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难处

黑瓦白墙边,十字路口的黑色路灯旁。

有个穿着白衬衣的男生,他右肩背着黑色书包,身子慢慢向下滑,最后蹲靠在黑色的路灯柱上。

高桥晨头埋在双臂间,手臂搁在灰色校服裤上,双手垂着似被抽干了力一般。

挂在脖上的耳机线,被风吹的扬起,拍打着白色的校服衬衣。

雨丝飘下,落在他的发间,滴在浅浅的水洼里。

滴答——

滴答——

路口一边,一个少女正往这边走,灰色西装校服外套,黑色小腿袜,一边的长直发被完全别在耳后,露出几乎挑不出缺陷的侧脸。

凌泉纱左手插进灰色西装外套口,右手撑着透明伞,站定在灿黄色的路灯下。

伞没有任何的倾斜,但恰好遮住两人。

凌泉纱低头,垂眸,居高临下看缓缓抬头的高桥晨。

恰如端坐莲台上,悲悯着凡人,却又清冷的像是置身事外人世悲欢的神女。

雨夜里,两人视线交汇。

高桥晨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垂下了月牙的弧度,停驻在他身上的目光,冷情却又温柔。

高桥晨:“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我们不是一路人。”

凌泉纱:“怎么不是。”

就这短短四个字,柔柔地晃进了高桥晨的心头,让他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高智冷感,周身还有着淡淡疲惫感的她,就这样突然出现,撑伞替他挡了这夜落的细雨。

天黑黑的,格外安静。

高桥晨眨了下眼,视野里依旧有她。

他的目光就这样在她脸上痴痴停驻,久久没有再挪一分。

最好笑的是,那天司泽危也在,不过他来的比她慢了一步,到的时候看见他们没过来,反倒是举起手机拍了一张。

吃瓜看戏,司泽危说第二没人敢封第一。

后来费了好大力,外加贿赂不少,高桥晨才成功让司泽危把照片传给他。

司泽危传给他的时候,贱得很的评价:“姐狗感。”

顺便夸自己:“我发现我拍照也是天赋异禀。”

那件事情,最后反转的很漂亮。

而他们也成了好朋友。

可是,高桥晨并不想只是朋友。

他心意呼之欲出的时候,她笑着和司泽危说,很坦荡:“确认关系这种事情不适合我,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不会只喜欢一个人。”

司泽危当时同情地看了高桥晨一眼,继续帮他探:“看不出来,你是个渣女啊。”

“但是我又期待一场只有彼此的纯爱。”

“你很矛盾。”

凌泉纱笑着讲:“所以我选择不谈恋爱。”

司泽危差点拜倒在她的逻辑下:“你错过这个年纪,想要纯爱就难咯。”

高桥晨看她依旧冷静:“不是年纪问题,而是,任何年龄阶段都很难达到我的要求。”

“这么确信?”

“嗯。”

高桥晨准备好的告白,就这样被硬生生地压了下来。

不止因为凌泉纱和司泽危那晚的对话,还因为凌泉纱的那句“能同频共振的朋友,优于随时能打扰我的恋人。”

司泽危说,她这样的女生,你得等她自己改变想法。

她改变想法之前,慢慢磨,慢慢等吧。

慢慢等吧。

高桥晨也玩笑似得回她:“谁不想和你当朋友。”

“你来这边交了很多朋友?”

“就他一个。”凌泉纱付了钱下车,看着从三轮下来的高桥晨,忍不住眉眼弯了下:“我不轻易交朋友。”

“对了,比赛怎么样?”

高桥晨走到她身边,跟她往前走:“进决赛了,决赛回不回来看?”

“今年对谁?”

“温斯利尔。”

凌泉纱脑海里幻灯片似得过了一圈:“我记得他们期末是不是转去了一个挺厉害的,长得很帅,叫…”

“有我帅?”

“你们类型不一样,你在我心里比他帅。”

听着她哄小狗一般的语气,高桥晨心情还是无法抑制地飙升了一点。

他拿出手机,找到一个视频,递她面前播放:“yolo挺想你的,之前遛他一直往你家去。”

“逛了圈发现只有你表妹在,又大摇大摆地出来了。”

凌泉纱看着视频里已经长大的陨石边牧,高桥晨给他打扮得挺帅,还带了墨镜,奶拽奶拽的样子,让凌泉纱的脸上不禁带上了「慈母笑」。

“我也挺想yolo的。”

“你怎么不带他一起来看我?”

高桥晨摇头无奈:“我走的时候,还睡觉呢,叫都叫不醒。”

“看来yolo就是空闲的时候,想了下我,伤心。”

“等你回去教训它。”

两人闲聊着压着马路,突然迎面碰到一个熟人。

齐璇接过装着苹果的塑料袋,转身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一男一女。

女生身上穿着的是自己的衣服,简单的棉质外套和裤子在她身上穿着,竟然变得高级了。

女生身边的男生外貌优越,气质干净阳光,透着「很贵」的感觉。

她冒出句:“那个,好巧啊。”

“谢谢你的衣服。”

“不客气,那…我先走了…再见。”

凌泉纱点了下头:“再见。”

高桥晨见女生看过来,冲她友好的点了下头,齐璇也点了两下头,同两人擦身而过。

拉了段距离后,她听见了凌泉纱的声音。

“我班上同学,对我不错。”

齐璇回头,塑料袋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让人紧皮的声音。

他们,很般配。

*

易尘上车后,章鱼问:“不是说给你送车,小纱纱人呢?”

“她朋友来了。”

“朋友?”

章鱼一脸警惕:“男的女的?”

“男的。”

“高不高?”

“和我差不多。”

“帅不帅。”

“挺帅的。”

章鱼龇着牙,风从牙缝里一直往嘴里灌。

想了半天,冒出句。

“我听说长得好看的,都不喜欢帅的,因为自己有了,所以不稀罕。”

章鱼说完还不忘问坐在后面的人,扯着嗓子大喊:“你觉着是不是这个理?”

易尘:“。。。”

“看来你默认了。”

“昨晚你就该告诉我,我来照顾她,这样小纱纱早上一醒看见我,不得感动得流泪啊…”

易尘想起凌泉纱早上那没良心的样子,打断他的想象:“你想多了。”

她可不会感动。

章鱼仿佛没听见:“搞不好来个以身相许…”

“你能不能少看点冷萌那些狗血言情小说。”

“小说来源于生活…”

“。。。”

“对了,说起小萌萌,她最近情绪好像一直很低落啊。”

章鱼看后视镜里的易尘,眉耷拉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认识她这么久还没见她这样过。”

“老虎醒了就好了。”

易尘看着手机里弹出来的消息,拍了下章鱼:“前面左转。”

“去哪?”

“送我去个地方。”

等到了目的地,易尘先下了车,接着对章鱼说:“你先回去。”

满地的桂花被雨和泥碾得稀碎,章鱼转了下握着摩托车把手的双手看着往前的人,视线落到了他垂在身侧的双手。

章鱼诶了声,易尘回头。

“把老虎转出来吧。”

章鱼还坐在摩托上,似乎不想下车:“医生说了,他大概率都醒不过来,根本就好不了了,现在不过吊着一口气不死而已。”

“重症监护室住着,一天一万多,你说人要是能醒过来就算了,可是就算是我们所有的钱砸进去,老虎也醒不过来了。”

“易尘,放弃吧,老虎他也不想….”

易尘回头问他:“医保都买了吗?”

章鱼想继续刚刚的话题:“他这样花进去个几十一百万都是打水漂!!”

“买了没。”

章鱼憋着气,回:“都买了。”

“嗯。”

易尘声音没什么情绪:“从你那出的,我之后还你。”

“我他妈是这个意思吗!!”

章鱼从车上跨下来,来不及停他的宝贝摩托就往易尘面前冲。

黑红色的重金属就这样直直地砸在地上,溅起一地水花。

章鱼吼:“要是我躺在里面我情愿死了也不让你这样救我!!死了还要让活着的人背一屁股债,要是我我宁愿现在就死了!!!”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的命没那么值钱!”章鱼眼眶发红:“犯不着你来当这操蛋的救世主!”

“你今天要是进去了,冷大哥会死不瞑目的!!”

易尘刚想开口,就被章鱼吼着打断:“是,你又要说你没什么牵挂,你一个人无所谓。”

“你他妈这个人就是让人无语,你他妈没对不起一个人,更不需要你把什么都扛在肩上,你他妈不能累一下吗?”

章鱼的情绪越说越激动,仿佛压抑了好几年。

“你他妈知不知道他们到底做的什么生意?!!”

“嗯。”

“我现在就回去把老虎转出来!”

“我不想留遗憾。”易尘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让章鱼的脚步再也无法动一步。

“易尘,有些东西不能碰啊,你不能碰啊…”

平日里铁血铮铮的汉子,此时近乎于恳求着人,双目通红的眼里,竟含着泪。

“算我求你,你他妈跟我回去成不成?”

章鱼哭着笑,笑着哭,最后像是认命了一样。

“我跟你一起去。”

“你回去。”

“你他妈到底要怎么样!!”

易尘笑了下:“你放心,我有分寸。”

“老子不信!”

章鱼打开他拍肩膀的手,抹了把眼睛:“你要是有分寸就不会来这儿!”

易尘还没来得及说话,前面的木门就打开了,出来几个二十多三十左右,有着纹身的男人,看见易尘,几人眼里的警惕松了好几分。

“我还以为有条子摸过来了。”带着象牙的男人冲易尘招手:“尘儿,来得挺快啊,走吧。”

章鱼这下是走也走不了了,易尘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叮嘱了他句:“等会别说话。”

两人便朝着木门去了。

吱嘎几声,木门被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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