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睁睁地看着有人褪了我身上的衣,自那干净的胸膛上书了一个“万”字。
那沾着鲜血的指尖收势,血字化作白光没入肤里,我干净的颊处一烫,倏忽闪过阴森诡异的印记。
是皇帝。
皇帝书完那字俯下身,脸上是神秘且奇异的笑:“玄冥,与我一同沉沦世间,永远陪着我。”
这,这还是我的父亲吗?
我不大能理解我那所谓的“父亲”目里的疯狂。
他赏什么宝物似的欣赏过我的身体,掌心覆上我的胸膛,轻而又轻地呢喃了句“完美”。
“与我一起做这地狱的恶魔,好不好?”
什么?恶魔?我这皇帝父亲怎么和从前不同呢?
或是我从前离他太远,未曾见过他的本性?
我正迷惑他这般陌生的言行,幸而有人打断了此间奇怪的氛围。
“西君倒是颇有兴致。”
殿门未开亦未合,却不知哪里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来,那“人”一身玄白负手而立,似笑非笑地望向这方:
“我当是哪个煞费苦心地窃了玄冥的神魄,原来是罪神西君大人。白虎,你自己沦落至此,却要拉着他陪你下得这地狱,是至尊的位子坐得太舒服了么?”
他分明是笑着的,语气却极冷极冷,浑身亦散发着森森冷气,气势比皇帝还要威严。
此君到底是何方神圣呀!
我啧啧叹过那张若灿莲的面,见他向我走来,心头的某处莫名生了忐忑。
“你,你莫过来!你莫碰我儿子!“
全然不理父亲虚张声势的威胁,那“人”兀自落座,垂目执起我的手道:“难怪我遍寻不着,原来你就是他。”
一串木珠穿过腕间,些微温凉入心:“玄冥,这是我的木患子,便算得是我陪着你了。”
这珠子……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此物?
还有,为何都叫我玄冥,我记得玄冥是北方天神来着?
那“东君”松了我的手,朝我这方看过一眼,弯眉笑了笑:“好玄冥,莫让他乱了本心,莫忘了自己的道,明白吗?”
我正琢磨着他那语重心长的叮嘱,本是避犹不及的皇帝扑上前,恶狠狠夺过我的手,就要脱去那珠。
方还不起眼的木患子顷刻烧出一团火来。
皇帝“嘶”地一声脱了手,痛得面目狰狞:“你,你,你为他戴了什么鬼东西?”
“西君见笑,您才是那个‘鬼东西’。”
那玄白的身影凭空消散,只留下气急败坏的皇帝:“杨广,隋室当灭,您且趁早享受您亡国之君的日子罢。”
这人说话还真是毫不留情。
我都受不了那冷嘲似的箴言,父亲当然更是气得暴跳如雷,暴怒之时看到我腕子可恶的珠,更是斥了句“放肆”。
却又实在不敢再碰,困兽般地自殿内来回踱步起来:“木患子,木子患,木子……”
他终于想到什么似的站定,冷笑着唤来了门外的亲信:“去与下头传,‘李氏当王’。”
“我倒要看看,待我杀尽天下李氏,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我看着他牙齿咬得咯嘣响,听命的内侍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与门外几人嘀嘀咕咕地交代一圈,不晓得又掀出什么风浪来。
和李氏有什么关系,上一世造反的也多不是李氏哪?
哦,记起来了,大业七年似乎还真有个叫李密的在瓦岗起义,的确是姓李,也的确身份不简单。
不过人家为何起义大家心中都有数,父亲那般作为惹得天怒人怨,人家反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又何必杀尽天下李呢?
更何况我那个新认的阿弟也姓李。
这大约不行,我得与父亲说说好话。
腕处的温凉愈发清晰,我惺忪睁眼,自作懵懂状合上衣,不解地看向背对我沉思的皇帝:
“大,大人,我是怎么了?”
我记得今日晌午睡着了,好似又梦到被杀的事,然则这一觉也太长了,这天色怎么都黑了?
“你是被脏物缠着了。”
我疑惑里父亲转过身来。
分毫不见方才的恼怒和阴郁,他笑眯眯地落座,伸手亲昵地抚着我的脑袋:“我的阿孩,为父差点失去你,你晌午那阵很不好,为父以为你也和你那大兄一般……”
又忽地哽咽落泪,抱着我失声痛哭起来:“我的儿,为父就你一个了,你若也走了,可让为父如何是好啊!”
不是还有您那小儿子么。
难得他如此哭泣,我却没戳穿他的谎言,寻常孝子贤孙地安抚着他,腕间的木珠不可忽视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本是不该晓得方才的事,拨弄着腕上的珠子烂漫道:“我就晓得阿父待我最好,大兄最爱的木患子都送了我……阿父,就是此物带我离开的梦里呢!”
“真的吗?”
父亲肉眼可见地阴郁尽散,莫名睨了眼黑洞洞的门口,一嗤,颇为得意地揽过我:“是也,为父自然是最疼爱你的,此珠甚好,你便戴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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