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茶茶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达芜这段时间布置好了魔界的兵力,只等着吕茶茶醒过来后,在仙界蟠桃盛会,兵力分散之时,直逼点沧海,把圣寂救出来。
无妄受了伤,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达芜决不能错过,虽然吕茶茶醒来魔力可能还不稳,但他不能等了,不然就再没机会了。
浮图在受伤后的第二日就醒了,她在醒来后就觉察到了身体的变化,她只是坐在那里愣怔了好久。
直到达芜进来后,她才收起自己的情绪,起身从床上下去跪到地上,向他请罪。
达芜上前将她扶起来,重新安置在床上,将浮图脸上她自己都没觉察到的眼泪抹开,轻声叹了口气,问道:“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浮图惊觉自己居然在他面前哭了,索性低下了头,说道:“对不起少君,是浮图没用。”
既没替你守好万魔谷,又没将自己保护好,现在这副软糯的样子,她以后还怎么跟他继续并肩作战。
她已然是一个废人了!
达芜看着她头顶的发旋,之前那个骄傲明艳的浮图已然消失,现在这个有些憔悴,又没有精气神的样子,还真是让他有些心疼。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心,“以后还留在我身便服侍我吧,没有怪你的意思。”
浮图咬着唇小声的啜泣道,“可是我没有……”
“没事,也正好,本少君也不用担心你哪一天翅膀硬了,会离开这里。”
浮图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她很感动,只缓缓抬起头,强制自己逼回眼角的泪,颤着唇角说道:“不会的,只要少君不撵我走,浮图永远追随少君。”
达芜嘴角浮起久违的暖心笑意,将她揽到自己胸口的位置,说道:“这个仇,本君一定会为你报的。”
……
吕茶茶自醒来以后,天天被达芜拽进通天洞里修炼,一直到她身体再没有那种对冲后,达芜才满意的将她带上了万魔谷顶。
吕茶茶看着漫天花海,面无多少表情,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从前最爱这些东西,现在看到反倒是觉得浮的很。
达芜背着手,站在吕茶茶背后,慢慢靠近,直至贴到她后背,才在她耳边问道:“阿狸,还记得这里吧。”
对于他超出安全距离的贴近,吕茶茶本能地僵了几秒,有点不适应,但她并未做过多的动作,只摇摇头,说道:“主人,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达芜唇贴近她脖颈处,没有说话,只听到她颈动脉处的血液越流越快。达芜心里一乐,倒也不是全然摒弃了世间的七情六欲。
“主人,你是要吸我血么?”
吕茶茶不合时宜的一句话,让达芜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放开她,朗声笑的前仰后合,还不忘回应她道:“是,本君确实想喝阿狸的血,因为你的血好甜。”
吕茶茶“哦”了一声,还真就随手一变,手里多出一把剑,便要刺向自己手臂血管处。
达芜心一惊,顺手用扇子将她的剑打掉,并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有些紧张地皱着眉头说道:“傻姑娘,血怎么能自己放,本君要想吸自己可以吸。”
吕茶茶无辜地眨了眨眼,并点点头,“哦,知道了。”
达芜登时一口气被梗在那里,这还真是成了自己的傀儡。
单纯且直白!
他拉着她的手腕,揉了一阵,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阿狸,是不是本君想让你做什么,你就愿意做什么?”
吕茶茶思考都没有思考,就点点头,“是的,主人。”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主人。”
“……”
达芜瞬间泄了气,走到那大石旁,躺了下去,太听话,倒也真少了那个味道。他枕着自己的手臂,望着有些阴沉的天空,说道:“阿狸,过几天我们就要去营救魔君了,你害不害怕?”
吕茶茶摇摇头,“不怕,我保护主人。”
“呵呵。”
达芜被她这傻话逗笑了,将她拉到自己身前躺下来,又道:“届时你可能会有抽筋剥骨的痛感,你也不害怕?”
吕茶茶又摇了摇头,“痛都会过去的,主人会帮我。”
“哎……”
达芜长长叹了一口气,闭起了眼,脑海中盘桓着他和圣寂小时候的画面。他总是替他收拾烂摊子,外面威严的魔君,却总是对他这个弟弟没有任何办法,任他游戏世间,花丛流连。
达芜心想,救出圣寂后,他便带着浮图和阿狸游玩三界,再也不想管魔界仙界这些劳什子的事情。
他能为圣寂做的,也都尽力了。
……
无妄被青蛇带出魔界,便直接去了九重天无量宫。他这些天内外伤交错,为了尽快恢复,只能来这里的天池浸泡。青蛇因舍命救他有功,无量天尊破例也允许他入天池一同恢复身体。
无妄在天池内现出了三昧真火的真身,青蛇在另一旁角落看着天池里一团聚合的,火焰惨淡的火,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焰。甚至将整个天池的水都浸染的发烫,愣是把他烫出了天池。
这些天,无妄一直是真身的状态。无量天尊来看过几次,见他这次尤为厉害,并从他火焰的苗头中看出了一丝异样。明显多了些血色,不似过往那般纯粹。
无量天族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都是命,几世都重复着同样的结局,这一世,他终究还是没逃过。”
青蛇的伤不重,很快就好了。
每天就来天池转悠,看那一团三昧真火的涨势,以此来推断出无妄变回人形的时间。
他知道天上的一天就是地上的一年,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忽然在一个无聊的时间点,那团火忽然火焰收拢,在天池里盘旋犹疑,随后飞升至空中,几经变化,最后变成一道火柱窜回天池深处。
只见天池里滚滚蒸腾的水汽逐渐变多变密,随着一声水汽爆炸,无妄变回了人形。
他从水里逐渐浮出来,光洁的倒像是初生之人一般。
而等了很久的青蛇,此时正瘫在一块大石上呼呼睡觉,因那一声炸响,直接从石头上蹦了起来。
待清醒过来后,就见无妄双眼囧囧有神的看着他,说道:“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青蛇有点被此时散着光的无妄惊到了,心想,果真是天赐之人,这恢复后未免也气势太足了。
闻声他左顾右盼,看到左脚处的白色衣衫,忙拿起来,绕了一圈递到无妄手里,还有些怀疑的问道:“你,好了?”
无妄斜眼扫了他一下,点点头,并不避嫌地站起身,自顾自地穿起了衣服。
青蛇扫了他人鱼线的位置,识相地转了个身,男人看男人,容易长针眼。
离开天池,无妄便径直去了天澜殿,他知道时间来不及了,边走边问一旁的青蛇道:“我在天池里呆了多久。”
青蛇摇摇头,“你们仙界的时间我可算不明白。”
无妄没再多问,但愿他还来得及。
天澜殿里此时有几位天将,似乎在跟无量天尊说着什么,待无妄走进去后,众人皆将目光看向他,一些人脸上露出了喜色夹杂着吃惊的表情。
无量天尊抬手掐了掐几处指关节,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推算着什么。这一系列动作过后,他才将目光转向无妄,并问道:“比预想中恢复的快,怎么样无妄,可还行?”
无妄抬手,微微弯下腰,并未管众人的眼神,只答道:“天尊,恢复的很好。”
无量缓缓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那些,来找他商议点沧海降魔一事的将领和星君们,道:“因果循环,既然无妄醒了,那就也解了你们的难,作为伏魔者,与你们一同前去应对魔界吧。”
无妄心里一咯噔,看来达芜已经要动手了。
“谢天尊,无妄大师果真是伏魔者,醒的真是时候,便与我等一同前去吧。”
无妄轻轻对他们作揖,“走吧。”
走了一半停下来,看向青蛇,说道:“你留在这里吧,安全。”
青蛇还想说拒绝的话,哪知话刚到唇边,刚刚那些人一瞬间消失在了天澜殿。
“……”
青蛇恨恨地咬咬牙,怎么还过河拆桥,他也很想救阿狸呐。
……
点沧海内,红光映衬着整个海面。
困着圣寂的地方越来越红,似要马上爆炸一般。而对着圣寂的不远处,达芜正在吕茶茶的上方,用内力催着她体内寄居的两道魂魄。随着吕茶茶五内俱焚的感觉逐渐增加,被困在里面的圣寂,则复苏迹象越来越强烈。
在脱魂的过程中,吕茶茶痛苦到唇都被自己咬烂了。她忍着疼,回头望向置于她身后的达芜,眼里血色荼蘼,她颤抖着牙关,用嘴型对达芜说道:“主人,好痛。”
达芜没想到催魂竟然这么难,他眼看着吕茶茶身体越来越支撑不住。他的手也渐渐开始颤抖起来,但他没法,只对吕茶茶吼道:“阿狸,坚持住,很快就不痛了。”
话了,他加了最后一道催魂术。
随着这道催魂术落在吕茶茶身上的同时,她嘴里瞬间飞出两道冒着红光的魂魄。那两道魂魄在接触到外面的空气时,像是有了磁力吸引一般,直直飞向圣寂被困着的地方。
只一瞬间功夫,三魂归体,点沧海瞬间像一个巨型炸弹一般,红光炸裂开。与此同时,吕茶茶的身体也如一柱香一般,逐渐成了灰烬。
刚到点沧海的无妄就看到这一幕,他瞪大瞳孔大喊道:“不要,阿狸。”
伴随着的,还有达芜有些绝望且自责的喊声:“阿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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