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廿八,秋高气爽。从西华门外长街至建康城门外一路戒严,铺天盖地的皇家仪仗庄重肃穆。
重华殿外,我徐徐走向这个帝国最高贵的夫妇。而我的亲生母妃则在下首,眼含热泪的看着我。
“普阳公主苏廷缇拜别亲长,愿父皇、母亲喜乐安康、福寿绵长。”猩红的面纱遮住了我的泪痕,直到这一刻我好像才和苏廷缇彻底融为一体,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个真正的自我。
大红广袖裙配上织金锦缎霞帔,双环圆髻配上鸾凤步摇金冠,我华丽而凄美的转身走向下一段人生。
西华门外停着整副公主仪卫,苏廷轩牵着马在等我。“二姐,”廷轩开口叫住了我,从怀中拿出那枚祭灶节时我心仪的白玉璎珞,“阿姐远嫁,弟弟没有什么好东西相送,谨以此物做个念想吧。”我微微颤抖着接下了这份心意,也仿佛托住了十几年来相知相伴的手足之情。
“我知道阿姐为什么喜欢白玉。和田玉产自西戎,也是我们的来处。我会记得阿姐的话,做个识时务的好人,也会尽心尽力照顾好我们的母妃。”我已经泣不成声,只能点头相应。
姜青冥在旁默默伫立良久,见我们姐弟临别依依不舍,高声呵起,“吉时已到,请公主登车。”
再见了长安宫,再会吧建康城。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
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徐徐铺展,贯穿了整个建康城。洞天楼上,一个带刀侍卫向窗边着玄青色锦衣的男子拱手施礼道,“殿下,公主启程了,咱们也动身吧。”男子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一双瑞凤眼睨向街上这条红色的长龙,“不急,一时半会走不了多远。”
公主远嫁的队伍确实走不了多快,但是要在腊月初四之前抵达后蜀都城天府,时间非常紧张。廷轩只能送我出建康城,姜青冥负责将我送到兆宋边境,后面的路将由后蜀的接亲使臣负责。我也是临出宫前看到梅枝她们准备的行装才知道,这一路我们不仅要坐车,还要乘船。当时我就想问,带着这么多东西该有多麻烦啊?不过古人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些,兆宋境内送亲路上沿途司驿和水陆码头早有专人接应。
我在车上的时间真是百无聊赖。凤冠霞披是不可能一直穿戴的,吃喝拉撒睡几乎都在车上,初始的离别之情和兴奋之意,很快被现实中的各种不便打败。索性这辆公主车驾足够宽大,我和梅枝三人能分别站直在四角,双臂平举都绝对摸不到对方,这简直就是一辆能动的屋子。送亲队伍在一路舟车辗转之后,也在我终于教会三枝抹牌之后,终于来到了兆宋边境的三清关。
姜青冥破天荒的在车外禀报,“启禀公主殿下,前面就是三清关了,微臣奉旨送公主到此,过关之后再走十余里,应有后蜀接亲使臣迎驾。”
“辛苦姜大人了。”我心知姜青冥是皇后的哥哥,对我言语虽然恭敬,只怕也没有几分真心实意,所以不必虚与委蛇。
“微臣奉旨送公主仪驾,领命效恩不敢称辛苦,既如此,微臣先行告退。祝公主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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