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旻山嘴皮子功夫不错，在电梯里从一楼说到十楼，都不带喘气的。
经纪人也是生意人，手里能捧红一个就是活生生的摇钱树。王旻山在娱乐圈浸染多年，深知这个道理。东扯西扯一大串，他将人带到会客厅，终于说到重点上来了：“……如果林小姐有兴趣，以这个人设出道怎么样？”
林再思一路都没怎么听，尴尬的氛围蔓延开来。
“他让你走清冷人设。”系统悠悠道，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代班录音机，还是自带提示功能的那种。
接收到消息，林再思坐在沙发上，先前的沉默就像是停顿，自然地开口：“清冷人设？”
“当然，你很符合。”
林再思想起自己这张脸，情绪很淡：“王先生，我的建议是不要以貌取人。”
清冷？她只是单纯冷漠。
“娱乐圈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不重要。”
见林再思沉默着，王旻山立即道：“这一款很吃香的，不过只是一个想法，后续具体的要详谈，林小姐也不用急着拒绝。”
“扣扣扣”敲门声响起，一个人探出来：“王哥，你回来了怎么不去办公室，电话也不接，周姐那边等你的材料呢。”
王旻山一拍脑袋：“地铁上按到静音了，给周姐说一声，我马上来。”
他转向林再思，饱含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刚出差回来，还有一堆活儿等着。”
林再思无所谓：“没关系，我也就先过来看看。”
“那林小姐可以先留个联系方式吗？”说实话，王旻山有点捉摸不透这位林小姐的意思，来是来了，但一路上都对他的话都没什么反应，说到能赚多少钱都没什么反应！
“可以，你加我吧。”林再思拿出微信二维码让他扫。
确认她通过后，王旻山才问道：“不知林小姐姓名？”
“叫林……”林再思嘴角一弯，“林再再。”
从会客厅离开，系统一言难尽：“林再再是什么鬼？”
林再思目不斜视：“我的马甲，现取的，不好听吗？”
“呃，难说。”
林再思丝毫不介意他的不给面子：“没关系，反正林再思也不好听。”
林再思不想遇到其他人，非常自觉地走了楼梯。
走出十楼，她将帽檐往上带了带，楼道里的风灌进发丝，她问：“夏泽修在哪儿？”
“在十六楼的一号会议室，按照剧情，他应该在同经纪人商量后续综艺的事情。”
行，爬楼梯了。
消防门上带着摄像头，她靠着楼梯扶手，小口地喘气。这副身子，能撑起她记忆里的招式，但远没她想象得的那么健康。空了得锻炼锻炼。
林再思顺完气：“统哥，屏蔽监控了吗？”
“当然，我做事，您放心。”
林再思费力地推开门，一步都没跨出去，系统突然火急火燎：“糟糕，宿主，快走，不然我要装死了。”
林再思被吓了一跳，沉重的铁门抵着胳膊，她进退不得：“什么东西？”
“走，离开这一层，我们赶紧走。”
系统催得急，林再思只好放了门，回头一步跨两节，下了一层楼梯后，她才问：“你在怕什么？”
系统语气没那么急了：“刚刚我的警报响了，探测到其他系统的存在了。”
林再思搭着扶手：“说点我能听懂的。”
“还记得我提过的女配吗？”
当然记得，女配的任务听起来就比她累多了。
林再思听出了他的意思，直接答：“所以女配也有系统。”
“是的。”
女配也有系统，看来这个世界开外挂的人不少。林再思都不敢想主角爱情线会有多热闹，可惜她只是个摄像头，但不妨碍她看戏。
回到正题上来，林再思问：“可这和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同性相斥，我要隐藏。”
宿主虽然没说话，但脑电波可具象化。脑袋里一个一个的问号浮出来，大红色的那种，嫌弃又刺眼。
系统要面子：“你不懂，我们内部有阶级制度的，虽然说他们高等的系统应该不屑认识我这种低级的系统，但就怕万一，万一对面发现了我，你就暴露了，这样可不行，你的站姐马甲设定是不能被轻易发现的。”
“再说了，”系统扭扭捏捏，“这不是我第一次出来打工嘛，新人是不能影响他们和配角合作的线的，之前有前辈失误影响到其他角色过，所以低调点，总没错。”
林再思无语凝噎：“行吧，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我看看，现在可以了，”没了上级的威胁，系统才回过味来，“等等，你是不是又叫我统哥了？”
林再思眼皮都没眨一下：“没有，你听错了。”
消防门出去右转，走几步就是十六楼的清洁室。林再思不知道为什么脚步有点软，心有点虚，总觉得她好像忘了什么，但她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林再思敲门装装样子，转动把手走了进去：“保洁不在？”
“不在，根据公司规章，保洁要在早上，午休，和下班后进行工作，好了，你去换装。”
林再思打开柜子拿出制服套上，戴上帽子，戴上口罩，妥妥的保洁阿姨。
她推着车，没走几步路，系统悲哀地叫了起来：“宿主，我要先撤了。”
林再思：“为什么？”
“我又探测到女配的系统了，根据方位，她……也在会议室。”
“您随机应变哈。”系统说完这句话就安静地跟死了一样。
林再思无语地走近了系统所说的会议室。
大门虚掩，没有关上。
仔细听听，里面有人正在说话，她听了一会儿，不止一道男声。
临门一脚前，林再思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她摇醒系统，异常平淡道：“忘了说，我好像不记得夏泽修的样子了。”
当初日光太晃，海报上的人她根本没有看清，等到她觉得该看一看是谁，了解一下原主的喜好的时候，仅剩的一张也被她揉得不成样子。
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她差不多也猜出了海报里的是谁。唯一没有料到的大概就是原主手机里没有一张高清的男主照片，微博里也没有。
所以，就是这样。
第一次执行任务，加上害怕被前辈发现，系统超紧张的：“你这个时候和我说这个？”
“我之前嘱咐的事你是一点没干是吧，”系统声音有些抖，实在是不敢相信，“就算手机里没有，二十天了，你就不好奇男主长什么样吗？随便搜一下也能知道夏泽修啊。”
脸皮厚是一种美德，美德是内在美，所以脸皮厚也很美，林再思坦坦荡荡：“忘了。”
“不是还没进去吗，来得及。”她不慌，她拿系统当全知百科用。
系统心梗了，他之前就有些怀疑他的宿主在某些方面并没有那么配合，主控委婉的劝慰很有可能包括了宿主。
什么掌管摄像头的神，什么统哥，还有现在不记得男主的脸，这是穿书的宿主该有的态度嘛！照她的行为举止，很难不相信她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都有磨合期，系统安慰自己保持好情绪，平复之后道：“你进去揣摩一下，男主自带高光，就算看不见高光，里面最帅的那个就是男主。”
“……泽修，目前对你的安排就是这样，那个综艺不错，回去我给你发几份人设，你选选看，最好一战成名。”
夏泽修很积极：“谢谢黄哥，我一定会好好把握的。”
“之祺，我和周姐打过招呼了，你们私底下先练练，后面表现得自然一点，赚点cp粉提提人气。”
任之祺已经小火，本来无需亲自过来，不知怎么的，今天竟然主动给了黄哥这个面子。
任之祺笑靥如花，飞快地看了夏泽修一眼：“好，我会加油的。”
“很好，”夏泽修皮相绝佳，黄哥对他的脸无可挑剔，更重要的是他有野心又听话，“还有，泽修，我给你换了一个助理，下午应该会到了。”
不算上做任务的任之祺，相较于夏泽修的认真，另一位显然就心不在焉很多。整个会议室回荡着夏泽修和经纪人一来一往的对话，他仿佛是个局外人，路过累了，坐下来歇一歇。
黑色宽松的连帽卫衣，偏长的发尾扎着，藏在帽子中，细碎的黑发落在眼帘前，本就偏白的肤色在黑色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病弱。
他薄唇轻抿，漫不经心地撑着下巴，修长的指尖转着笔杆，似乎在听，似乎又什么都没听，但在无人说话的空档里，他又总能精准地捕捉经纪人看他的时点，配合地出声或是点头。
直到保洁推着她的车进来，打断了方才和谐的场面。
她这动静挺大，屋里坐的另外三个人都齐齐看了过来，一眼，又都收回了视线。
黄哥正说得起劲，被骤然打断，脸色拉下来，十分不满：“保洁？不知道规矩？现在不需要打扫。”
厉声一骂，林再思缩了脖子，慌忙道歉：“对不起，我是新来的，我马上走，马上。”
看着着急忙慌，乱中出错，实际上轮子被脚尖抵住，保洁车摇晃了几下，成功地卡进了地毯里。林再思畏怯地很，努力抬起扶手：“那个，稍等啊，我马上，马上就走。”
话是这么说的，手却不是这么动的，她磨磨蹭蹭，身子前倾，偷偷往里面瞟。
青天白日，还有天花板巨大的节能灯，哪里来的高光？
不如直接看脸。
林再思口罩上的眼睛转了转，略过女配任之祺和中间挂着黑眼圈的大哥，扫了眼在长桌两边坐着的两位。
系统没说错，的确是帅哥。
林再思找到了目标，借着保洁车的掩饰，摸出手机，摄像头对准，搞定！
随着车轮顺利出来，轱辘声响起，大门关上了。
一直话很少的青年眼睫垂下，藏在碎发里的桃花眼依旧停留在大门上，旁边擦得明亮的瓷砖上仿佛还残留着刚才进来的那个保洁拿出手机拍照的画面。
嗯，拍的是他。
“不言，不言？你在看什么？”经纪人说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该接话的人却始终一言不发。
拧紧的眉心突然松了，徐不言收起那双淡漠的眼，扯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没看什么，我没意见，就按您说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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