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看似跳了诛仙台，实则没跳诛仙台呢？”千迢本还要崩溃一下，却听见寒祈月的传音入密。
“？”
千迢先骂了句擅离职守的符离，旋即便表示：连续两年要被无语到。
跳吧，大家都跳，你跳完我也要跳，跳完我就自爆，愿世界再无诛仙台。
她任劳任怨地冲到台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妖界首阁寒祈月，帝君殿东湘仙君。
又双叒叕是两位大佬。
寒祈月，只一句妖界功勋，全然概括，自然不必多说。
东湘仙君季川融，一万两千年前六界初辟，妖界动荡之时，他曾是妖界水域龙族少主。
据说当年龙族内乱过后，季川融甘愿带领龙族臣服彼时才统一陆域的妖界界主，此后便再不插手龙族事宜，一心问道，最终证道飞升为仙，改号东湘，是为帝君殿值守。
此人向来一心清修，低调非常。
虽然传言说他文过记史的莫撰仙君，武比浮生神的庆渊仙君，但实在少有战绩，更是非令不出第十二重天。
最多的八卦也就是成仙前的那些轶事，一万两千年过都有些扭曲，传到千迢耳中时全然是大变了样，不可尽信。
但也没听说这两位有什么痴缠怨仇啊，一个陆域妖类，随军征战四方，一个水域妖类，处理本族内务，什么情来什么爱，怎么一个没看住就要来诛仙台“殉情”。
“二位冷静，诛仙台正在修缮期，内里三十六条大道顺序已乱，若不是一心求死，一定不要跳啊！”
闻言，东湘仙君更加紧张，向前几步便栽愣倒下，直直磕在台阶上，额头瞬间起了大片红肿。
千迢：“？”
装什么呢你？
寒祈月见状似是不忍，但更不愿意沾染任何和东湘仙君有关的事宜，只对着千迢道：“麻烦小友通知医仙救他。”
首先，他这个程度的业气在仙界八十重天呆满一刻钟，就什么都消失了。其次，谁家仙君的灵躯能磕台阶磕出红肿来？
“阿月，你如果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东湘仙君狼狈地向她爬去，作祈求状。
千迢惊悚，恨不得立刻原地被雷劈成飞灰，感觉又要被喂封口费了诶。苍璞的事被她封死在心里，这才得了柄上好的灵剑。
这次该要些什么呢？
寒祈月无奈，摆摆手，妖力形成道阻隔，无所谓道：“咱俩的事都过去一万年了，眼看着直奔两万年，陈年旧事何必再提起？”
“没死那是我命大，再说了，谁知道你没死啊……”她略带心虚地说道。
当年场面混乱，她一心想着假死脱身，又想着要美美地离去，便替他挡了一剑，封闭七窍后被悄悄运走，后来着急忙慌地投入空域妖类的收复，哪里还记得他的死活。
“你是故意躲我的，对不对？”东湘仙君眼泪欲落不落，端的是一副梨花带雨、柔弱破碎之相。
寒祈月叹气，家丑尚不得外扬，这下好了，在八十重天被前东家兼仇人捉了个正着，旁边还有个小仙君默默看戏。
关键是，季川融从前就听不进去她说话，爱耍脾气，现在看样子一点没变，人都不是大少爷了，还是个犟种。
现在可是清谈期间，一切塞城政务为主，两人间的陈年往事就该放放。
“小友，你放心，我不跳诛仙台，绝对不给你增加工作量。”寒祈月看向千迢，心中传音道，“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真的没办法脱身，可是塞城还有着更重要的事儿呢，要不你想个办法把他留这？”
她祈求地看着千迢，一双眼眸写满了恳切。
千迢有千千万万个无语，真的。
但塞城事宜重大，她只好任劳任怨地悄声唤出咒语，手上掐诀翻飞，淡蓝色的法力在霞光下难以看清，方便她隐蔽地偷袭东湘仙君。
“仙君灵言，一语天机，情诉往昔，梦入回转境。”
东湘仙君季川融，捕获！
等等，不对……
寒祈月见人倒下这才放心，拱手对千迢拜道：“多谢小友解围。若非小友出手，只怕我们还要拉扯吵闹一番。”
千迢扯扯嘴，摆手示意无事。
寒祈月唤出法器，把昏倒的季川融扔在上面，“在下先行一步，小友自便。下次见面定为小友备上薄礼。”
语罢，法器带着季川融飞奔而出，应该是要把人送回到十二重天。寒祈月则是慢悠悠地踩上朵祥云，扬长而去。
“帝尊在上，希望东湘仙君醒来，不要来砍我。”
偷袭这种事，实在不道德，加上用的还是“记忆回环”，虽然是把人最幸福的记忆抽出来重新沉浸，以达到暂时迷惑的目的，但可不排除戳到人家的痛点。
……
寒祈月踩着柔软的祥云，看着前方昏迷着的季川融，不可控地想起当年世事更迭变换之时，面色一时青紫异常。
前方之人，那是她此生唯一的污点——欺骗感情，假死背主。
她之所以不愿意与季川融过多纠缠，便是怕他察觉出什么不对，再把这事捅出来。
寒祈月倒是不在乎自己身败名裂，她的恶行在征战妖界各域时便出了名，但她管不了天下悠悠众口。
她的背主，换来了影妖一族可以光明正大地从事自己想做的事情，寒祈月从来觉得没错。
可她唯怕旁人说妖界主用人不当，得位不正，更不愿意影妖一族，好不容易摆脱了的“背主求荣”之名，再度成为枷锁。
要知道，妖界陆、水、空三域是实打实的互相看不上，哪怕是帝尊御下要求一致对外，仍是谁都不想被其中一方牵着鼻子走，阳奉阴违，不一而足。
主要是那些老不死的是真不死，天天搅和妖界和平，每次朝会不是在阴阳怪气，就是在胡言乱语。
干啥啥不行，添堵第一名。
妖族绝大多数能活个两万年都多，她都打算把他们熬死，在他们坟前跳舞，然后卡要死的时候，在他们坟前证道飞升，争取把妖生活到精彩后，再体验一下返老还童的感觉，气死他们。
季川融似乎陷入什么梦魇，人昏迷着被半吊起来，眼角还能流出滴泪。
“爱哭这点倒也没变。”寒祈月精准捕捉到他的变化，摇了摇头。
一万两千余年前，玄清逸一剑斩天门的余威尚在，六界初成，具是百废待兴之景象。
妖界虽成，但三大流域，分居一百三十、一百五十、一百五十五三大重天，端的是各扫门前雪，彼此之间冲突纷争不断，几乎见面就要喊打喊杀的程度。
其中，犹以水、空两域对生活其中的陆域妖类的歧视，最为严重。
彼时还是青年妖族的寒祈月，正是万千生活于水域的陆域妖类之一。
影妖因其阴邪莫测的性格，与以暗杀出众的能力，加之“卖主求荣”的恶名，几乎是受各域排挤，不得已流离各域，自求生路。
“就她吧。”
昏暗的地牢被打开，一缕夜明珠的光照在伤痕累累的她身上，哦，她应该是被人选中当了死士吧。
影妖应该也只能做这个了。
只要能出去，她不在乎做什么。
来人一袭白衣，与黑暗脏污的地牢不太相配。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她，轻而易举决定了她的未来。
他们唤他少主。
于是，她也用自己久不被水滋润的嘶哑的嗓子喊他少主，却只收获了那人嫌弃无比的眼神。
各域妖类防止影妖背主有许多种方式，比如蛊虫、幻术，又比如奴隶烙印。
她浑浑噩噩地在地牢待了太久，以至于被拖行而出，大庭广众之下，血红的符文烙铁烙上肩头时，还未反应过来。
影妖无形，躯壳只是一个方便的形体，烙印烙透过皮肉，铭刻于灵魂之上，痛不欲生。
她的惨叫是水域妖类所难以听见的，否则足以响彻云霄，直达天听。
但少主说：“连血都没流，应该没事吧。”
她痛吗？当然痛。但死士是没有痛觉的。
影妖善于隐藏自己的一切，无论灵魂之上的烙印如何折磨她的精神，表面上翌日她竟也能正常上值。
少主扔给她瓶丹药，说能治治她身上的伤。
看着那于影妖几乎至毒的大补丹药，她咬着牙在少主期待的目光中咽了下去。
水域妖类中，龙族实力强大，众妖类几乎马首是瞻，但仍有诸多窥伺之人，欲要取而代之。她名为死士，实则却能站于少主身侧，提防着旁人暗箭，准备随时为少主送死。
本来日子也算相安无事，她日复一日地站在少主旁，看他待人接物，处理政务要事，时不时少主还要为难她好一翻。
但她生活的还比从前受水域妖类戏弄打骂过得好，灵魂上的烙印也逐渐熄灭，只形成了一道水波纹样的伤疤。
那天，少主突发奇想要去凡界，三番两次求她带他出去，美约其名“要看看她呆过的地方”。
明明天地尚是三界之时，他们龙族也生活在凡人陆地之上的海洋河流之间，但拗不过他，寒祈月只身避过龙族守卫，带着少主踏上陆地。
那时候她真的想要抛下少主，一走了之的。
但刚踏出半步，灵魂之上烙印的折磨再度袭来。而少主仍在浅笑吟吟地看着她。
寒祈月那时意识到，哦，过家家的梦该醒了。
1.7的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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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暗箭难防愁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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