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耶?非梦耶?
朦胧中我艰难地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脚下却飘飘然走近几步,能看到殿内正激烈争执的一玄一白。
那白衣少年怒风风火火地走来榻前,不顾玄衣男子的阻拦干脆利落地撕开昏睡青年的衣服:“您看看他这身体,这样子还不如当年就死了呢!”
榻上那位被人揭开衣服暴露伤疤的青年正是我。
他看到我衣服下的伤口,愈发气极:“罪神又如何?罪神如何做不了这诸天的主宰?非得折腾得他死了再活活了再死么?东君,这都百来年了,他如今都消去了这罪神印,您为何还不放过他呢?”
东君?东君是哪个来着?哦,我记起来了……
我心下隐约有了答案,再看向同在打量我身体的玄衣男子。
我何曾见过这样的大兄。
同样是那个形貌,此时的他却一身全然不同的气质,不见分毫的温和亲近,那双秀雅的莲目刀割似的凝过少年,辗转流连,最后默然落于我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之上:
“玄冥身为北天之主,岂能带着罪印履职?且身负罪印执掌三界是什么后果,南天和西天的那两位还不够作为警戒的吗?龙渊,我此番消去了他的罪印,传授他作为主上的道,以后可是神力无极权势弗如,你作为他的剑合该感谢我才是。”
说罢淡然负手,面上不见分毫动容。
等等,龙渊不是我的剑吗?
且这剑长得好生——
我走近仔细观摩着我的剑,却发现我这所谓的剑长得甚是眼熟。
大眼睛圆脸蛋一身冰凉凉的气儿,怎么神似我那早已故去的三兄!
我是做了哪门子的梦,竟能梦到大兄和三兄当年争锋相对的场景?
三兄似乎并未察觉到我,不过显然已被大兄傲然的态度气得半死:“哼,说得好听,只我家帝君本就神通广大,何须您一个外人教导,东君自管好你的东天就是,跑来我们北天多管什么闲事?还有那朱雀和白虎两个不长眼的竟也敢过来捣乱,若非已经灰飞烟灭,看我不带我家主上不砍了他们!”
他说罢忽暴烈一喝,身上冰冷的剑气四下迸发出来,无数剑锋嗡鸣而过,毫不留情地削向外人。
大兄见状敏捷地后退一步。
却没能避开那道针对自己的剑气,无形的利刃划进胳膊,只听布帛的“撕拉”一声,地上噼噼啪啪地掉起了血渍。
“真弱。”
那剑蔑然嗤过大兄,手下却谨慎地收了势:“不过看在你为我家主上付出如此的份儿上,我便不欺负你这肉身了……免得一会儿他醒来心疼你。”
“是也,我家阿劼会心疼我呢。”
大兄握住手臂笑吟吟点头,对方气急败坏下好心地指了指我这方:“这不,他正看得津津有味呢。”
“什么?!”
少年惊呼一声转过头来,还未朝我惊喜张口,便化做剑身收入了我手里的鞘。
……
三兄当年之所以早逝,乃是因耗费天力要带我脱离大兄的掌控,可惜后来法子没成,遂化作龙渊剑落入此境,最后被大兄赐给了我。
至于为何我竟虚弱到神魂脱体,乃是因这几日旧伤复发,发热烧得几乎丢命,我的剑本欲再次带我离开,却意外被大兄察觉阻了住,方才那通争执也正是为此事。
这位东君很是不简单,同为天神却是四方天之中唯一未带罪印的,他百年前带我入这太虚境,是为借着自己的天力消去我身上的魔障。
他长我一千三百来岁,年纪比我大见识比我广,做莲子的时候便已经知晓很多的事了,后来落身我这塘淤泥里头,在诸天蔓延成了无数的青莲,可爱的面目引的无数神佛喜欢,于是自那开始,众神便将莲花作为诸天的圣物。
诸天虽说遍地都是莲,但最漂亮的自然是他的本神,我日夜和他腻歪在一处听他传道念经,讲得甚么虽然不大明白,但花欣赏了个够也不算得吃亏,这么数百余年在我的不懈努力下,东天和北天也算得两家过成一家了。
“先前是我不懂事。”
外头的雨下得愈发稠密,我无力栽回枕上,看大兄紧锁着眉给自己缠布:“只差一步就成,却让你白费了功夫,一世不成再来一世……若非你,我想我早该如那朱雀入了魔障了。”
而白虎和朱雀一死,这四方天如何演化便没有疑问了。
可怜他们争抢着做了人间的帝王,却因为违背道义永远失去了做神的资格,人身不过数十年,神明却可被后人祭拜千万年,追求现有的利益而抛弃长久的利益,可谓是费尽心机做了件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舍本逐末的愚蠢之事。
鼻尖一香,大兄不胜感动地抱住我:“好阿劼,你难道还不晓得我有多心爱你吗?龙渊不懂我的情愫,你难道不懂吗?我都等了你七百年了呀!”
什么?七百年!
等等,东君这种神什么时候竟然也能生出情愫这种稀罕玩意儿!
我震惊地睁圆了目,激动之际被口水呛了住,费力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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