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线断引得东风散,不知雁行至何处

过了一月,某日景远刚散学就往家里跑,林夫人看见景远,略微有些吃惊道:“阿远?怎的今日回来怎么早?”

景远兴奋道:“我看今天天气好,想着去河边放风筝呢。”

林夫人道:“那不如把你哥哥也一起叫上,两人玩也热闹些。”

说着林夫人便让下人去叫景由,景由病殃殃地从房间里出来,林夫人与他说了一番后,景由有气无力地摇摇手道:“不用了,父亲说一会儿回来要听我背书,我还是呆屋里吧。”

林夫人听后遗憾道:“那便改日吧。”

此时景远已拿了风筝跑出去了,景由见状,便也又回到屋里继续看书。

等景远再回来时,景由也已在景复文那儿背完书了。

景远是哭着鼻子回来的。林夫人看见景远这番模样,自然是心疼得不行,景复文则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这又是怎么了?”

景远道是张荀、张赋二人将他风筝线弄断了。景复文自然认为这算不得什么大事,无奈摇头道:“这种事也值得哭吗?又不是什么金贵玩意儿,快些洗洗手吃饭了。”

景远虽仍啜泣不止,但也不敢再言。吃饭时,景远也是红着眼眶吃完的。

饭后,林夫人唤了下人再去铺子里买一个风筝,但下人回来道那风筝铺老板着病了,估摸着铺子要关门好一段时间。

景远倒在床上,因为怕景复文再训他,所以也不敢去找林夫人哭诉。但一想到自己风筝线的事,又伤心不已,只能一个人在房间生闷气。

宴春这时推门进来,见景远仍愤愤地躺在床上,便宽慰道:“小少爷何必如此,风筝再买一个便是了,反倒是气伤身子才是得不偿失。”

“呜呜呜,宴春姐你不懂,这个风筝是去年阿娘给我买的,那个款式现在也很难找到了,而且,而且那风筝铺子这几天还关门了……”景远越说越伤心,又捂着被子低声哭了起来。

宴春笑道:“小少爷你看这是什么?”

景远掀开被子转头看去,宴春手里拿的正是一只风筝。

“啊,宴春姐姐你哪儿来的?”景远有些诧异道。

宴春将风筝放桌上,道:“是鸢儿方才拿来的,她道大少爷说自己难得放一回风筝,不如给小少爷拿来玩,便送了来。”

景远看着那风筝,心头发酸,沉默一会儿,景远突然嚎啕大哭:“我不要风筝,我不要,你让鸢儿姐姐拿回去!”

宴春一惊,不知景远为何突然大哭,连忙道:“小少爷你何必这样,大少爷也是一片好心啊。”

“我不要!我不要!他给我了他怎么办?他就是不喜欢放风筝!”景远仍是大哭不止,哭着喊着让宴春将风筝拿出去。

宴春无奈,只得先将风筝拿回去给鸢儿道明情况,鸢儿听后也左右为难,道:“这风筝原也是大少爷一片好心,若是大少爷看到这风筝还不知会怎么想呢。”

宴春道:“如今我也无奈,小少爷说什么也不要这风筝,你多说些好话,把这风筝还给大少爷吧。”

鸢儿悄声道:“莫不如我将这风筝寻个僻静地方先放着,等小少爷心情好些了再给他。”

宴春道:“这也是能说的?到时候有什么意外你担得起?”

鸢儿原也只是随口一说,被宴春这一句话,更不敢擅自做主。等宴春离开后,鸢儿拿着风筝在门外逡巡一阵,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大少爷,这风筝……”

景由正撑着脑袋看书,抬头看见风筝被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忙问是怎么回事。

鸢儿道:“或许小少爷是担心您没有风筝放,便没有收又还回来了。”

景由蹙眉道:“我不是让你给他说我平时不放这玩意儿吗?”

鸢儿忙道:“我自然是说了,但小少爷还是不要,可能还有其他原因,其实过段日子再买也不迟,倒也没必要急这一时半会儿。”

景由把书一放,起身气道:“他不愿意要我还不愿意给呢。鸢儿姐姐你随便找地放着吧。”

鸢儿也只能依言放下,正要退出去,景由又道:“拿出去放着,放这儿又占地又让人心烦。”

鸢儿只能又将风筝拿出去,随便寻了间堆放杂物的屋子放着。

景远再看见景由时,仍是苦着一张脸,还一两日都没和景由说话,景由每次看见他这幅样子,都是又气又不解,也不知是自己哪里又惹着景远了。

景远后来也又找了其它有意思的玩意儿,即使风筝铺子再开张后,也没重新再买风筝。有时林夫人提起这事时,景远也是撇过头倔强道:“我不要风筝了,我现在不喜欢放风筝。”

景由后来也没有再提起之前那风筝,任由它随意放着,最后倒也被大家渐渐忘却了。而景府里也没人再在景远面前提过风筝,只怕稍微一说,景远又会突然闷闷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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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游
连载中宁泠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