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翻开那本发光的登名册,只见阿绮旁边一页的某个照片栏闪着幽蓝的光芒。她往楼里看了一眼,心里很清楚里头有鬼。
“蓝光,B级,”她看向名册中的少女的栏位,总结道,“阿绮,你对付不了祂。”
“阿九姐姐,如果我们合力的话,或许能试一试,”少女提醒道,“你不是有景年哥哥他师父给的符册吗,里头那一种你已经学会的测鬼符遇到鬼气会爆炸,那么就一定能对鬼造成伤害。”
而且它对于鬼怪有抑强的效果,如果鬼怪实力强劲,鬼气生发得越多,那么符纸爆炸的威力便越大,这一点对我们很有利。”
慕九想了想,赞同她的提议,“或许我们可以利用那种符做一个法阵,然后你不用和祂硬碰硬,只需要把祂引到法阵的位置,我再引爆它,帮助你消祂的灵力,这样会增加不小的胜算。”
阿绮点点头,向她确认:“所以阿九姐姐,你下定决心要进楼收这个鬼了么?”
慕九想起当初在北岭对正月做出的承诺,点头道:“我想为他试一试。”
“而且从之前的事态发展来看,这个鬼一定和我的台本剧情有着某种关联。”
慕九觉得她冒这次险除了为正月,也为她自己。
阿绮听完,从名册上现身,坚定道:“如果是这样,我一定全力以赴。”
慕九听了,心头涌上无限的感动,扳着小姑娘的肩膀,泪牛满面地说:“好姐妹,我真没看错你!明天我就用我兜里仅剩的十块钱请你吃沙县!”
她一说完,想到结过契的鬼怪可以向登名册借力的机制,又贼戳戳地问对方:
“那个啥,阿绮女士,如果到时候你跟里头的鬼打起来还差那么一丢丢就能赢的话,你要不要考虑……再延长点工龄向这本神奇的登名册借点力呢?”
阿绮一听,光速拒绝:“那不行哈,”她冲对方比出“吴京达咩”的标准手势,“说好只打五年工的,要是我在五年零一秒的时候还没回到景年哥哥身边,那都是对感情的不尊重!”
慕九:……你好有信念感。
不过作为一个冤种打工人,她深知准点下班、准期放假和准时退休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于是在忽悠不了少女一点的情况下,本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态度道:
“那行,咱们到时候要是见势不妙,立即撤退。”
制定好方针策略,慕九拿出小刀,用刀尖从窗户豁开的口子里挑进去,挑开了窗栓。
老旧破碎的吱呀声传响起来,慕九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撑着窗台,鬼鬼祟祟地爬进房间。
这处房子的角落是一个堆放杂货的杂物间,光线非常黯淡。
慕九牵着阿绮的手走在前面,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往昏沉的房间内探照,突然站在杂物间的门口“咦”了一声。
“怎么了阿九姐姐?”阿绮紧张地问。
“没事,”慕九默默说,“这有枚五毛小硬币。”
她盯着地砖上发金光的小圆片,火速弯腰,把它捡起来揣裤兜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阿绮见状,说她是妥妥的“色鬼”加“财迷”。
慕九:“能用如此精准的词汇形容在下,你很优秀。”
杂物间什么异样都没有。
慕九关掉手机的电筒,握上门把,深呼吸一口气,将把手旋开。
一楼的客厅一片昏暗,她带着阿绮往前没走两步,登名册就忽然发生了变化。
慕九低头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蓝、蓝光灭了?!”
她正惊讶于这种转变,却见四周忽然飞白,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上而下罩住了自己和阿绮。伴着两声男人的粗犷的呵斥,客厅的灯亮了。
一片白光之中,慕九看见自己和阿绮周身全是渔网,显然是中计被抓。而她的面前正站着两个她最不想碰到的老熟人。
“慕九妹子,咱们又见面啦。”先说话的是赵家树,他低沉地笑了声,又看了眼阿绮,明知故问地揶揄:“还有这个小丫头,怎么,肚子还痛不?”
阿绮呆呆地瞄他一眼,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捂起肚皮,坚定点头:“还痛。”
“赵叔叔,我还想让我姐带我去趟……唔——”
慕九赶紧捂住她嘴,小声吐槽:“已经露馅的谎就别扯了小心等会他们把我们大卸八块啊!”
她说完,朝赵家树赔个略有点狗腿的笑,默默道:“我妹妹脑袋有点小毛病,赵大哥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
赵家树斥了句粗话,冲她说:“不是,妹子,你跟你妹妹属田鼠的吧?这么能藏,转个背就见不到人,我跟我兄弟把镇上的医院都找遍了愣是没找到你们。
“还有那个跟你们一起来的大兄弟跑得也是又早又快,根本找不到人,你们这也太不厚道了点。”
慕九看着对方那想一工铲把他们三个铲飞的表情,一句话不敢多说,耸眉搭眼地听着。
“就是,”赵家友站前头来,一脸的恼火,“提打赌的也是你,不守规的也是你,你驴我们兄弟玩呢!”
慕九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是我们不懂事造次了,那啥,两位大哥,咱们有话好商量,好商量。”
赵家树和赵家友也不多说,直接言明要慕九兑现赌约里说的那一万块,后又见她拿不出来,就去杂物间拿了捆麻绳,准备把她和阿绮绑起来。
赵家友叫她们报出家门,说要给她们家里人打电话叫人把钱送过来。
慕九和阿绮一个穿越者一个野鬼自然没啥家门可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什么联系方式。
赵家兄弟俩见她俩态度不诚,恼羞成怒,把两个人结结实实地绑在一块,扬言要把她们关三天三夜不给饭吃不给水喝。
他们一边威胁一边把人往杂物间送,慕九和阿绮被绑了个背靠背,拖拖拉拉、伏砖贴地地不肯动。
赵家兄弟俩虽然气愤,但到底觉得对方是两个姑娘家,不好硬拽,也怕她们家人来了闹腾起来,自己这里也不安宁,于是拿了厨房的鸡毛掸子和扫帚过来唬人。
慕九和阿绮见那扫帚和鸡毛掸子上一团团黑灰,都害怕那灰沾自己脸上,于是跟毛毛虫一样往杂物间蠕动,眼瞅着快被赶进隔间里关起来,却听客厅的大门砰地一声巨响,被人从外头震开。
大家都兀楞楞往门口看,只见满天的烟尘中,缓缓走进一个手持长枪的青年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老半天的正月。
众人都目瞪口呆。
“放了她们。”青年的声音冷冷的,配上他英挺的身躯,在灰烟中呈现出不可一世的傲气。
慕九在这一刻产生了对方真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以叱咤风云的鬼尊的错觉。虽然这错觉转瞬即逝——因为在烟尘散去后,大家终于才看清,青年手里握着的武器并不是什么威武霸气的长枪,而是一把不知道从哪里顺手薅来的生锈鱼叉——上面还缠着根发黑的水草。
赵家兄弟见状,警惕地问青年要做什么。
“再不放她们,我不客气了。”正月凛着眉眼,沉声警告:“我一叉子叉死你们。”
他一说完,又朝前走,却不料刚走一步,脚上被什么东西一绊,瞬间栽倒。
一声“哎哟”,他跌了个狗啃屎,鱼叉直接飞出去,整好落到赵家兄弟的脚边。
慕九和阿绮看见这一幕,面面相觑一眼,都叹了口气。
他果然还是不太中用啊……
这头正月被绊一大跤,下巴起了个包,浑身散架似的痛,整个人忽然枯萎凋零。
他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发现大门左右两边的墙角被提前设了陷阱,有一根透明的鱼线横在大门的入口处,早就等待好别人的入彀。正月拽起那根鱼线,看着面前憋笑的赵家兄弟,崩溃地问:“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怎么了,小兄弟,”赵家友把鱼叉拿起来,走到正月面前,嘚瑟道,“就许你们驴我们,不许我们做圈套啊。”
他说完,指着客厅天花板的一个角落,说他们兄弟两个在中午的时候就去家电市场淘了两个监控回来,一个安外头一个安里头,就怕有人再回来他们没注意到,平白抓漏了人。他边说便和赵家树配合起来,给因为破防而一直碎碎念的正月也同样来了个五花大绑。
慕九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心里盘算了一番,觉得总归也是自己先叛的赌,说到底也是自己理亏,于是和对方商量明天放自己出去打工,每个月的工资都给他们,直到攒齐这一万块为止。
赵家兄弟对她说的话将信将疑,商量半天后勉强答应了她的要求,但前提是要她带着正月一起出去打双份工,然后还要把阿绮留在这里做人质。
慕九和另两人眼神交流了片刻,最后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赵家兄弟给他们松了绑,为防他们再逃,把他们安排在一楼离大门最远的房间里住。他们把那间房的窗户从里到外地封死了,在门上系了八个震天响的大铃铛,又把自己住的位置搬到他们隔壁,这才罢休。
此时天已经黑了,这兄弟俩准备回自己房里吃饭,本着“不把人饿死就行”的原则从厨房的壁柜里薅了三个盼盼小面包出来丢给慕九,然后把门砰地一关,快步地走掉了。
慕九听着那起伏不断的撞钟似的铃铛声,心头一阵泪流。她正想吐槽,却不料一转过头就和正月直直地打一照眼。刹时间,两个人惊愣一下,各自僵住了。
慕九忽感自己脑袋一片空空,心儿有点烫。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