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慕九跟在两老人家身后回村,想要阻止他们乱玩电灯的时候,她身上的《鬼界登名册》忽然发出一道光线,把她一下子击晕。
慕九眼睛一闭一睁,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在北岭,而是到了位于祖国版图西南面的裕奚镇。
她知道自己又穿越到了另一个她写过的台本故事的发生地。
这是一个发展有些落后,处于新旧交替中的城镇,眼前一半是现代,一半是破败。城镇青山绿水的皮肤在砖石混凝土的冲击下慢慢脱落,镇上的长街行走着各种各样的人,充斥着各式各样的热闹,各式各样的挣扎。
慕九无端端地坐在一个小卖部门口那把掉漆的长板椅上,整个人都非常懵。正在这时,她的身边又亮起两束光芒,光辉殆尽时,两个熟悉的人影映入她的眼帘。
“阿绮……正、正月?!”她看着一左一右出现在她身边的两个鬼,眼神一颤,惊喜道:“原来你们会跟我一起穿越?”
此时的阿绮也同样很惊诧,而正月的定身符还起着作用,致使他以盘腿的姿势坐在长板椅上,根本没法动弹。他头上还趴着个大蟋蟀。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愣怔。
“阿九姐姐,”片刻后,阿绮迷茫地问慕九,“我从登名册那借用的灵力是不是已经完全消失了?我现在感觉好困……还有我以后,是不是在去鬼界之前,都得跟着你走啦?”
慕九想了想登名册的结契规则,点了点头,向她解释:“因为名册借给你的那部分力量是暂时的,所以在帮你度过危难后会消失。”
她化出登名册,检查少女的照片栏,发现她的栏框的确由之前短暂的紫色重新变回了绿色。
但下一秒,那照片框的下面便显出了“强制打工期限”的字样,慕九发现那上头写的竟然不是“十年”,而是“五年”,于是默默地推测从登名册上借走的力量如果没有使用完是会原路返还的。
她一边情不自禁地冲正月比了个大拇指,一边服气地感叹:
“你们鬼界管理员工的制度真是人性化……”
这时,身旁的小姑娘叹一口气,难过地嘟囔:“五年……怎么会这么久……”
慕九知道她思念她的道士哥哥,抬手摸摸她的头,微笑着宽慰:“可是你用这五年救了你心上人的命诶,你真的很伟大。”
少女转过头看她,眼中水汪汪的,感觉快要流泪。
慕九想了想,柔和地安慰:“老祖宗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要你心里想着他,他心里想着你,你们就算一个在天涯,一个在海角,心也是紧紧连系在一起的。”
“而且五年之后,你还年轻,他也未老,你们那个时候在一起,也刚刚好啊。”
阿绮听了她的话,抽抽鼻梁,努力把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憋回去。
慕九见状,不禁为自己成功的劝说而感到骄傲,不料却听少女冷不丁地问她:
“如果‘天各一方’也和‘近在眼前’一样的话,那为什么慕九姐姐这么喜欢和正月哥哥腻歪在一起呢?”她说她在监督慕九为拍卖会筹钱的那段时间里时常看到两个人贴贴。
慕九愣了愣,半晌后咳嗽几声,慌乱地说:“大人的事小朋友少管啦。”说完以后,回头去看正月。
此时的正月也在看她。他冲她眨眨眼,嘚瑟地“嘿嘿”两声,头上的蟋蟀也跟着叫了下。慕九见状,忍俊不禁了。
但青年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头顶上趴着一只来自上个世界里旷野草原的昆虫,问她在笑什么。慕九把那蟋蟀拿下来扔到墙角,看着它顺着墙根到处地爬。
阿绮怕那虫子,往她身边靠紧。那蟋蟀又跳过来,阿绮尖叫一声,钻进她怀里。
慕九把虫子捏住,这下直接甩对面去了。她刚一回头,就见正月的定身符已经失了效,此刻正抄起手臂看阿绮,眼神里含着微妙的意味。
“阿绮呀,”正月伸手把少女从慕九的怀里扳出来,一本正经地说,“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小鬼了,你要学会独立和坚强,不能一遇到什么事情就躲到你慕九姐姐怀里。”
“有什么事你找正月哥哥就好了,我会帮忙的喔。”
少女一听,挣开他的手,又挽住慕九的胳膊,拿略显嫌弃的眼神看着他:“但是正月哥哥你很废材诶。”
正月一听,表情忽然一凝,心头生出一种如鲠在喉如芒在背的感觉。
“阿、阿九,”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装模作样地问慕九,“你看我的心好像在流血诶……快给我点安慰。”他说完冲慕九张开双臂,那意思是要她抱抱自己。
慕九哭笑不得地叫他别再耍宝,走过去抱了抱他。
“说真的,”她靠近他的脸颊,由衷道,“看到你跟我一起到这里来,我真的很开心。特别的开心。”
对方的声音带着真挚的感激,叫正月心里暖融融的。
“你身上带着我的登名册,我自然会跟着你过来了。”他解释说自己虽然是被名册的灵力一并卷挟过来的,但如果有选择的余地,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她。
说到这里,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为情的事情,他的脸上浮出一抹红晕,又把头贴近她耳侧,说了声悄悄话:
“再说我都跟你……就、就更没有不跟着你的道理。”
慕九听他说完,笑了笑,眼神闪过一丝狡黠。她把他抱紧一点,幽幽道:“那今晚我们好好休息休息。”
那双玉白纤长的手在对方的腰侧游移片刻,趁对方不注意偷偷捏过一下,隔着单薄的背心感受到青年腰线的柔韧。慕九只觉得自己的心神都情不自禁地荡漾起来。
气氛一时有些暧昧。
然而就在她将心思放在调戏对方上面的时候,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轰隆的的巨响,伴着张皇喧闹的人语。
小卖部的对面是一块正在施工的工地,小楼房的钢架刚刚成型。就在刚才,一个工人不慎踩空了架子从上头跌了下去——
好在那人站的是二楼的位置,也戴了安全绳,因此只是被安全绳吊在钢架外头,并没有直接摔到地上。
慕九三人跑过去,挤开围观的人群,看见那人已经被工友救了下来,此时正坐在地上歇气。
“我认识他,”慕九看着那个大约二十七八,皮肤黝黑的的青年,对正月和阿绮小声说,“他叫赵家树,和他哥哥赵家友从外地到裕奚来打工的。”她告诉他们这对姓赵的兄弟为了图便宜租下了裕奚西口一栋矮旧楼房当暂住地——那楼房有两层,虽然破旧但空间宽敞位置当道,按理说租金应该不便宜。
“但是因为镇上的人传言那楼里闹鬼,经常无缘无故在半夜听到哭声,所以没有人敢租。直到房东把房租降到不到市面正常租金的十分之一,这才碰到了胆子大又急着找房子的赵家兄弟,和他俩签了五年的长租租约。
“那么那栋楼里真的有我和正月哥哥的同类吗?”阿绮好奇地问道。
慕九勾勾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当然没有。”她回忆起之前跟栏目组到这里来探查这件事情真相的过程,告诉少女:
“大家口中所传言的鬼哭泣不过是下水道的几条鲶鱼在作怪而已。”她说那栋楼的前几任租客里有个爱吃鲶鱼的,买了鱼苗回家喂养,但不小心让其中几条掉到了下水道里去。
“而鲶鱼又是生存力极强的物种,流进下水道以后并没有死,在那里扎了根,所以半夜才会闹出动静……”
阿绮和正月听了,脸上露出懵滞的表情。
“所以就这么个事放到你手里,被你扩充成了一个要连播三天才播完的故事台本?”正月不可置信地盯着她,既佩服,又戏谑地竖起大拇指,“你瞎编故事的能力也太强了,明年的诺贝尔文学奖不是你那一定有黑幕……”
慕九瞟他一眼,忧伤道:“不敢当……打工人的辛酸罢了。”
正月为她默默心酸一会儿,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又道:“不过既然我来到了这里,说明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有可以收之为“鬼差”或是“鬼民”的同类,你可得多留心一下。”
慕九心里虽然也有过这种想法,但她想象了一下有鬼住下水道里整天头顶着一滩不明之物出来吓人的画面,顿时皱紧了眉头。
“不能吧……”她仿佛已经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鄙夷道,“这多埋汰……到时候登名册跟祂结完契怕是都有味了……”
她不相信对方的话,正吐槽着,忽而被后头的一人撞开。那人跑进围观的人群,碰挨着挤进工地。
慕九往他身上瞄一眼,和正月打了个口型,告诉他这就是赵家树的哥哥赵家友。
只见赵家友慌张地跑到兄弟身边,一边斥责他出工的马虎,一边检查他有没有哪里受伤,眼神里带着关切和责备。他身上穿着同样灰脏的工服,应该是才从小卖部回来,手里提个塑料袋,里头装着两瓶矿泉水。
“妈的,你出工就不能下细点,万一出啥事了我他娘的怎么跟爹妈交代?”他把对方扶起来,呵斥着说,“好好的怎么会踩空?”
赵家树没多说,疲惫的面色中藏着隐约的恐骇。他从对方手里夺一瓶矿水,扭开盖子一口喝完,暗骂一句脏的。那瓶子被他捏扁了往地上砸去。
“昨天又没睡好,妈的……”
他忿怨地说完,转过头来,神色古怪地瞄了眼自己兄弟,低声问:
“你说那房子里到底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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