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安慰

胡忻等了一会儿,以为夏桑会慢慢平静下来,可是她的情况并没有好转。

胡忻突然生出一股惊慌,她不知道夏桑究竟是什么情况。

怎么办,对于她这种新手老师,面对学生突发状况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夏桑浑身依旧颤抖着,胡忻凭着本能,抱住了她,轻轻摸着她的头,也不知说些什么话才好。

一股淡淡的雪松香侵入鼻腔......

紧接着夏桑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轻轻摸着自己的头。

雪松香舒缓心神,夏桑贪婪的闻着,借此缓解心痛。

心跳慢慢恢复正常,手麻的感觉渐渐退散,夏桑慢慢抬头。

胡忻……

夏桑看着胡忻,紧皱的眉,盛满担忧的眼,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福老师,抱歉啊,让你担心了,我没事了。”夏桑扯出一抹歉意的笑,拍了拍胡忻的手。

胡忻看着夏桑,这小孩,明明脸上还挂着泪珠,明明难受得不行,却还能想着让她宽心。

胡忻心里泛起酸涩,这小孩怎么如此乖顺懂事,连哭都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桑桑,你如果难过的话,可以和我说。”

和她说?说什么呢?从何说起呢?她能理解自己吗?我可以相信她吗?

这些问题,夏桑都不知道答案,但她看着胡忻那双盈满温柔和担忧的眼睛,夏桑选择相信她。

曾经有人告诉过她,眼睛不会骗人。

“我想要一个安静地地方。”

“好。”

胡忻扶起夏桑,牵着她来到上一对一的小教室。

两人面对面落座。

胡忻静静地看着夏桑,等待她开口说话。

夏桑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有抑郁症。”

此话一出,夏桑才擦干的眼泪,又滚落下来。

“我自从来这个学校,就没犯过病了,因为和你们在一起很开心,我就把药停了。”

胡忻将纸递给夏桑。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突然就犯病了。我以为,我可以不用吃药了,结果……。”

夏桑无奈地耸了耸肩。

“有可能我是有不开心的,但是我放大了开心的时候,就自动忽略了不开心,让它越积越多,然后在今天爆发了。”

“自从得了这个病,我对情绪的感知力就下降了很多,但是我有一套算是自我保护的机制吧,我能够在不同的情景里露出相应的表情。”

夏桑像是想起了什么,自嘲的笑了笑。

“或许,有些时候我表现出来的开心并不是真正的开心,所以,可能会让大家觉得我虚情假意。”

夏桑抬头,眨了眨眼。

“我记得,有一次,我和我妈吵架,我妈嘶吼着对我说,她很多时候都分辩不清我的笑到底是真是假,问我到底是什么情绪,可不可以告诉她。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情绪啊,我怎么告诉她呢?”

夏桑转头看着小窗外的天空,像是有什么吸引着她,看得十分认真。

“很幸苦吧?”

沉默了很久的胡忻缓缓开口。

夏桑转头和她对视的一瞬,眼泪再也绷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接连不断的落下。

“这个病让你很辛苦吧,一个人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你真的是个勇敢的小孩啊,即使被折磨,也依旧愿意活着,你还能坚持在教室里坐着读书,真的很棒啊!”

胡忻眼里溢满心疼之色。

“不是的,不是的,我也曾站在阳台,可是,我母亲求我活下来,说就当是为她活。我当时看她那么难过,我就心软了。”

“即便如此,你也很勇敢啊。”

胡忻伸手握住夏桑想抬起擦泪的手。

“你这小孩,想哭便哭,谁告诉你,抬头看天眼泪就不会落下的?”

夏桑听到这句话,原本竭力压制的哭声,从嘴角溢出,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像是抛弃所有,号啕大哭。

从小,夏桑的母亲每次看见他哭,都厉声制止,不准她哭。

今天,是夏桑第一次听见有人和她说,想哭就哭……

她第一次哭得如此痛快。

胡忻依旧紧紧握着夏桑的手,静静地等她哭,看着哭得如此难过的夏桑,满脸心疼之色,心中也像针扎一样,一阵细细密密地刺痛。

夏桑的哭声渐歇,认真的看着胡忻。

“福老师,你好温柔啊,怎么会有你这么温柔的人呢?”

“你也是个温柔的小孩呀!”

“我?我怎么可能是个温柔的人,我脾气暴躁,一点就炸,嗓门还大。”

“不是的,这些只是你伪装自己的方式罢了,而我看到桑桑,是会在楼道拥挤时,牵着朋友下楼;会在不小心伤害老师后,写小纸条诚恳道歉;会在每次接我上课时,给我接一杯与当天天气相适配温度的水。”

夏桑有些震惊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见了啊,刘老师将你的小纸条在办公室深情并茂地朗读了,哈哈哈哈哈,至于你接的水嘛,我又不傻。”

难怪,难怪给刘老师送完道歉小纸条的第二天,办公室的老师都看着她笑,一想到这儿,夏桑羞得红了脸。

“所以啊,即使你咋咋呼呼的,将自己伪装成蔷薇花,但你的本色依旧是洋桔梗呀。”

胡忻揉了揉夏桑的脸。

这时,刘霜推门而入。

“你们在这儿啊,可找着你们了。”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嗯,刚才胃疼,现在好些了。”

刘霜显然不信,转过头疑惑的看着胡忻。

胡忻见夏桑如此说,心下了然。

帮腔道:“对,她刚才胃疼,我问她要不要去医务室拿药,她说不用,缓一会就好。”

听见胡忻这么说,刘霜本还想说些什么,终究作罢,确定夏桑无碍,就转身离开了。

走之前不忘提醒夏桑:“要上课了,你别迟到了。”

“好的。”

“下节课你要去吗?没关系吗?”

胡忻还是有些担忧。

“没事的,我好啦。”

夏桑看着胡忻傻傻的笑。

“下次难过,就来和我聊聊天,我做你的倾听者,虽然在实质上帮不了你什么,但是可以分走你的悲伤啊。”

胡忻笑得温柔。

“嗯!”

被病折磨的这几年,母亲一直都说,只有自己可以救自己,所以她从不依靠旁人,从不言明悲伤。

她在黑暗里摸索磕碰太久了,突然照进来的一束光,足以救命。

如今有人愿意分走她的悲伤,那是不是代表着,这条路以后她不再是一个人走,她可以依靠她。

夏桑挂掉电话后,夏母重新拨回去,却无人接听,顿时慌了神。

夏桑站在阳台上的那一幕,她现在都记忆犹新,午夜梦靥。

女儿垂在身侧的手滴着血,染红地板,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

“妈妈,我可不可以不活了?”

那个场景,夏母如今想起心中仍然绞痛。

不敢再等,夏母放下手中工作,叫上夏父,开车直奔学校。

夏母将夏桑的情况告诉刘霜后,提出将夏桑带回休整两天。

刘霜表示,现在是上课时间,下课后会和夏桑说。

刘霜回到办公室,走到胡忻身边。

“你知道夏桑的情况,怎么不告诉我?”

“她不愿意让你知道,我承诺过她,不告诉别人。”

“可我是她班主任啊,我要对她安全负责的!如果她出事,你恰好不在,又没人知道她的情况,到时怎么办?”

刘霜有些生气。

“啊,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被刘霜这么一说,胡忻惊觉自己做法欠妥,一脸歉意的看着刘霜。

“刘老师,那你可不可以在夏桑面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她不希望很多人知道这事,我怕给她造成心理负担。”

“行。”

夏桑下课后,被刘霜叫道办公室。

“你妈妈打电话给我说,你家有要事,需要请两天假,这假条你拿去,从东南门出去。”

“好。”

夏桑当然知道母亲为自己请假是为什么,只当是母亲的借口,不曾在意其它。

夏桑回教室收拾东西时,将陈佳佳拉了过来。

“佳佳,我有事请了两天假,我不在这两天,你帮我去接一下福老师上下课,和收发作业哈。”

“啧啧啧,你可真是个尽职尽责的科代表,也不知道是谁之前又哭又闹,死活不当的,现在不是当得挺开心吗?”

陈佳佳揶揄道。

“好佳佳,求求你啦,你就帮帮我,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夏桑朝着陈佳佳卖萌,露出讨好的笑。

“行了、行了,我帮你还不成吗?别朝我卖萌,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就知道,佳佳最好啦!”

夏桑回家后,夏母带着她吃了好吃的,又给她买了喜欢的盲盒,只为逗她开心。

然后,夏桑主动提出,去看心理医生。

夏母自然是高兴的,之前严重时,都是自己硬拉着女儿去的。

现下,女儿主动提出看医生,就意味着她有了求生的**。

夏母并不知道女儿挂断电话的那两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既然愿意试着走出来,就是天大的好事。

夏母突然眼眶湿润,觉得自己这几年的努力是值得的。

夏桑在家这两天,做了几瓶自己拿手的柠檬水,准备带去学校。

返校前有拉着夏母去零食店买了许多零食。

夏桑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心满意足的踏进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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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措
连载中柳秋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