛋了吗,真的就要这样接受这个必死的结局吗?云容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秦怀风,扪心问自己。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用力,搅扰到了埋头工作的秦怀风,云容只看到秦怀风身边的秘书忽然看向他身后的保镖,而后他后颈便针扎似的一痛,他也随之缓缓闭上眼睛。
-
不知道秦怀风的保镖给云容下了什么猛药,等云容再睁开眼睛时,他已经身在一个废旧的仓库里了。
和之前一样,他还是被双手反剪绑在一张冰冷的椅子上,透骨的凉意让他打了个寒战。身上的麻绳虽然带来令人厌恶的束缚感,但云容察觉到绳子绑得并不紧,仿佛对方笃定了即使松绑,云容也跑不出去。
仓库里光线微弱,长久的昏睡让云容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昏暗的环境下,他的嗅觉变得更敏锐了,空气里弥漫着的潮湿和铁锈的味道,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让云容不禁狠狠皱眉。
旁边不远处的地面上散落着各种机械零件,在看到零件堆里混杂着的弹簧、瞄准器以及可疑的管状物之后,云容额角一跳,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你醒了?”身后传来一句蹩脚的华国语,“已经三个小时了,这位来自东方的小老鼠,您睡得太久了。”
“?”
云容顺着声音转头,就见他身后五六米远的地方摆着一张巨大的工作台,上面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各种工具和零件,一个络腮胡子肌肉鼓胀的白人壮汉正拿着砂纸打磨着某个零件。
刚刚他的注意力都在打量仓库的环境,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人在。
但奇怪的是,这里也只有这一个人在,而秦怀风和他的保镖们则完全不见踪影。
云容正要试探着开口,一把手.枪忽然对准了他的眉心。
“不要动。”壮汉看着他,用他口音浓重的华国语摇头微笑道,“对,不要动,您也不需要回答我。”
近在眼前的危险气息让云容闭上了嘴巴。
壮汉满意点头,他朝云容做了一个扣动扳机的演示动作,礼貌劝告:“您不用着急,等Qin回来了,我会尽快送您下去的。”
话音落下,仓库大门忽然打开。
云容转头,便见两辆迷彩涂装的吉普车撞进视线,中间夹着一辆黑色迈巴赫。
下一秒,最前面的吉普车打开,一个瘫软的人形生物被从车上扔了下来。
人形生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紧接着,又被人一脚踹到了云容面前。
云容下意识低头,就见他那位已经多日不见的男友以一个烂醉如泥的姿态出现在他眼前。他眼神迷离,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颧骨和嘴角带着渗出血迹的淤青,云容视线扫过他伸到脚边的手,便见他指骨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曲着。
显然,在来这里之前,叶天铭已经被好好招待过了。
“小容?”叶天铭半睁着眼,抬头看了一眼被绑在椅子上的云容,眼神里突然涌上几分怒气。
“姓秦的是你带来的?”他努力用红肿的眼睛瞪着云容,嘶哑着声音道,“那些小玩意儿里面,就属白乐池最清高,就属你最能闹,现在白乐池跑了,你也故意要来报复我……”
他话还没说完,一双穿着黑色定制皮鞋的脚便碾在了他的脸上。
叶天铭哀嚎一声,被踩得变了形的脸在仓库冰冷的水泥地板上摩擦,嘴角的血迹又变得鲜明起来。
秦怀风盯着地板上的人,眼神平静而疯狂。他脚下的动作缓慢而用力,脚尖探向他因痛苦而伸长的裸露在外的脖颈,直到叶天铭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连闷哼声也几乎听不见了,才意犹未尽地收回动作。
看着仅剩一口气昏死过去的叶天铭,云容心跳骤停。
但凡刚刚秦怀风再用力一点,叶天铭便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仓库里的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一点,但却没有人任何人向秦怀风多说一句什么,秦怀风身边的秘书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小说里的世界,或许真的不讲王法。
凉意在一瞬间袭来,那种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又朝他围困而来。
在还没有真正面临这种死亡恐惧的时候,云容还可以尽力说服自己接受命运平静面对,但当威胁真的来临时,他的求生本能忽而死灰复燃了。
“我不知道白乐池在哪,”云容抬眼,语气里有三分强装的笃定,“但他不会有事,我敢保证。”
“缓兵之计没有用。”秦怀风冷冷瞥了他一眼,伸手接过那个白人壮汉递过来的手.枪,在手中把玩着,似乎在熟悉手感。
威胁意味十足的动作,让云容心脏狂跳。
危机之下,他大脑极速运转着,试图从自己有限的碎片记忆里挖出一些能救命的有效信息。
也许是思考得太用力,他的脑袋开始一阵一阵地眩晕,而后脑海中画面一闪,他在那一闪而逝的画面中瞥见了白乐池的清瘦身影——狭窄的巷道里,他被一个穿着飞行夹克的寸头男人堵住,像只受了惊的小猫,而后那大汉不知说了什么,白乐池放松下来,点头跟着寸头男人离开了小巷。
云容不知道那条小巷在哪里,但短暂闪现的画面里,他似乎在巷口捕捉到了一个万分模糊却又隐约让人觉得熟悉的身影,让他忽然抓到了一些没来由的安全感。
“砰!”子弹出膛的动静响彻仓库,工作台旁边立着的靶子上瞬间多出一个弹孔。秦怀风仿若随意地试射了一枪,十环正中靶心。
“我给了Ace24个小时,”秦怀风收枪,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现在还有三个小时。”
“在F国,没有Ace找不到的人。所以最多三个小时之后,阿池就会回到我身边来。”他眯着眼睛看向云容,“我现在要做的,只是亲手处理掉伤害过他的人。”
秦怀风说完,黑洞洞的枪口再次指向了云容。
梅开二度。
云容差点被这把枪气笑了。他看着眼前泛着金属色泽的枪.管,干脆往椅背上一靠,剑走偏峰,三分真七分演地笑了起来。
“Ace找不到就人的。”
他盯着秦怀风,一字一句道,“白乐池已经被别人带走了。”
秦怀风嗤笑一声,正想说点什么,一直待在秦怀风身后三米远的秘书忽然捧着一个正在震动的电话,朝秦怀风走了过来。
看清来电号码后,秦怀风脸色微微一变,然后朝秘书点了个头。
秘书按下接听键。
一句陌生又愤怒的咒骂声从电话那端传来。
云容攥紧的手心放松下来——看来是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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