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年一听,心头大骇,还没来得反应,便惊见他师父喝声“剑来”,将上清剑吸纳在手,并指拂剑,凌厉剑光朝他飞射过来。
他拔出铜钱剑挡开剑光,大喊声“师父”,请他停手。
却见老者左手捏一指诀,闭眼疾念,加诸剑身之上。顿时,旷野又起疾风,天上星辉灿动,通通朝上清剑臣服过来,万千光芒汇聚剑身。
老者举剑插入地面,但见地皮龟裂,星光流泻在缝隙之中,朝陈景年侵袭而来。
陈景年见状,凭空化出一张符纸,贴于铜钱剑身,催动咒语,只见符纸砰然一响,迅速燃烧起来,顷刻殆尽。同时,但见旷野风向转变,地上野草灌叶,随风飞舞,渐渐形成一层防护风罩,把青年护在期间,阻挡星光奔袭。
“孽障,”老者讥讽道,“你用师父教你的术法来对抗师父,真是我的好徒弟!”他说完,嗤笑一声,眼神转暗,奔至青年身前,一剑朝他刺去。
陈景年见状,挽转剑花挡住攻势,铜钱剑和上清剑交接一瞬,铿锵激越,火花四溅。
“师父,”青年咬牙道,“徒弟不想和师父兵刃相向,还请师父高抬贵手,放徒弟一马。”
老者却冷然一哼,愠怒道:“你这不孝孽障不配做我徒弟,今日我就算拼上我这半缕残魂,也必要将你和那鬼女肃清!”
陈景年闻言,表情显出凄然的苦楚,半晌之后,眼神凌厉起来,决绝道:
“既然如此,徒弟只能以下犯上,拿师父教过的东西从师父这开出一条生路了。”
话音刚落,他便趁对方不备,瞬间化出两张符纸,一张贴上对方胸膛,一张贴在自己心口。
那两张符不同于普通的黄纸,一红一蓝,在接触两人的同时便绽出暗光,光线穿进两人心胸,从心脏蔓延至四肢脏腑。
老者感到青年的血液正在缓缓注入自己身体,那血如火一般将他的五脏六腑烧灼起来。
他惊诧之间,却听青年沉声道:
“师父,别忘了,您现在也是鬼。”
陈景年一边牵引自己的心血注入对方身体,一边说:
“你曾经说过,鬼纳人血是损阴还阳之事,若维系不当会伤及魂躯,现在你用鬼身吸纳人血,必得耗费功体维持血液运经,这样你不可能赢得过我。”
他说完以后,再念咒语,催动自身血液更快地流进老者体内。
“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伎俩,”老者默默呢喃,“老子在世时从来不用,没想到你现在倒是替我用了。”
他瞄了眼不远处面色焦急却被泥沼似的法阵锁住脚步的阿绮,那张沧桑的脸孔上忽然展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小子,既然你跟那鬼女两情相悦,那你的心血,自然该与她同享。”他说完,化出一张和自身身上一模一样的蓝符,捏在指尖念一短咒。
只见那符化作一斑光点闪现到少女身上,瞬间钻进她心口,往她肢体扩散。少女周身血管经络的轮廓也半透出来,青年的血正以老者为中介传输到她的体内。
阿绮哭唤着陈景年的名字,脸上显出难以抑制的痛苦。
“师父!”陈景年大喝一声,慌忙断开了与老者的连系。老者闷哼一声,运剑朝他刺去,他抬剑交斗,来去往回经过数十回合,却是难分胜负。
正在此时,慕九和正月赶到现场,看见地上的死水法阵和一人一鬼相杀相斗的画面,心头大惊。
慕九:“活二十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打架阵仗。”
正月挽过她的手,默默道:“……好害怕。”
他们原本站在法阵边缘吃瓜观战,但相斗的两人随着战况的变化而不断变换着交战的位置,最终竟渐渐往他们的方向移转过来。
慕九见势不妙,拉着正月的手往旁边跑,没跑几步,却隐约听见阿绮的呼唤。她转过身,见不远处被困在法阵中的少女神情痛苦,赶紧跑了过去。
“喂,你怎么了!”她跑进法阵,见对方双腿被幽蓝的光焰困锁,想到那把失忆匕首切割业火的能力,便立即拿出它来,准备如法炮制地割开蓝焰救出少女。
但那把小刀却在蓝焰面前失了效。慕九尝试几次,以为是自己力气太小,又高举匕首,铆足了劲要往焰光上刺。但正月拦住了她,让她不要白费力气。
“这是水系法阵,比失忆匕首还要阴寒,我们搞不定它。”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惨吟。
慕九他们回头一看,只见陈景年不敌他师父,被上清剑刺伤,狠狠地摔到地上。
阿绮见状,焦急地恳求慕九救救青年。
慕九虽然对陈道士不满,但内心还是很磕对方和鬼少女的cp,为了不让他俩be,也决定尽她所能地帮忙。
她扫过身旁的正月一眼,却见对方也正看着他,两人面面相觑,心头旋即有了主意。
这头,老者提着剑朝徒弟走去,上清剑的光芒越发惨厉。
“除魔驱鬼,清邪卫道,天之常理。”
“孽徒,”他站在青年面前,轻叹一声“受死。”谁知才一抬剑,正要迈步,却发觉自己的脚步受制无法动弹。
他眉目倏凝,心中以为自己又中了徒弟的诡计——
却没想到低头就看见慕九和正月正一人一边,死死抱住他的脚不放手的死样子。
老者:……
他无言了,面上显出难以置信的惊错。
“除啥魔啊大爷,”慕九一边“物理钳制”住对方,一边和他讲道理,“现在都啥时代了早就恋爱自由了,我之前看新闻有个外国的男的都和他喜欢的动漫手办结婚了,你徒弟喜欢一个女鬼也什么啥大不了的,阿绮这么可爱谁看了都会喜欢的。”
“再说了,指不定人老天爷也喜欢磕cp呢,您这么个拆法很容易遭天谴的……”
她这番话像个十分诡异的魔法攻击,让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老者一头雾水,愣怔了半晌。
“就是就是,”正月偷摸摸地坐起来,把手往上移了点,锁住老人家整条腿,像个在动物园里经常抱着饲养员的腿不撒手的大熊猫,又帮腔着说,“大爷你都凉凉了就别计较人家小年轻的事了,我是鬼尊,你要是愿意的话上我的孤魂殿打工去吧,待遇很香的,我不吹,但我必须告诉你阎王他是我发小,你要是去我殿里……”
陈景年跌在地上,一边因为受伤在流血,一边又看着用如此质朴无华的方式拖住自己师父的两人,有一些语塞。
慕九见正月还在忽悠,连忙冲道士眨眼,提醒他快走。
陈景年反应过来,紧抿嘴唇,趁着师父被对面两个人缠住,觑准时机化出一道符纸。
只见一条蟒蛇从符上现形,瞬间绞上对方握剑的手臂,老者反应不及,被它的獠牙咬中,痛呼一声,剑落了地。陈景年捞起长剑,拔腿就跑。他奔到少女身边,用剑破除封锁,牵着她的手往村子的方向狂奔。
老者反应过来的时候,正要去追,却仍被慕九他们抱着腿,很难动弹。
“碍事!”他化出两张符纸贴上两人脑门,正要念咒,却不知怎的,脑海突然闪动一点金光,大脑登时空白。此后他便总是反复陷入这种空白的循环里,脑中总也想不起咒语,像花屏的电视机闪动着黑白的麻点。
他不知道他之所以会大脑空白是因为慕九手里那把小刀在起着作用。慕九趁他刚才听正月侃大山的时候灵机一动地从裤兜里掏出那把从五金店墙上偷来的小电钻,拆掉钻头把失忆匕首的刀柄按在了钻身上,然后迅速地按下开关。
只见小刀犹如小风扇一般地转动起来,刀身反复割到老大爷的腿,化作缕缕雾气,也反复地触发短时失忆的效果,让对方一直念不出咒语。
“阿九好牛!”正月边拿崇拜的眼神看她,边伸手撕掉贴在彼此脑袋上的黄纸,好奇地看了眼它们,然后把它们放嘴里嚼吧。
“那必须的,”慕九冲他嘚瑟地挑眉,又自夸说,“我宇宙最靠谱好嘛!”她见对方吃符,本来想问他味道,却忽然听到一声清亮的脆响。
她一回头,惊恐地发现失忆匕首的刀柄因为和钻身的衔接口不完全适配,在高速旋转的过程中被甩飞了出去。
慕九:?!
我靠……
她看着手里缺零件的电钻当场石化。
此时,老者终于清醒过来,口中疾念咒语。正月还在吃符,突然嘴里炸开一团鞭炮似的火光,把他一下子定住了。
“上清剑!”老者挣开两人的钳制,急往村子的方向追赶。
那两张的符是定身符,老者因为心系逃跑的徒弟和道剑,所以并没注意到慕九的符纸被正月吃了,往前追得十分匆促。
慕九见人已经奔远了,回过身扳着正月的肩膀,问他有没有事。
正月摇摇头,跟尊菩萨似的坐在地上,露出一个憨态可掬的笑容。
“还好我吃了俩,”他心情似乎还挺不错,“不然阿九也会被定住了。”
慕九哭笑不得地谢谢他,叫他以后不要乱吃东西。
正月点点头,忽然收了笑容,提醒她去支援陈景年。
“虽然小陈道士手上有上清剑,但他师父可不是省油的灯,如果阿九能帮忙的话,也算做好事啦。”
他说等定身符失效的时候,他会追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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