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来俊臣

“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碰你,真是岂有此理。”

长皇嗣一家子走后我被女皇逮住拭了好几遍嘴巴,那副嫌弃的样子像是我的嘴巴上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堂堂的皇孙倒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吧?

我不晓得女皇陛下为何这般炸毛,在她取新帕之前眼疾手快地指了指案上判处来御史的文书:“此人和推事院该如何处置,还请陛下慎思熟虑。”

女皇果然被我转移注意,正儿八经地拿起了那纸愤愤的奏禀。

她看罢文书复定定看我:“哦,旁人都要我处死他,你怎的反要我‘慎思’?”

不然呢?哪有老虎自断爪牙,蟒蛇自剥鳞片的?

我与同是疑惑看来的六弟挑挑眉,与女皇陛下附耳道:“臣晓得,陛下睿智神武,无须耳目便能通达四海,陛下明察秋毫,无须审查便能通晓各中细节,您的国家固若金汤,臣子皆是无二的忠臣孝子,自然不需推事院这般藏污纳垢之所,是也不是?”

女皇笑了。

她道我这人真会夸人。

来俊臣触犯皇室惹了众怒到底是保不住了,不过与上一世有所不同,这次女皇并未让他去刑场,而是派人送他一瓶鸩酒直接赐死,至于旁的抄家灭族之类……是没有的。

我想此次太平公主和次皇嗣身后的势力该是让她警惕的了。

这等弃卒保车的战法已是习以为常,来俊臣一死推事院和御史中丞皆空了下来,女皇让崔湜替代了来俊臣御史中丞的位置,又欲将推事院的事务移交到了我的奉宸府。

然则我并不想做来俊臣第二。

“臣不擅此道,”我连忙摆手摇头满身哆嗦地拒绝道:“臣晕血怕腥见不得刀针棍棒,自己也胆小得很,这酷吏的活儿怕是没吓到犯人,臣自己先晕过去了,陛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六弟亦生怕这类的苦差事落到自己头上,一旁眼泪汪汪地磕巴着牙齿跟着我点头:“臣臣臣亦然,且臣侍奉陛下身边,怎能沾染这等污秽,若是侵扰圣体便不好了。”

我俩俱紧张看她。

“你们呀你们,真是两只胆小鬼!”

女皇陛下当然晓得我们的小心思,只作恨铁不成钢状点了点我和六弟的额心,如同阿猫指点阿鼠。

再想了想颇觉有理,只好放了我们。

我俩只是区区男妃,这等打杂的事还真轮不到我们插手,况且我们离皇帝太近,若做了脏事于我们双方都不好。

我们不成,女皇随即想到侍御史周利贞,遂下令让他接了推事院的位子,又将推事院撤去,再置“太和司”,并下令不许在此处对官员施加先前的刑罚,且烧毁以前的刑具以示决心。

当然这命令恐怕也是明面上摆着来看的,只因那个受到皇帝授意用尽办法折磨当年害死我的五贼的周利贞……这位比起来俊臣更不是善茬。

看来这御史台也就暂且能安生一阵,以后可就更有的热闹看了。

女皇自有自己的事务要忙,晌午一过便处置起了政务,我与六弟拜别了她去隔壁的奉宸府书写文章,身旁还有同僚拍马屁做帮手,自也过得舒服惬意。

直至下午命令约摸是到了,同僚们将下值时崔湜急匆匆找来,指名道姓地找到我,说是代周利贞问问皇帝的意思。

崔湜乃是崔仁师之孙,颇有些文采,是以做了殿中侍御史的同时还参与修撰《三教珠英》,如今又升任御史中丞,既是外朝的人也是奉宸府的人,自然得向我问皇帝的意思。

他这可算问对人了。

“不动刑具,照样可以审犯人,”我翻着崔御史整理好的文章点点头,推到了刻苦抄写文章的六弟手旁:“人嘛,总有怕的,譬如渴时喝不到水,饿时吃不到饭,困时不得觉,累时不得憩,皆为‘反人道’,至于案情,当翻来覆去地盘问,穷究其力,不达目的不罢休,须知人道为人之本欲,刑之以心而非肉身,案犯纲举目张,案情从法处置,自可周全。”

六弟最近苦练楷书,此时手下的是魏知古搜集所作的文章,听着我们的对话也不动摇半分,仍旧专心致志抄他的书。

魏知古是魏玄成的孙辈。

女皇可真是大手笔,区区一部书便能网罗这般多的人,可见对此事的确重视,也的确看得出来很爱我们。

崔御史对着我那六弟发了一会儿的呆,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一拍脑袋:“晓得了,我这便告与他!”

若能悟到五分的门道便已是不错了。

我看着崔湜轻快离去,此时府内人员皆下了值,便随手翻开来俊臣所著的《罗织经》。

这《罗织经》乃奸邪之人所书,来俊臣这般小人虽则可恶,可像他这般不加掩饰地写出自己的心思的不算多,这类书最大的可取之处便是可做示例,让缺心眼的开开窍。

我低声一笑,将奋笔疾书的六弟手头的笔撤了下来,与他一句一句念道:“为害常因不察,致祸归于不忍。桓公溺臣,身死实哀;夫差存越,终丧其吴。亲无过父子,然广逆恒有;恩莫逾君臣,则莽奸弗绝。是以人心多诈,不可视其表;世事寡情,善者终无功。信人莫若信己,防人毋存幸念。此道不修,夫庸为智者乎?”

齐桓公纵容易牙,竖刁,开方,常之巫这种人,终带来国祸;吴王夫差放过越王勾践,最后丧失了吴国;杨广不顾父子之情而弑父,王莽不顾君臣之情而篡位,这样的事情多不胜数。所以人不能只看对方的外表,做好事却没有功劳的并不见得少见,是以防人之心不可无,信任旁人不如信任自己。

人分善恶,可追求权势的这条路上从来不分善恶,这里不分什么品德和操守,只有智力和实力的较量,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胜者才是最大的天理。

无人知,天之下的生灵哀嚎的所谓的“天道”,从来都不代表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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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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