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熟悉且刺鼻的气味钻进现场众人的鼻孔。慕九给阿绮和正月戴好口罩,先走到坑池前查看。
她看了半天,只见化粪池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没有任何非微生物活动的迹象。
慕九皱了皱眉,觉得大事不妙,回头望向两个同伴。
此时阿绮和正月,还有同样处在赌局中的赵家兄弟都聚拢过来,也有一些看热闹的人,为了八卦不嫌弃味道,凑了过来。
此时的粪坑里“波澜不惊”,坑面并不像围观的人头一样攒动,安静得不能再安静。
“慕九,鲶鱼呢?”赵家树往坑池望了好几眼,和自己兄弟对了个眼神,暗戳戳嗤笑两声想着这赌局他们是赢定了。
“急什么,再等会儿。”慕九这么说了,看似有气势,实则心里慌如擂鼓。
她知道,按照原来的时间线和故事线来看,如果有鲶鱼在作怪,那也早该现身了。
一旁的正月见她神情凝肃,似乎很苦恼的模样,脑中闪过一个大义凛然的念头,脸上平添几分悲壮。
“阿九,”他看着化粪池,深呼吸一口气,不畏牺牲地说,“要不我把手伸到里面帮你薅一下?”
此话一出,众人目瞪口呆,盯着他如盯一个脑袋有泡的人形怪物。
慕九也惊了,头顶兼带着闪过一连串黑人问号。
“我不怕,你别担心我,”正月说,“如果你需要一个更准确的答案,我可以为你趟这趟浑水。”
慕九:……
好好好,字面意义上的“趟浑水”是吧……
她还没开口拒绝,就见青年一脸大义赴死的状貌,往坑池迈近一步,腰已经往下弯了。
她赶紧把人逮住,揪回来叫他别做傻事。
正月看她一脸糟心的样子,默默地喊了声她的名字,感动道:“阿九你别心疼我,这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
“不是啊……”慕九内心浮现出无数个“捂脸哭笑”的表情包,小心翼翼地提醒他,“那个啥……咱们晚上可是要一起睡觉的啊……”
正月听完,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感动的眼泪收了回去。
慕九见他那张俊气的脸皱成了一团。
“所以如果我这么做了,你非但不会感谢我,还会嫌弃我不干净……”他兀生生喃过一句,像个怨夫似的质问对方。
慕九心头一顿,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当然还是喜欢抱着香香的你睡觉嘛……”
正月一听,薄薄的双唇抿成一条线,眉眼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慕九听他说:
“我生气了。”
青年抱着手臂,直截道,“我还以为无论我是什么样子你都会喜欢的。”
慕九:……?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怔了怔,完全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这、这就……生气了?怎么个事啊这算是……
跟帅哥相处这么多天,她从来不知道帅哥的心思这么敏感。
她看着对方伤心的面孔,头上积满了雾水。
正月说完以后,幽怨地看了她一眼,默默说:“我不理你了……我先走了……”他插肩经过她身边,又飞快地瞄她一眼,“你千万别来找我。”
他丢下这句话,挤开围观的人,气呼呼地离开——回了无数次头。
慕九心头一阵浪打浪的难受。她看了看对方的背影,又扭头看了看阿绮,指着自己问小姑娘:“我刚才说的话真的很过分嘛?”
阿绮想了想,点点头,说:“你感觉像是很嫌弃正月哥哥的样子……”
慕九欲哭无泪:“我没有啊,我只是不想让他为我做这么离谱的事情而已嘛。”
堂堂鬼尊为探查小镇疑云竟然亲自下场掏粪……这观感也太炸裂了。
“而且,”她小声嘀咕,“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还有其它能够验证池里有没有鱼的办法啊。”
这头赵家兄弟又往坑池里看了会儿,觉得结果没有什么悬念了,喊了声慕九的名字,出于要叫她输得心服口服的考量——毕竟一万块钱不是什么小数目,便问她需不需要他们帮忙找根长竿来做个清查。
慕九本来想着正月突然离开的事,听他们在喊她,回过神来,无暇再顾及到青年,便决定先把眼前的事解决再去找他。
她婉拒了兄弟俩的提议,向他们表明自己有验证的办法。
众人便见她从裤兜里掏出一本巴掌大的长形手册,上面画着符印,在晨光里发着亮。
“实不相瞒,”慕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诌,“我乃崂山无量宗门下第十二代单传弟子,专事捉妖驱鬼,除魔卫道之职,当然占卜画符,替人消灾也不在话下……”
赵家兄弟一听,见她派头十足,心中不禁有几分相信,也不禁起了几分敬意。他们是村里人家,从小在山里长大,对于佛道神鬼之事有着一点天然的畏服和信惶,这时听慕九自报家门,见她手中符册奇光闪熠,看她的神色便很有些郑重。
“敢问慕九妹子师从崂山派哪位天师?”赵家树走到她面前,尊敬道,“我们兄弟俩就是从崂山隔壁的村子出来的,以后回乡途径崂山,必上山拜访,求天师佑福。”
慕九在脑海中搜索着陈景年师父的名字,转头看了一眼阿绮,却见对方也呆呆地盯着她,显然并不知道答案。
她只想到那老爷子被他朋友叫做“老刘头”,便对赵家树说:
“师父姓刘,名字从不告知外人,你们以后要见他,和我打声招呼,我带你们上山就是。”
她没想到这两兄弟竟对玄学诡事有着浓厚兴趣,害怕自己刚刚的胡说八道被拆穿,于是转移了话题,只道:
“这池子里到底有没有鱼,我用符纸一探便知。”
她说完,从符册上取下一页符纸,默念咒语,只见须臾之间,那道符顷刻燃烧,化作一点萤火虫似的光斑,钻进坑池中。
赵家兄弟看呆了,问她习的什么符法。
“这是探生密法。”慕九充分展现平常工作时瞎编乱写的传统艺能,从容地解释:
“此符可探查坑池中是否有体型较大的活物。”
兄弟俩听了,对她点点头,表示相当的认可。他们说她一看就是个对咒法颇有心得的人。
慕九面上扬扬唇角,内心小有些心虚。
她并没有告诉他们其实这张符真正的作用是测试坑池内有无鬼气——如果没有,那这张符不会出现任何反应;但如果有,那这张符会根据鬼气的多少而引发范围和程度都不同的爆炸。
当然,她也更不会告诉他们,她之所以用这符,是因为她只学了这一张……其它符纸咒语太长,她记不住。
只见那张符钻进坑池没多久,坑池内部便传来一声震响,而后池面波澜几下,重新恢复了原貌。
“真有鲶鱼?!”赵家兄弟一脸惊措。
“靠,真的有鬼……”慕九一脸无奈。
这和她之前写的台本不一样。
“看来,照现在这种故事进展来分析,我应该是误入了一个录入了我创作过的台本信息的平行世界……”她默默地思考,“但这个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和正月的登名册产生了交集,致使我台本故事的走向因为受到鬼怪的干扰而发生改变……”
“这样的话,我必须得先收掉影响了台本发展的那些坏事的鬼,台本才会还原,我才能走出这个地方进到下一个台本里去……可是到底要收掉多少少鬼,还原多少个台本的剧情,这样的情况才能结束呢……”
慕九想不透这一点,也知道自己目前没有想透它的契机和时间。
她这么一思索,又回忆起昨日赵家兄弟能看见隐身的阿绮和正月的情况,恍然大悟对方其实并不是有什么阴阳眼,也不会什么读心术。
“是因为他们那栋楼里有鬼……”她暗瞥那两人一眼,又思索着,“就是因为他们与鬼隔得太近,又处得太久,所以才不知不觉地沾上了鬼气。”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觉得那老楼里的鬼必定极善隐藏,并不好对付。
这时,阿绮偷偷地靠近,拉了拉她的衣角,冲她做了个“一万”的口型。她这才想起自己还和人打了赌,赶紧顺着兄弟俩的思路附和:“是,就是鲶鱼!”
赵家兄弟一听不是鬼捣乱,都舒了口气。赵家友害怕夜长梦多晚上又被怪声折磨,当即表示自己要到镇尾那家渔具店买个网兜把池子里的鲶鱼捞出来。他一说完就急匆匆地跑开,朝镇尾的方向去了。
慕九表面赞同他的举动,却在心里盘算着要尽快脱身——她知道自己扯的谎撑不了多久,一旦赵家友回来,这些谎言将被彻底击碎。
就在这时,却听一旁的阿绮忽然哀吟起来,捂着肚子说:
“阿九姐姐,我肚子好痛,好像是吃坏东西了……”她可怜巴巴地拜托慕九带她去看医生,默默向她眨了眨眼睛。
慕九会了意,在心里冲她点了一百二十个赞,立即进入演员状态,拉着她和赵家树告声别,仓促地离开——这似乎也并未引起对方的怀疑。等走出大半公里远,她才松了少女的手,放慢了脚步。
“阿绮,”她冲对方竖起大拇指,“你真的太牛了。奥斯卡绝对欠你一个小金人。”
阿绮甜甜地笑了,一张脸乐呵呵的,瞧着格外喜气。可过了一会儿,她瞧着周边陌生的街景,喜悦的面色掺进了一点迷茫:
“阿九姐姐,”她拽拽对方的衣摆,“那我们现在该去哪里呢?”
慕九愣了愣,想到身边少了个人,飞快地决定道:
“咱们去找找那个擅自离队的大帅哥,看看他是不是还生闷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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