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草原八月的夏星星满空,我自大人宴会的帐里出来透气,将我牵出来的女童忽然站定,与我热情地诵起了这首诗来。
是姨母的幼女阿蓝,我与她方认识不久,只席间一直盯着我的脸蛋看,现下仍是眼冒绿光地捧着我的脸蛋看:“迦叶,你真的好漂亮,和皇后头上的芙蓉花一样漂亮,我想做你的妻子,以后可以天天看你。”
我彼时不太懂她眼里霸道的含义,任由她拉我至空地干净的草上坐下,抱着我的脸蛋亲了又亲。
脸颊沾着口水和青草的香气,我后知后觉地点着头,拍拍手附和她:“我要当漂亮的芙蓉花,天天给妻子看!”
对方乐不可支的笑里身后忽来一人:“哦,你长得可不像男人,如何娶了我阿妹呢?”
我抬头看像那高头大马的青年。
父亲方才与我介绍过他,他乃是启民可汗的三子咄苾,不过姨母是他的后母,我与他不熟罢了。
咄苾说我不是男人,这是任何男人都忍受不了的事,即便我年纪只有五岁,仍是落落大方地脱了裤子,指着下身正儿八经地与他强调道:“我乃男人也!”
对方倒未曾想到我如此耿直,又被阿蓝没好气地念叨两句,不胜嫉妒地看过我与他展示的宝贝,灰溜溜离开了此地。
阿蓝比我大上三岁,此时哭笑不得地替我紧着裤子,皇帝闻声来的时候仍在哄我“你是男人”“你是男人”的话。
皇帝以为我脱裤子尿尿,不大高兴地与我讲了好一番礼义廉耻,打了我的屁股两掌。
“出恭也要寻个没人的地方,怎能当着人家女子的面?你一个大男子汉,脸面还要不要了?”
寻常人哪敢反驳皇帝,我更是如此,此时只作平日的乖巧状,搂着他的脖子讷讷不敢吭声。
只阿蓝乃是阿蓝,一旁实在看不过,替我辩解道:“咄苾说他不是男人,他脱了裤子让咄苾看,我晓得了他乃是一条耿直的汉子,以后定要嫁给他做妻子。”
皇帝的错愕下阿蓝坚定地做了保证,脱下脖子上的金元宝戴到了我的身上。
“阿叔,您以后不要总打他的屁股,他乃是一条男子汉。”
男子汉……我做到了,阿蓝,我做到了。
我抚着颈项间戴了十二年的金元宝坠子,颇羞涩地瞥向身后觑我的萧舅父:“你只管与姨母带话,她晓得我要娶的是哪个阿姊。”
当年父亲带着五岁的我与母亲出塞会见启民可汗,他的妻子义成公主便是我姨母,其幼女阿蓝与我年岁相当,性情也很是相投,是以父母私下为我们订了婚约,说是待我长大了便把女儿嫁给我做我的王妃。
而这个金元宝便是她与我的信物。
萧舅父在我回京前投奔过李渊,身为皇亲国戚比寻常的外人还墙头草,我这个外甥做了皇帝,他亦是重新做了国舅,因为母亲的缘故我不与他多做追究,是以对于眼下玄妙的话不多做疑问,无不是地应承下来。
心虚气短的萧舅父称喏退了出去,春日里的园子静不过片刻,只听到轻巧而急切的脚步声踩过石子路,抬目是一道消瘦的身影。
“阿弟!”
那年轻的妇人含泪上前,自我身前数步停下:“阿弟……”
“我还有个阿弟。”
二姊终于抱住我大哭起来。
大姊当年随父陪驾,二姊因为年幼被父亲与侄儿们留在宫中,再后来更是忘得没了影,只她到底名义与我乃是同父所出,昔日天之骄女流落到几乎亡国公主的境地,只道世事无常,人生多难。
父亲造的孽,要做儿孙的来还。
不过她落入的是唐国公府,除过做人小妾外也再没遭受更大的苦难,亡国公主也罢,没有亡国也罢,好歹完完整整地活了下来。
不类回来途中道上那些惨死的老弱妇孺,那些人可比我们可怜多了。
我想到这两年的见闻,千回百转地沉叹一气,阿姊温温热热的怀抱中拭着她颊上的泪:“唐国公已解了你的契。父兄遇害,如今诸兄弟姊妹中唯剩阿姊与我三人,我断不会让你做寄人篱下的妾侍,受那等的委屈。”
阿姊抱我抱得更紧了。
回京数月以来我如愿以偿娶了姨母的女儿阿史那蓝,次姊为徐世绩妻,与宇文士及断绝的长姊作了李靖妻,她们有了新夫,与前夫的儿子则养在宫中,诸外甥侄子环绕膝下,也算是为母亲解了几分苦闷。
大婚的第二日难得腾出空闲,午后阿蓝带我赏着后苑的花草,信手摘下一朵漂亮的芙蓉插在我发间,满意点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她吟诵着当年孩童时初学的诗,整个园子都能听到诗里的情谊。
我被阿蓝深情款款地捉住手,对上那双含情的大眼,越发臊得满面通红:“你不在的时候我总想你长成了什么样,如今见到你人,漂亮是漂亮的一朵芙蓉,可惜清瘦了些,迦叶兄,你莫只忙着公务,记得好好吃饭哪。”
……
“她明晚要我做她的男人。”
我拧眉与眼前不可思议的青年道,似是要决定什么难以处决的军国大事:“你既娶了妻,可知怎么做男人吗?”
这青年乃是唐国公的大公子,乃是我的亲卫,我心下知晓他乃是我长兄,眼下无亲无故时候,这等**只好找来他问。
我十来年一心闷在深宫,又闷头读书学道,自然不晓得男女之事,父母之间又颇为冷淡,这夫妻之道我有所耳闻,却并不知其中内情,只这事问母亲有些轻浮,问宫人她们也是不知,问阿蓝她只道母亲只与她讲过一二法子,只是与书中一般的道理罢了。
唉,这可如何是好呢?
明夜就是“花前月下”的好时候,我急得脑门冒汗,身旁的长兄匪夷所思地看了眼我,脸颊有些可疑的红晕:“咳,那个,此事我虽懂一二,却唯有一妻,不敢让陛下见笑。不过二弟倒是颇为精通此道,且他的妻妾不少,不若我带你去我家府邸,我让二弟与你教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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