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大厅里,地上铺着价值不菲的波斯地毯,一个身着锦袍,脚踩皂靴的男人坐在翠竹椅上,整个房间透露出一股奢靡的景象。
“哟,我当是谁呢?我的好表妹,您今天怎么有空大驾光临我这小地方?”
男人一边阴阳怪气地说着话,一边嘴角上扬,扯出一抹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
他眼神带着几分戏谑地看着春鸣玉。从他那不慌不忙的神态来看,似乎早就预料到今日春鸣玉会登门造访。
春鸣玉站定着身子,看着春满楼的样子,便确定就是他设的局。
她们都姓春,乃是实打实的表亲。
当年,春满楼的双亲因外出经商遭遇不测,不幸双双离世。自那时起,年幼的春满楼便被接到春鸣玉家中抚养长大。
小时候的她们,既是无话不谈的挚友,也是形影不离的玩伴。
然而,时光流转,世事无常,不知从何时开始,春满楼逐渐对春鸣玉变得冷淡起来。
等到他十六岁之时,更是直接离开了春家,销声匿迹了好多年,直到春鸣玉接手了春家的梨膏糖事业,并逐渐扩大了产业。
他终于再次出现了。不仅如此,他还干起了和春家相同的营生——制作并贩卖梨膏糖。
只是他并没有打着春家的旗号,而是号称是他走遍天下,得出的特殊配方。
只不过,他所售卖的梨膏糖价格比春鸣玉家的还要低廉许多。
春鸣玉一看便知,其背后的原因无非是为了追求更多的利润,所以在制作方法以及原材料的使用方面无所不用其极,极力压缩成本以获取更高的收益。
对于春满楼的行为,春鸣玉内心并无太多的憎恶之感,当然,也说不上有多么地喜爱。
自两人关系日渐疏远之后,春鸣玉便打定主意要与对方各自安好、互不干扰。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非如她所愿。
从春满楼出现并做起梨膏糖的生意开始,他便一直致力于给春鸣玉使绊子,这次也不例外。
想到这,春鸣玉并没有说话。她只是露出了一抹春满楼再熟悉不过的微笑,静静的看着春满楼。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春满楼开始坐不住了,就在他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想要开口时,春鸣玉终于笑了一声:
“我的好表哥,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春满楼猛然站了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中也带着一些怒气:
“你!春鸣玉,你什么意思!”
春鸣玉微微扬起嘴角,但并未回应,只是朝着身旁的丫鬟轻轻颔首示意。
那丫鬟心领神会地将礼物放置妥当后,便安静地退至一旁。
随后,春鸣玉微笑着向春满楼道别,转过身去,缓缓走出了春满楼的府邸。
她的好表哥啊,终究还是那般沉不住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都未曾改变。
踏出府邸大门,春鸣玉停下脚步,略微沉吟片刻后,吩咐随行的下人前去探查春满楼近些日子是否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
待下人们领命而去,她又一次回过头来,目光悠悠地凝视着身后这座装饰华丽的府邸。
真是物是人非啊。
不过无论怎样,春鸣玉从不会对任何人心慈手软。
此时,府内的春满楼在一通发泄之后,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他转过身,一眼瞥见桌上摆放着一个包裹严实的包袱。稍加思索,他便想到这应当是春鸣玉带过来的所谓“礼物”。
带着满心的不满与狐疑,春满楼快步走上前,伸手一把抓起那个包袱,粗鲁地扯开外面的包装纸。
当他看清包袱里所盛装之物时,却不由得愣住了——里面竟是他儿时最爱吃的蜂蜜梨膏糖。
府外,安排好一切的春鸣玉,并没着急要回家。
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在等待真相浮出水面的这短暂时间里,舆论的汹涌和肆意发酵足以带来令人难以想象的后果。
深谙这个道理的春鸣玉准备前往春家的商铺好好运作一番。收买人心一事,对17岁便独自一人接手家业的她而言,实在是手到擒来。
就在她前往商铺的路,春鸣玉碰到了帮她的那个少年。
看样子,少年似乎也要去往春家的商铺。
就在春鸣玉盯着少年思索时,少年也回头看到了她。春鸣玉只看到少年清秀的脸庞露出一丝微笑,然后向她跑来,不同于昨日的痞气,这次的笑容显得更加纯真。
“感谢公子昨日搭救,今日在此相遇,还真是有缘,公子可是也要前往春家的商铺?”
春鸣玉没给少年说话的机会,多年来的经验让她习惯先发制人。
“我叫夏闻铮,你不用公子公子的喊,听着怪叫人难受的。这件事换成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出手相助的,没必要谢我。
不过可不是有缘哦,我去你家的商铺是要去调查此事的哦,因为我就是县衙派来查明真相的捕快。”
夏闻铮带着一丝调笑的语气说道,他似乎想看见春鸣玉惊慌的表情,不过,春鸣玉并没有如他所愿,她的表情管理无人可敌。
待离近了仔细看,春鸣玉这才发现,哪是什么痞气?这位明明是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公子气儿。
春鸣玉仅一眼便断定出少年身份不凡,这样的人竟然跑到一个县衙当捕快,也不知道是为了以后的官途铺路,还是单纯为了体验生活?
春鸣玉并不想多加思考,毕竟与她无关。
现在既然夏闻铮要去调查的是自家的事,她当然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既然如此,便请夏公子与我一同前往春家的商铺吧,我自会以证清白”
两人并肩而行,一同来到了春家商铺。
一路上,春鸣玉将昨日那男人丢给她的梨膏糖交与夏闻铮看了看,并巧妙地与夏闻铮交谈着,试图通过言语之间的交流来试探对方的为人和目的。
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试探后,春鸣玉心中渐渐有了判断,暂且相信眼前这位名叫夏闻铮的人并非那种为利益所驱,颠倒黑白是非之人。
因此,春鸣玉并没有像对待其他别有用心之人那样对夏闻铮施以过多的诱惑和好处,而是保持着平日一贯的作风。
她先是从商铺里随意抽取了一些样品,仔细地检查起产品的品质来,确认没问题后,随机送给了在场的顾客。
随后,又带着夏闻铮前往参观春家梨膏糖独特的制作工序。
“这些制造梨膏糖的的原料都是从春家的庄田中现采现摘当日运来的,保证了梨膏糖的口感与功效”
春鸣玉与夏闻铮站在专门为了监督生产而特地设立的平台上,看着底下的工人紧张又不失有序的忙来忙去。
“功效?这梨膏糖除了适口止咳外,还有什么功效吗?”
春鸣玉看了一眼还目不转睛的盯着下面制作流程的夏闻铮,心里不禁想到:还真是缺乏常识的公子哥啊。
随即,她开口为夏闻铮解释道:
“这梨膏糖除了常用于适口止咳外,好的梨膏糖还可以开胃健脾起到清热润肠的作用,有的时候甚至会被拿来入药。
因此春家一直坚持的是古法制作,上乘的用料,不可能会有吃出问题一说。”
春鸣玉一边说着,一边目光紧紧地盯着夏闻铮,试图从他的表情和眼神里捕捉到一丝信任的迹象。
然而,夏闻铮的脸上始终保持着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让人难以揣测他心中究竟作何感想。
稍顷,春鸣玉似乎意识到光靠言语还不足以完全消除夏闻铮的疑虑。
于是,她轻轻地挥了挥手,很快便有一名侍从恭敬地端着一盘刚刚新鲜出炉的梨膏糖走上前来。
夏闻铮见状,倒也没有丝毫推辞之意。他从容不迫地伸出右手,从中随机挑选出了一块外形规整梨膏糖。然后,慢慢地将其放入口中。
一股微微发凉且带着丝丝清甜的薄荷味道在他的口腔之中缓缓散开,这种清新的感觉令人心旷神怡。
就在这股清凉尚未消散之时,另一股淡雅的中药气息悄然涌现。这股药香并不浓烈刺鼻,反而与之前的薄荷味相互交融,相得益彰。
与此同时,一股源自梨子本身的天然甘甜也逐渐弥漫开来,三者完美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妙不可言的味觉享受。
随着这颗梨膏糖慢慢融化,夏闻铮只觉得自己原本有些干涩发痒的喉咙瞬间变得湿润爽滑,那种不适感顷刻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就好像久旱逢甘霖一般,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一振。
一块吃完,夏闻铮也不禁开口称赞道:
“你们家这梨膏糖味道是不错,与我之前所尝过的那些大有不同,那些都过于甜腻了,也没有淡淡的中药味,效果也显著”
春鸣玉没有对此做出评价,作为一个商人,她最先学会的便是祸从口出的道理。
“好吧,如此看来,你家这梨膏糖的确没什么大问题,那那个大夫又是如何诊断出那男人是因吃坏了肚子导致的腹痛呢?
毕竟经过我的调查,他那日的确只购买了你家的梨膏糖,并且他家里的那些粮食我也仔细检查过,没有出现问题。”
果然如春鸣玉所料,为了陷害她,还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不瞒您说,此事是有人故意设局算计春家,至于幕后主人是谁,我也已经明了,只待查明证据,还春家一个清白了,不若夏公子与我一同调查一二?”
夏闻铮转过头,目光恰好与春鸣玉对视。
微风轻轻吹过,吹乱脸上的发丝,看着女人轻轻扬起的微笑,此刻尽数显现在脸上的自信与野心,夏闻铮愣了一刻,随后,也同样扬起一个充满少年气的微笑:
“好啊,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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