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勾陈

是珍珠串成的金璎珞,上头铸着上古天女乘青鸾的銮驾下凡的故事,金丝密密麻麻扭成祥云的纹路,坠着三色芙蓉,很是精致。

出殿后六弟便盯着我的脖颈不住偷看,眼睛里的羡慕都快要溢出来了。

我抚着女皇赏赐我的璎珞与他挑眉:“想要?”

六弟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副十足的馋涎之相。

左右无事,我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六弟巴巴的注视下触触自己的脸颊:“你亲我一口,我就给你。”

六弟温凉水润的嘴巴飞快碰了下我的脸蛋,摘下我脖子的璎珞喜滋滋地塞到我手里,理所当然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是我的啦,兄快为我戴上吧!”

唉没办法没办法,都是让我给惯的。

我为我这没心没肺的六弟戴好了璎珞,正琢磨着趁着下午的空拉他去哪里玩,公主府却来了人。

公主邀请我去瞧瞧她新修成的太平观。

实话而言我并不想去。

我正权衡着她是不是又在捣鼓什么要坑我的事,瞟到身旁纯澈的六弟,忽想起了那事。

我爽快地应承下来,带着六弟去了太平观。

太平观将近占了一坊之地,正在皇城西,虽说只是道观,但假山树木亭台楼阁一点也不少,今日天气不错,我们进园的时候仍有仆从在路旁敲敲打打地修理什么,室内家具齐整,俨然一副要在这里住下来的样子。

正堂不同园外的精美,里头的摆设很清净,非是木便是石,翩翩飞舞的鹤屏之后,一座汉白玉像跏趺而坐。

是一位道人。

那道人莲冠法袍,目色清和,端姿神凝,分明而立年纪的面貌,却给人一种已过千百年的风霜之感。

而他座下此时正襟危坐着一女子,此时亦是道服玉冠,正仰目对着那玉像发着呆,不见转身。

我松了六弟的手上前见礼:“不知公主传命有何……”

“阿父。”

我讷讷闭了嘴。

修巽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把华丽的剑:“阿父,那些事,我都想起来了。”

是西君铸的第二把剑,名曰勾陈。

这勾陈里头藏匿的那些记忆,是我亲手封禁的。

并非我不让她知晓过去,而是勾陈里的内容实在残酷:她若是知晓自己是被人剖腹取出,却养在杀父仇人的门下近百年,与世人一般听着祝融的污蔑而憎恨于我,直到被仇人之后设计追杀,死前方知晓我被害的真相后,怕是也会如同当年那般气得自戗而亡。

我的命运终究还是延续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如今说这个已不重要了,她解了禁制,记起那些不大美好的事,此时拿着那剑满目的懊悔和悲怆,已是被那悲哀的事实刺激得几近崩溃。

“此事说来话长……”

我趁她不注意一把夺过勾陈,眼疾手快地扔给了身后的东君,转而与她道:

“好孩子,你当时幼小不知事,不逞之人趁机作乱,是早有预谋,时隔万年沧海桑田,你能活下来便是幸运,为父欣慰来不及,又岂会怪你呢?”

我轮回千世方寻到这颗蛋的踪迹,彼时化为明崇俨潜入宫内,让她入了天后之腹,成为名正言顺的大唐皇女,亲见她一天天长大,长成了健康活泼的小娘子,如今再见她已长大,心下别提多高兴了。

“阿父……”

修巽拘谨地抱住了我,不晓得委屈还是何故,眼泪沾得我的肩膀和脖颈冰凉,恰此时堂外飘来一缕潮湿的土腥,分外熟悉的味道。

是息壤的味道。

外头又下雪了。

我搂着大了我身体十来岁的闺女细声细语地哄着,地上微凉,冷风呼呼地刮入室内,心反而是热烫的。

“原来北君的心也是会热的呢。”

东君忽打断了我们父女的叙旧,对着外头的光线琢磨勾陈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似乎要将之看出花儿来。

是热的又怎样?

这人跟我孩子吃什么醋。

我不理对方幽怨的小眼神揉了揉修巽的脑袋,继续与她安慰道:“你如今既然恢复记忆,神力定然也正恢复,此地为为父的太虚境,此观也是当年为父为你亲手布置的阵法,你便在此地好生修行,待幻境散去,再为我护阵不迟。”

说到这护阵,是因祝融当年虽死,可炼化补天石的朱雀丹留在了南天,百年过去之后此地彻底成了火狱,而如今我布置了老阴阵,护持此阵之人不能是助火鼓势的青华,更不能是修火本火的朱雀,便只能是她了。

修巽与我默契看过一眼。

“阿父放心,孩儿一定好好修行。”

她与我允诺后双目沉黑下来,莫名盯着我道:“阿父日后若碰上了什么麻烦,也请到这里寻我。”

我不晓得她又想到了什么主意,心下嘀咕着与东君上了车。

东君又变回我的六弟乖乖巧巧地窝在我怀里,笃笃的车轮车里夹杂着少年沙哑的埋怨:“你的心为什么会热呢,凭什么?她与你才相处多久,你与我都多久了……”

“八百余年了。”

六弟哑然下我揉着他的脑袋调笑起来:“比你长,她可是我含到嘴里含了八百年的蛋,你与我不过百年的交情,情谊能一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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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大唐
连载中纹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