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和齐云州合租挺舒服的。
至少裴越大半夜起来的时候，不会听见客厅有人在外放游戏音效撩骚，也不会发现，自己的沐浴露洗发水洗衣液被随意使用。
更不会在打开冰箱的时候，看见自己买的西红柿每个上面都有牙印。
这些其实都没什么，最主要的是他挂在阳台里衣服不会随机减少。
经历过特别不正常的人，齐云州这种正常人反而在裴越眼中成了稀有物品。
两人在餐桌上沉默的吃完饭，齐云州主动将盘子碗碟收拾干净丢进了洗碗机，这几天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分工明确的相处着。
齐云州觉得自己和裴越合租的想法实在太机智了，自从合租以后，他睡眠时间大幅度增加，睡得好，脾气变得也没有那么暴躁了。
心理医生打电话询问他的治疗进度。
齐云州:“好的很。”
心理医生是齐长夜亲自为齐云州聘请的，每个月三百万，日常只为监督控制齐云州的病情不让其再度加深。
齐长夜实在是看不上这个孙子，觉得他哪哪都不像齐家的种，尤其是疯的那个劲头，简直和他母亲一模一样。
可惜齐东霖不争气，二十多年了，硬是没搞出一个私生子，只能捏着鼻子妥协了。
好在齐云州脑子虽然有点毛病，但是又印证了某句至理名言:上天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而上天给齐云州打开的这扇窗，可能就是天生的投资者之窗。
这几年，齐长夜服老了，将齐家掌控权渐渐放手给齐云州后，齐家不仅没有走下坡路，反而越来越昌盛，商业版图扩展到齐长夜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心理医生早就倒戈了，简单敷衍了几句让他好和老爷子交差，齐云州这才挂了电话。
今天是裴越复播的日子，他不想错过，远程指点完下属跟进项目进程。
齐云州把直播间分享到朋友圈，仅齐长夜和裴越不可见。
为什么不可见这个范围里没有他爸，因为他爸早就被他拉黑了。
齐云州:【有趣。】
附直播链接。
很快他朋友圈里的点赞就开始飙升。
沈氏集团二公子:【新投资风向？】
李总:【又开始发癫了？】
苏大少:【你们齐氏什么时候涉及直播行业了？我能入股吗？】
齐云州旗下一个子公司在上个月独吞了一个稳赚不赔的大项目，因为下手快准狠，不留情面把所有想入股者拒之门外，现在圈内都看他很不爽。
尤其他拿下那块地以后，隔天就在朋友圈略带嘲讽的发了一只龇牙咧嘴的邪恶摇粒绒照片。
配文:【我都这样了，你们就让让我呗？】
小人得志，看的人十分火大。
想不受折磨的把他删除，齐氏涉猎的行业又太过广泛了，很难保证以后没有交集。
再加上他虽然整个人神神的，但是投资却是一投一个准，现在大家对他的态度就是很烦又干不掉的状态，只能半哄着，看他能不能施舍一点残羹剩饭，让大家尝个味。
齐云州挑了个顺眼的回复。
苏大少:【你们齐氏什么时候涉及直播行业了？我能入股吗？】
齐云州:【你先点个关注。】
苏大少:【？】
齐云州:【点好了吗，截屏给我。】
苏大少:【……】
然后他点进裴越的直播间，开屏就被一个贴面满脸都是血的鬼脸吓得头发都立起来了。
苏大少:微笑jpg.
裴越是一个恐怖类游戏主播，账号里只有一万多粉丝，直播间固定在100人上下，因为播的游戏冷门，性格也不开朗，所以很难留住人。
齐云州看他半年直播了，他的粉丝数比半年前还掉了六百，因为他总是找各种理由不直播，账号上什么也没有，既没有剪辑视频固粉，开播也不积极，九点上线，十一点下线，不管游戏有没有打完，到点他都会准时下线，规律的像是一个机器人。
他给粉丝的解释是，他白天需要上班，不喜欢熬夜。
其实齐云州知道他是签了合同，可以不靠粉丝刷礼物，刷满直播时长，就能拿到保底工资。
不多，就三千块钱，几个礼物的事，但裴越很早就关闭了直播打赏功能。
遥记当初裴越第一次接触直播的时候，那时他播的还是一星级微微微微恐类元素游戏，因为意识高操，骚操作满满，直播间当时还有很多人，一群小学生涌进来学习攻略，在满屏高呼主播牛逼中，他们狂刷666。
第二天，他收到了五十九个退款提示。
裴越:“……”
也不是没想过全身心的投入直播，但是那一次的退款实在让他太痛了，他觉得人这一辈子，还是得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
保安就挺好的，也不需要动脑子。
再工作一年，他就能把所有债务还清了，到时他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开了直播以后，他把门槛设置为18周岁以上，今天他要直播一个比较烧脑的恐怖游戏，小孩不宜观看。
随着裴越的声音响起，齐云州带上耳机缓缓闭眼，他有点晕3d，直播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看不懂，而且他要睡觉，睁开眼睛怎么睡，忽视掉游戏里怪物尖锐的嚎叫声，齐云州美美的进入梦乡。
裴越偶尔回复着弹幕的问题。
因为直播间人数不多，他和粉丝相处就像朋友一样。
一个顶着铁粉标志名叫Y的id发布了一条弹幕:【阿越，今天是我生日，能不能祝我生日快乐啊。】
裴越盯着那个越字，怔了一下。
他的直播账号叫月光，粉丝每次在直播间打字称呼他的时候都用月亮的表情代替，要么就直接叫月光，也有极少数的人亲昵的叫阿月。
但因为裴越实在太冷淡，半点媚粉的行为也没有，慢慢那种亲昵的称呼也没有了。
可能是打错字了吧。
他移动鼠标，操纵着游戏人物，在墙上写了一个:Happy Birthday！
最后一个字母落下。
他抢过管家手里的蛋糕放在桌子上，点燃蜡烛，画面很温馨，如果这不是一个恐怖游戏，桌子底下还有受害者的残肢的话。
杀人犯管家微笑的伫立的长桌前说着祝语。
“亲爱的，祝你获得新生，吃完这个蛋糕以后，我会告诉你，前一个受邀者的下落。”
【煮啵，这么猎奇庆生赛道也是被你找到了。】
【死丫头，你有福了，还不赶紧谢谢我们月光，这就是直男的浪漫！】
【天哪，好浪漫啊，你们get到了吗，反正我没get到……】
在满屏的省略号中，裴越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Y却很激动:【阿越，我喜欢这个生日礼物，谢谢你！】
裴越:“……喜欢就好。”
裴越:“今天直播就到这里，谢谢大家观看。”
他切出直播，还是觉得怪怪的，打开粉丝群，发现Y在里面疯狂刷屏，连头像都换成了那个Happy Birthday！的截图。
点开头像，Y只发布了寥寥几个视频，背景都是裴越的直播间，每一个视频都在向裴越表白，文字夸张又狂热。
看着像是裴越的狂热粉，虽然裴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让他这么痴迷。
再切出去的时候，裴越看见Y的ip地址居然也在附近，这就有点巧合了，在裴越思索的期间，那个ip很快就掩耳盗铃般的换成了隔壁区。
裴越:？
虽然疑惑，但裴越有一个优点，他从来不纠结那些无法理解的事物，想不通的问题就把它放在一边，顺其自然，答案总会出现的。
……
今天周五，裴越休息的日子，起床做完两人份的早餐，就出门跑步了。
他们这行比较卷，需要保持身材。
最近景月台物业内部管理层换了一批新人，一直在花式整活，还起了一个账号预热，打算把景月台这片高级住宅的名声打出去。
他们虽然是保安，但也算门面的一部分。
这几天，老刘一直拿着相机鬼鬼祟祟的跟在他们后面拍拍拍。
原本是拍林观南拍的多，后来发现每次拍林观南都会被限流，老刘就把目光转到了裴越身上。
裴越不喜欢全脸出境，他打游戏最多只露手，已经躲了很多次了。
老刘一咬牙:“给你工资涨到8000，以后你不用站着了，你去保安室里坐着。”
裴越:“也行。”
老刘最近玩社交软件玩上瘾了，拍了几个视频都上了同城热门。
物业管理层觉得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沧海遗珠，于是放心的将账号交到他手上，告诉他只要能涨粉随便怎么造，想拍什么拍什么，趴老总头顶拍都行！
拍景月台内景时，评论区底下都是——
【天空一声巨响，老奴闪亮登场！】
【这就是少爷小姐们住的寝宫吗，长见识了！】
【老天奶，你可真看得起我，给干到我什么圈子来了！我像是买的起的人吗？你就推给我？】
【请问这里应聘保洁吗？我最擅长的台词是:少爷，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拍保安同事的时候，评论区——
【卧槽，这腿比我命还长，斯哈斯哈～】
【嗯，这怎么不算一种制服诱惑呢？/狗头】
【我一个，我姐妹一个。】
直到老刘镜头移到裴越身上，评论区里看热闹的网友逐渐开始跑偏，起初还是挺正常的，最多只是满屏的老婆和黄色的小爱心。
【小台，你有这种级别的帅哥居然藏着掖着，你不厚道，你再这样我就取关了。】
【帅哥，谢谢你治好了我多年的斜视，因为我看见你，眼睛都直了。】
【老婆！老婆！老婆！】
后来越来越离谱，网络热门梗一个接一个往外拋，老刘看着那些酸的掉牙的土味情话，搓了搓胳膊，他老了，不太懂年轻人的脑回路，但是他很懂流量，网友喜欢看什么他就拍什么。
翻倍涨的点赞数，让他信心大涨。
他听着网友的远程指导，第二天给裴越换了一套全新的工作服。
林观南瞥了一眼。
嘶，好骚的酒红色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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