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经考过多场考试，面对第三次月考，大家依旧绷紧了弦。
秦绒也是如此。
每天她都会自觉地额外刷几页数学题。一开始正确率并不算高，但做错的题她都会认认真真对照答案再看一遍，反复强化正确的解题思路，看多了也就有了一些题感。
偶尔遇到看答案也看不太懂的，便带去学校问包老师。
包老师颇感欣慰，乐意为她讲解，只是讲题的过程有些快，常常会省略步骤，即使听完一遍，仍感觉云里雾里。
还有其他同学抱着习题在排队等候，她不好意思占用太多时间，把不会的题又原封不动地拿了回来。
陶穗过来帮她一起看，俩人研究半天，还是摸不清其中关键。
“前面没有这类型的题吗？”
好友拿起习题册随手一翻，正翻到周六在图书馆写的那页。
“咦，这是谁给你写的？过程好清楚啊。”她指向那块截然不同的笔迹。
“是时学长。”秦绒答。
陶穗有所预料，意味深长地笑笑：“那你再问他不就好了。”
秦绒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一直在犹豫，“可为了这点小事打扰他……”
“他不觉得打扰就行呀。你可以先发过去试试，看看他回复的语气嘛。我觉得他肯定会给你讲的。”陶穗挤挤眼睛。
趁着课间班里没有老师，秦绒偷偷拿出手机。
两人的微信聊天还停留在他去派出所接她那晚，短短的白色对话条上，写着“晚安”二字。
考虑到自己不能实时盯着手机，她没有用“在吗”的问句开场，而是把事情一口气说完，留言等待对方回复。
【秦绒：时学长好，我有两道题不是很懂，可以请你帮忙看一下吗？谢谢！】
【秦绒：［图片］［图片］】
后面的几节课间，她悄悄看了几次手机。时行云大约在忙，一直没有回复。
直到晚上。
秦绒写完所有科目的作业，已接近十二点。她收拾书包准备洗漱，放在桌角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
她停下手中动作，点进聊天界面。
【时行云：今天没来得及看手机。】
秦绒赶紧打字：
【秦绒：别打扰时学长的正事，我再自己研究研究就行。［乖巧揣手］】
下一句“时间晚了，学长早点休息”还没打完，对话框里就弹出一张新图片。
印有“坪南大学”抬头的草稿纸，下面是一长串答案，字迹整齐，步骤完整。关键之处特意画了个五角星，一如她的习惯。
灵感一闪而过，她迅速翻开练习册，按照自己的理解，重新解了遍题。
这一次，她思路流畅，公式用法信手拈来，没有任何卡顿，甚至在时行云的基础上优化了其中一步。
上学这么多年，数学一直是她的弱势科目，给她带来的只有解不出题的挫败。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做出一道数学难题，是如此有成就感。
她把自己的过程拍下来，发回给时行云。
【秦绒：谢谢学长，我明白了！】
【时行云：嗯。有其他问题再问我，我看到后会回复。】
【时行云：另外，研究项目进入新阶段，后续会有点忙。第三次讲座时间有调整，改为后天晚上。】
月考一共两天，明天考语数英，后天考史地政。根据时间安排，考完试直接吃晚饭，晚饭结束正常自习。
这样算下来，讲座应该就安排在晚自习。
【秦绒：对了，上次讲座同学们的提问还在我这儿，什么时候给学长送过去？】
【时行云：讲座之前吧，直接来报告厅找我就好。】
【秦绒：好的，学长后天见！】
【时行云：后天见。】
解开数学题的喜悦渐渐淡去，她上翻记录，长按保存时行云发来的照片。
而后，切换到Q.Q空间，点开唯一一个上了锁的相册。
相册名是一个云朵图标，里面已经攒了几张照片。小猫摆件、出门条、他分享的歌单，还有那件没找到机会归还的外套，以及那支他忘记要回的签字笔。
实物她都收着，但还是额外拍了照片，单独划分出一个领域，将与之相关的回忆好好珍藏。
上传好图片，她又从衣柜里找到那件外套。
外套已经洗好，原本打算等时行云过来家里时还给他，结果两人只在图书馆偶然见过一次。
正好趁这次讲座，带到学校给他。
-
两天月考结束，同学们满脸疲倦。
这次文科卷子问答题多，答题卡写得满满当当，秦绒累得几乎抬不起手。
不过一想到晚饭后能见到时行云，又觉得这点累似乎也没什么。
她草草吃完，跟陶穗交代一声：“一会儿讲座，我先去找时学长了。”
“你吃饱了吗？”陶穗瞥了眼她盘里的饭，米饭只吃了一半，几道菜更是没怎么动。
“今天的菜太辣了。”她不敢多吃，怕吃多了胃难受。
陶穗知道她这个毛病，也没再劝，“行，你先去吧，实在不行上小卖部买包干脆面。”
秦绒应了声，起身离开，把餐盘交到回收处。
小卖部就开在食堂的出入口处，这会儿挤满了人。秦绒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加快脚步回班里去。
排队太久了，而她不想让时行云等那么久。
爬到三楼，从储物室里拿出装有外套的袋子，又从另一侧的楼梯绕下去。
几个同班同学说笑着上楼，看见她旋风似的冲下来，疑惑地问：“哎？你怎么这么着急，干什么去呀？”
“我去一趟报告厅！”秦绒回应，已经与她们岔开了半层楼的距离。
一口气冲出教学楼，迎头撞上室外的冷空气。她把手褪到秋季校服的袖子里，望向小花园另一侧的红色建筑。
报告厅厚重的大门虚掩着，她用力推开，微微有些气喘。
灯都开着，大屏幕也已经切到了讲座PPT的第一页。演讲桌上的保温杯敞着盖，还冒着热气，唯独没有人。
她的动作放慢，轻轻阖上身后的门，试探地喊了声：“时学长？”
空荡荡的报告厅里响起微弱的回声。
他不在。
秦绒得出结论。
时行云平时常用的提包放在演讲台后，她走过去，打算把外套放在旁边。
刚刚踏上讲台的台阶，讲台侧面的小门便打开了。
时行云从门后走了出来。
“音响有点问题，刚才处理了一下。”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神态轻松，就连目光都柔和些许。
“晚上好。”他说。
“时学长好，这是那次借我的外套，我洗好啦。”
自从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嘴角就忍不住扬了起来。
时行云挑了下眉，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打开看了一眼，才想起是哪一件。
衣服洗过以后，在秦绒的柜子里放了一阵，因此沾上了点衣柜香薰的味道。
淡淡的、清甜的樱花香。
不够成熟，有些稚气。掂在手里，却像托起了青春时期的美好年华。
他把衣服折叠整齐，放回袋子里。
“同学的提问在这儿，我数了数，好像比上次多。”秦绒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叠纸张，和上次一样，用燕尾夹夹着。
时行云接过，随手放在演讲桌上，没有立刻看。
“我也有东西给你。”
他拿起提包，打开拉链，从夹层里提起一个长条的棕色纸袋。
纸袋的一面是纯色，另一面印着深棕的古朴花纹，中间一串粗体字。
秦绒几乎是瞬间就认出来。
她屏住呼吸，在摸到光秃秃的竹签尾部时更加确信。
“是冰糖葫芦？”她惊喜道。
“嗯。”他极隐晦地弯了下唇，“过来的路上看到，顺道给你带来。”
秦绒从纸袋的开口处打开，往里看了一眼，又迅速合上，生怕里面的东西遇到空气蒸发似的。
时行云看着她的反应，有点无奈，又有一丝心疼。
“建议你快点吃。附中不让学生收外卖，一会儿万一有同学或者老师进来，我不好交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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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毛卷云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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