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倩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她凑近仔细看了看，发现了隐藏在黑色花蕊中的针孔摄像头镜面。
针孔摄像头常见的直径范围一般在1毫米至10毫米之间。比如一些微型的隐蔽式针孔摄像头，直径可能仅有1毫米至3毫米，能轻松隐藏在各种微小的缝隙或物品中，很难被察觉；而用于一些特定监控场景、对拍摄角度和画质有一定要求的针孔摄像头，直径可能在5毫米至10毫米左右。
这个针孔摄像头直径约莫只有三毫米左右，周围都是类似的交错黑色花蕊，画上的花簇更是都撒上了闪粉。画框被挂在墙面较高处，针孔摄像头又是安放在左上角，像郑倩这种一米七五的身高都需要较大幅度的仰头才能看到画框较上面，更别说袁若晗这样比郑倩矮了十公分的身高，平时更加注意不到。
若非陆文生阴差阳错拿手电筒扫到，为人出警又比较警觉，这幅画就要被露过去了。
这幅画要是袁若晗自己挂上去的，必须得踩着凳子才够的着……况且还不一定是袁若晗挂的。
郑倩接过陆文生取下来的画：“你先接着看看，我出去问一下。”
陆文生点点头。
郑倩拿着画走到袁若晗身边，才发现袁若晗拿着手机看的不是电视剧，而是一些某站的视频，字幕快速闪过一些郑倩看不懂的专业名词。
注意到身边的阴影，袁若晗点了暂停，摘下耳机抬头，看见郑倩拿着那一幅挂在床前的画，愣了愣才说道：“期末周有个项目结案赶得紧，我看些资料……这幅画是怎么了吗？”
郑倩问：“袁小姐，这幅画是你自己带到这个租房的吗？是外购的还是自己画的？”
袁若晗如实回答：“这画是租这个房子的时候我闺蜜送我的，好像是她自己手绘的。”
郑倩扬了扬眉：“那这幅画是你自己挂上去的你闺蜜帮你挂的？”
袁若晗想了想：“嗷，那倒不是，是董灵敏挂的，他说挂高一点好，这样路过不容易碰到，我说那你挂吧太高我够不着。”
“那他帮你挂画的时候你有在场看着吗？”郑倩追问。
问到这儿袁若晗已经对这画感觉更奇怪了，她疑惑地看着郑倩，但还是依言仔细想了想：“应该没有吧，我记忆里没有看着他挂画的画面……我当时是在……”
“……我一时想不起来我当时在干嘛，不过我应该不在场，我看看聊天记录。”袁若晗打开聊天软件去翻和她闺蜜的聊天记录，搜索关键词“画”，很快就找到当天的聊天内容。
D030年12月5日
一颗小叶子：亲爱的给你看看我今天画的画
黎明何时升起：好看的呀（玫瑰）
一颗小叶子：明天提供送货上/门/服/务，我给你送过去呀，刚好上次你租房搬进去的时候我没能给你添点什么，这画往房间里一挂，你看一眼就想我啦（得意）
黎明何时升起：好呀好呀，爱你宝子（爱心）
一颗小叶子：比心.jpg
一颗小叶子：明天正好咱们去看个电影吧，那个新上映的那个喜剧片
黎明何时升起：ok，我订票（OK）
袁若晗把聊天记录往郑倩眼前一转：“想起来了，那天我闺蜜才把画拿过来，我就把东西放床上和她出去玩了。后来董灵敏下班回来看见了就问我挂哪，我说挂墙对面床上，已经问过房东，退租后会拿钉子把洞给他补上，后来我回来的时候画已经在墙上了。”
郑倩又作不经意问道：“他是打字问你的还是电话啊？”
袁若晗不假思索：“电话吧，董灵敏平时不爱打字聊天，他一般和我打电话或者语音电话，我和他聊天也就慢慢习惯少打字了。”
“他有说过为什么吗？”郑倩意味深长。
袁若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没，聊天么，潜移默化就跟着他走了。”
她说完沉默了一下，才抬头看向这幅花草画：“姐姐，这画是怎么了吗？”
郑倩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于心不忍，她将画立在沙发上，指了指画的左上角：“你看这个黑色的花蕊，有个针孔摄像头。”
这话一出，袁若晗瞬间瞪大了眼睛，只感觉一盆刺骨的冷水泼了下来，浇得她透心凉，她有些忍不住的颤抖，连说出的字都带着抖动：“……摄像头？”
“怎么会有针孔摄像头……”
看着袁若晗发白的脸色，长眼睛的都清楚她不知道这针孔摄像头的来由，但郑倩还是例行公事的问了句：“你之前生活有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吗？有没有一点察觉到这个摄像头。”
“没……没有，”袁若晗摇头，声音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感觉整个人都在害怕，“我没发现这个摄像头……”
她赶忙下意识地去抓郑倩的衣角，好像在给自己抓住一点安全感：“警察姐姐，你们能查到这个摄像头拍的视频会流入哪吗……我在这个卧室住了一年啊，我……我怎么办啊？”
郑倩安抚性地拍拍袁若晗的肩膀：“放心，我们会查到的。”
陆文生走出卧室冲郑倩摇了摇头。
郑倩示意陆文生继续看一圈客厅，自己则坐到袁若晗身边：“没事的，现在技术是可以找到这些设备的厂商和视频的传输储存。”
袁若晗却在呆滞了几秒后再次流下两行眼泪：“我和我闺蜜认识12年了，绝不会是她。”
只能是董灵敏。
必须是董灵敏。
郑倩迅速给同事发了条信息：问问技侦组恢复手机数据到什么程度，催一下。
“警察姐姐，所以董灵敏他是……”袁若晗随便抹了一把脸，把眼泪平等地糊在脸上。
是犯事了？失踪了？还是……
郑倩沉默了一下：“他死了。”
他死了。
袁若晗愣了愣，捏住对方衣角的手也无意识的垂了下来。
她呆呆地看着郑倩，显然是有些吓着了，毕竟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近接触死亡。
陆文生作为本组三人中的愣头青担当，没注意这边的情绪异常，走近问道：“袁小姐，我看你这客厅地面上都是大小纸箱子，是预备这两天就搬出去了吗？”
袁若晗慢半拍点了点头，苍白着脸：“……对，研究生宿舍前两天批下来了，我们学校这个申请宿舍的时间流程比较灵活，不用等到下个学期，我这几天就陆续把东西搬过去了，这趟搬完还一趟就搬好了。”
她无意识地说了挺多话，好像这样能让她安心一些。
郑倩心知对方现在这个状态不太好继续问话，让对方看过笔录并确定签字后就准备先离开。
她站了起来并拿起画像：“袁小姐，那我们就先走了，这个画像我们也需要一并带走。”
袁若晗点了点头：“好的。”
郑倩又说道：“能麻烦你给一下你闺蜜的联系方式吗？”
袁若晗再次点头：“好的。”
过了两秒她才听懂，连忙拿起手机解锁：“抱歉抱歉，刚才没反应过来。”
郑倩对她温和地笑了笑，把画递给陆文生，指了指袁若晗的手机：“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
“哦哦好。”袁若晗把手机递了过去。
郑倩接过手机输入一串数字，紧接着她自己的电话响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聊天软件的号码也是这个。”
袁若晗接回手机：“好的，谢谢姐姐。”
“把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袁若晗送他们走到门口，看着他们将房门关上。
屋内再次回归沉默。
袁若晗站在门边上没动，就这样过了许久，她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叶子。”
“咋啦宝。”对面回的很亲切，一下子给了袁若晗熟悉的安全感。
她又想哭了：“董灵敏死了。”
何蕊显然也很惊讶：“什么？死了？这么突然……”
“对，他死了，我也是刚知道。”袁若晗吸了吸鼻子。
何蕊明白她这是听到有认识的人死了心慌：“宝你别慌，你俩早分手了他还是过错方，他是死是活都和你没关系了……你现在一个人在平塔花苑那边吗？我去陪陪你吧。”
袁若晗连忙叫住：“等等，叶子，我有事说。”
“嗯？”
“刚刚是有两个警察上门问话，我才知道他死了，然后警察在屋里看了一圈……你还记得你送我的那幅画吗，关在床前的那幅，警察在上面找到了针孔摄像头。”袁若晗说道。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瞬，紧接着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董灵敏这个王八蛋，太恶心了。”她回忆了一下就想起来是谁挂的画。
“……警察找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可能也会找你询问。”
“好，我知道了。”
何蕊又好好安慰了一番，在确定不需要她陪伴后才放弃动身。
挂了电话后，袁若晗依着刚刚知道的的电话号码搜索微信号，成功加上郑倩又把何蕊的名片推了过去。
她转头看向窗外，太阳快落山了，斜阳一片，阳光洒在鳞次栉比的街道房屋上，玻璃折射出刺目的光斑。
＊＊＊
太阳沉下了海平面，屋内没有开灯，也没拉窗帘。
女人坐在沙发上，借着窗户外不知来源的点点光亮，摸出了一根烟点燃。
她缓缓吐出一口白烟，另一只手摸出手机刷小视频。
第一条视频的封面是一位戴着口罩的女生。
“我是胡赛婷，是潮浙财经大学经管学院博士生，我实名举报我的导师，经管学院副院长，博导林创教授性/骚/扰并强制猥/亵我，强制与我发生性关系，因我反抗强烈，他对我进行打击报复……”
女人点开评论区，一水的都是：
“没热度，报电量。”
“这种视频为什么会被限流。”
“她很勇敢。”
“天呐，王牌专业的博士生和博导，这都敢。”
“今日我若冷眼旁观，他日祸临己身，则无人为我摇旗呐喊。”①
……
今日我若冷眼旁观，他日祸临己身，则无人为我摇旗呐喊 。
女人笑了笑，将手机放到一边，掏出一只有豁口裂痕的马克杯，弹了弹烟的滤嘴将半截烟灰抖进去。
半只静静烧没的烟灰很轻松地抖落，有星星点点的灰烬挂在了马克杯少了半截的战损猫猫头耳朵上。
瓷白的猫耳朵染上黑灰。
①：这句话并非直接出自鲁迅，而是与马丁·尼莫拉牧师的《我没有说话》有相似之处。这种观点与鲁迅在《呐喊》中表达的对社会冷漠的批评和对青年人积极行动的呼吁有相似之处，但并非直接出自鲁迅的原文。（夸克搜的）
这种举报案件感觉去年格外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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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针孔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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