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泛着金属质感光芒的打火机在空旷的楼梯间开合着,烟草如今是紧俏物品,像陈艾钦这种身份的子弟也得省着些用。
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射着密闭空间内互相倚靠的两人,陈艾钦的左手摩挲着身旁女子的腰侧,嘴上叼着根烟。
“珲旿,昨天送到你家的那段木材你还满意吗?我联系上的那个货商手上还有一批木材,你要是有空的话……”
“谁!谁在那?”
两人身体迅速分开,陈艾钦在悄无声息的静谧空间里沉默地扫视着。
上一楼层的安全门附近有扬起的灰尘,陈艾钦眯了眯眼,左手拍了拍女子紧绷的侧腰,轻声笑着说:“好了珲旿,应该是上面的人没关门,有穿堂风进来了。”
毕珲旿姿态也随之放松下来,伸手理了理面前男人的衣领,目光缱绻含情:“艾民哥,那我回中央复命去了,后面的检察专员我已经叫我家里人打点过,资料过两天我走六区局域网发给你……”
“艾民哥,你在八区要保重啊!”两人的剪影在墙上交颈拥抱。
……
随着毕珲旿的悄然离开,陈艾钦缓缓地收敛起笑意,抖了抖指尖明灭的烟灰,用手将烟掐灭后,小心包好装进了上衣口袋。又静默片刻,拉开身后的安全门从侧门进到主管大楼。
从出楼梯间后,他便又恢复了他往日如沐春风的姿态,紧接着,像是在检查下属们有没有认真工作又像是在找人,扫视一圈后再将何秘书叫走。其他人也都习以为常,只有坐在角落的朝清明有些心惊胆战——陈总(控长)一定会查出是谁开了门……
而她刚好撞见了陈总控和一个女孩在楼梯间私会,万一这个新来的陈总控是个心眼比针尖还小的领导,随便给她个小鞋穿穿,她都够呛的。
——这可怎么才好?
这边,陈艾钦让何秘书调出了上层通道的监控录像,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十分钟前经过楼上资料库的朝清明,她从监控盲区走出的时候背景音里响起了重压门的闷响。
在高清的监控下,她的神情变换被暴露无遗。
何秘书在一旁介绍着朝清明的情况:“石市工业大学本科毕业,学土木,毕业后在石市的基层工作,末世后被调任做调度员,前两年上过前线,立过功,今年调来的八区,目前是主管军事物资物流的调度处长……”
陈艾钦屈起手指在电脑桌上敲了敲,对于他而言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的经历——不过还是有许多可利用的部分,比如……那个计划。
何秘书简略介绍完后就默默地站在一旁,他是陈家安排给陈艾钦的特助,关于上面的计划他知道的甚至要比陈艾钦这个陈家长孙还要详细的多。余光扫过电子屏上有着局促笑容的朝清明的证件照,那是刚入职时统一拍摄的,这上面的朝清明还带着学生气的青涩。
可惜了……
“她的父母已经失联3年了?”陈艾钦饶有兴趣地问道。
“是,按照时间来看应该是最早一批北上的南方民众。”
不算宽敞的办公室里响起几声短促的笑声:“既然这样,何秘书,朝清明可是咱们八区的中流砥柱,我们不能等同事们求到办公室来,再去调查解决他们个人的私人问题与困难”陈艾钦的手指虚空点了点屏幕上朝清明不算靓眼的履历,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作为领导的,得先帮助同事们解决好个人困难,才能是所谓领导。”
“好的陈总,我这就去摸查一下同事们的困难,再找各相关方面去尽力解决。”
次日,陈艾钦十分突然地将接下来一个月的会议摘要交给了朝清明记录整理。同日,何秘书调查得出的结果也被放到了陈艾钦的办公桌上。
在陈艾钦上任不到三个月内,主管大楼一大半的人都知道了这位总控长来历不凡且手段高明,最重要的是他用人从来不拘一格,一时之间不少人都觉得未来的日子有些奔头——上一任只顾着圈钱夺利去了,半勺汤渣都没分下来。
这部分人里自然也包括了朝清明,她是南方人,虽然末世到来后不分南北都是同胞,但办公室资源总是僧多粥少,轮到她的只有“小朝啊,你走的时候记得断下电哦”。
自古便有的同乡、同师、同科,她在这里是一个都靠不上,上一任被押走的时候带走了一串“同党”,空下来的位置不到一个月就全补齐了,再之后就是陈艾钦。
所以她接到这份工作后就暂时地从心里放下了楼梯间的那件乌龙,动力十足地从何秘书那里取走会议记录本,甚至在吃饭的时候都忍不住跟葛大爷念叨:“我总算是理解了些古时候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了……不对不对,就是那种遇着伯乐了,我就是那匹吃普通粮的潜力马……”
葛大爷瞪了她一眼,一筷子将朝清明鬼鬼祟祟伸向他私房菜的手给挡了回去——那可是家里老伴一大早辛辛苦苦做的。朝清明见状撇撇嘴,有些不满地嘟囔:“葛叔,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听了听了,不就是让你记一下会议摘要吗?多大点事儿……”葛大爷敷衍应付她。
这话她不爱听,但葛大爷是什么人,朝清明一直觉得他是那种武侠小说里的扫地僧,不然怎么几任领导来来去去,安保方面还是归他管着。
尤其是这扫地僧偶尔会大发慈心地指点几句,帮她规避了不少人心险恶,这让她在人生地不熟的第八区能够平安工作生活到现在。
集中食堂的饭味道一般,不过相比于末世的前几年只能靠注射营养液或者吞服营养素要强太多了。食堂是朝清明这类外乡人的无奈选择,但像葛大爷这种土生土长又有家室的大都自己带饭,朝清明是在第一年工作的时候认识的他,末世后兜兜转转又成了同事,一来二去的,她也就赖上了这个老熟人,包括但不限于吃饭时蹭点家常菜。
就在她喜滋滋地收拾着餐具时,已经准备离开去午睡的葛大爷突然压低声音说了句语焉不详的话——
“上面的事儿少去沾,冒尖不是什么好事。”
朝清明支楞在原地,十分疑惑,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葛大爷走的很快,没有给她询问的机会。
后面几周里,朝清明时不时旁敲侧击地询问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都被葛大爷给挡了回去,她也就识趣地没有再问。
再后来,她想起那一天、那句话,只有满心的苦涩。
可惜没如果。
不过是选择决定了命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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