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街道回荡着卖糖葫芦的吆喝声,穿着粉色卫衣的小女孩扯着妈妈的衣袖,一手指向了那串山楂最大最圆的糖葫芦,女孩的卫衣上还有着小兔子刺绣,她的妈妈拗不过她,还是打开了钱包掏出五块钱纸币。
天空好像要下雨,一整朵乌云在临安市公安局上方盘旋。
“花季少女惨遭杀害,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凶手仍下落不明……”
微博的首页,十条有五条都在播报花季少女死亡的案件,市公安局内的气氛压抑,有人刚点进微博便是这条新闻,而后又心烦意乱退了出去。
“压热搜压热搜!那些沙币媒体也是时候该敲打一下了!草!”
临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队长苗富城此时怒气冲冲走进支队办公室,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也没找到想找的人,便历声问道:“朝正人呢?!”
苗富城虽然和郭富城同名,但他和郭富城的气质完全天差地别,40岁的年纪明显已经过了花期,尽管平时有尽量保持身材,可还是不免养出了些许啤酒肚。
站在身旁的警员被他的大嗓门吼的耳朵发痒,颤抖着手指了指外边的局长办公室。
苗富城暗骂了一声草,快步走向局长办公室,门虽然是关着的,但丝毫阻挡不了里面的争吵声传到走廊上,所有警员都害怕的避着这间屋子走。
苗富城一手推开办公室的门,只见谢谭金谢局长此刻正将他的手机高高举起,看起来像是要往地上砸,可突然想到,这是他的宝贝孙女用压岁钱给他买的最新款水果手机,拿着手机的手臂在空中挥了几下便又拍到了桌上。
谢谭金的脸被气的通红,而站在他对面的,是朝正,临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队长,苗富城心里大叫大事不妙!两步并一步上前拉住朝正。
“朝正!先跟我出去!”
朝正一下扯回了被苗富城拉住的手臂,也用力往桌上一拍,可怜的办公桌,如果桌子会说话,此刻肯定已经将两人骂的狗血淋头。
看朝正如此态度,谢谭金指着鼻子骂道:“我看你干脆也别来了!好好回家去冷静冷静吧!你从现在开始给我停职一个月!”
苗富城惊了,九一九花季少女惨遭杀害的案子还没结束,这回还要少一个队里的智商当担?!苗富城的心里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别啊,大家都冷静点,朝正!快点跟谢局道个歉!快点!!”
苗富城又扯上朝正的衣袖,可朝正就是不为所动。
朝正的样貌长得极好,大抵是家里有钱吃的营养品也多,朝正比苗富城高了半个脑袋,从苗富城这个角度看去,朝正的下颚线如刀锋一般,落日的余晖潵在他脸上,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看见朝正崩直的嘴角。
半晌,崩直的嘴角突然向上一勾。
“好啊。”
此话如晴天霹雳,劈中了苗富城,好不容易缓了口气的谢谭金又差点一口气吸不上来。
“你说什么…?!”
朝正麻溜的从裤子口袋中掏出证件,甩到谢谭金的办公桌上,他没有穿警服,也正好省的再脱衣服了。
朝阳就这样顶着一张“停职就停职”的臭脸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苗富城:“……”
“你看看他!你看看他啊?!这他妈的臭脾气到底是谁惯的?!”
谢谭金一屁股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苗富城控诉。
苗富城欲哭无泪,我惯的,我惯的行了吧?
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可绝大数的警员依旧待在办公室中不敢出来,案情没有线索,沙币媒体乱报道,死者家属施加压力,少女的遗体还躺在法医室中;重要的是——一尸两命。
被杀害的这位名叫方淼淼的20岁少女已经怀孕三个月半了。
方淼淼是一到法定结婚年龄就立马和丈夫李泰民领证了,标准的新婚恩爱夫妻。
“九月十九号那天,淼淼说她预约了产检,可那天我公司刚好在赶项目,只能让她自己先去,项目做完后已经傍晚了,我给淼淼打了电话,可她没有接,我以为她已经回家又睡下了,”李泰民用手搓了把脸:“但我回家后,没有看见她人,哪里都找不到,然后…我就接到了你们的电话,淼淼…我的淼淼…!我们结婚还不到半年啊!”
这是案发当天,李泰民的证辞。
朝正走出局长办公室后,立刻有三四个和他关系较好的警员拦在他面前,陈潇更是直接上手拉住他的手臂,朝正用力扯了两下还扯不出来。
朝正:“……”
“你别意气用事啊哥,谢局明显是说的气话,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呐!!”
陈潇一把鼻涕一把泪拉的朝正大喊,但实际上,他没有鼻涕也没有泪,只不过是做出了悲痛欲绝的表情,演技之精湛。
但朝正知道,陈潇只不过是觉得,自己要是走了,那被苗富城指着鼻子骂的人就是他了。
朝正一言不发,一根根掰开陈潇的手指,并送上真挚的祝福:“希望一个月后我回来,九一九案已经完美结案。”
随后便向大门口走去。
陈潇望着朝正1米86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像是个送孩子去远方读书的老母亲,如此凄凉。
乌云酝酿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落下雨滴,夜幕降临,晚上九点,本不是街道空无一人的时间,可南后街一直都不是商务主街,月光潵在水泥路上,有几个易拉罐在地上翻滚数圈停下,老鼠从后边冒出头来,除了老鼠蟑螂和三两个路人,能称得上温馨的,应该就是那几盏已经有些损坏了的路灯。
老友大排档还亮着灯,可生意也算不上好,地上零零散散躺着一些小龙虾壳以及一些鸡鸭猪的骨头,几个喝上头的中年人正大声吹着自己孩子的牛比。
朝正拉开大排档的门帘,一股带着浓重蒜味的热气立即扑到他脸上,他不由的后退了一步,鞋子在坑坑洼洼的地上划出“擦”的一声。
大排档的潘老板这才注意到朝正。
“哦哟,好久不见你来了朝警官,老样子是吧?随便坐随便坐…哎呦我擦嘞…”
说话间,锅里的油一下子呲到潘老板的脸上,尽管已经被油呲过很多次,但他还是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朝正放下门帘,看了看外面的座位,除了那四个喝酒的中年人,还有一对正甜蜜嗦虾的小情侣,其余的四五个座位都是空的,朝正随便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十月的天气白天还是热的人冒汗,但晚上却多了几丝凉意。
朝正只穿了件短袖T恤,结实紧致的手臂靠在桌沿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手机。
无非也就那么几个看点,陈潇的微信骚扰,苗富城的未接来电,还有微博新闻时不时的弹窗,朝正一股脑全部将消息清空。
这家大排档的老板是朝正两年前抓的一个人。
潘老板是一个很老实的人,两年前因犯了故意伤害罪被判了一年两个月,他老婆从知道他□□官不能用时,就开始朝三暮四,和其他男人乱搞,甚至有时直接带到了家里,可潘老板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能理解老婆的需求。
两年前,他老婆偷动了他们买房子的钱给外面的男人养孩子,潘老板和他老婆大吵一架,两人最后离了婚,刚过完一个月冷静期,成功离婚的当天,老板娘不停对潘老板进行言语攻击,直到她称潘老板已经去世的父母为“死东西”时,潘老板才动了手。
出来后,便开了这家老友大排档凑合着过日子,朝正,也成了这里的常客。
其实这里的东西没有很好吃,但潘老板一个人在后厨忙碌的背影,朝正总是有看在眼里。
“爆炒田螺!朝警官,冰箱我给挪到了后厨,你要喝啥直接去拿哈!”
潘老板将满满一盘的爆炒田螺端放在朝正面前的桌上,并昂了昂头示意冰箱的新位置。
朝正朝他笑了笑,不再绷着脸的朝正,总是散发着一股温和感,和白天在局长办公室的他判若两人,潘老板在几个桌子旁竖起了几盏灯,免得客人嫌弃太黑,暖黄的灯光印在朝正脸上,显得他一个30岁的警察倒像是在读大学生一样,不远处的那对小情侣正聊着什么,时不时捂着嘴笑两声,女孩的头靠在男孩的肩上,男孩夹着一颗剥好的小龙虾塞到女孩嘴里。
朝正随意从旁边顺了双一次性筷子拆开,夹起一颗田螺放入口中嗦了两口,螺肉就这样和螺壳分离,红油的味道一下子侵袭朝正的味蕾,他难得的发自内心笑了笑。
南后街很绕,一路到头不知道有多少个小巷子,如果是外地人来,指不定会在哪里迷路。
街上还有路灯,巷子里可就不保准了,条件极差,朝正在心里吐槽着政府也不报点销给这条街修修。
想到方淼淼的尸体就是在昏暗的巷子中被发现的,朝正瞬间失去了嗦螺的性质。
他放下筷子,拿起手机打开相机,本来尚存点温馨的路灯,在手机像素的拉扯下,也变得不那么好看了,朝正的相册没有自拍照,基本上都是案件现场照或是少量的风景照。
突然间,相机中突然出现了一块白色的正方形方框——这是手机相机锁定聚焦人脸时会出现的。
朝正立刻放下手机,只见在大排档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走进了巷子中,慌忙间只露出一个不太清晰的侧脸,又很快只剩一个后脑勺,几秒后,整个黑色的身影都消失在巷子中。
黑衣,男人。
朝正脑中一下子闪过案件刚发生时,他们排查的监控,方淼淼遇害的巷子口监控中,一名身穿黑色衣服头戴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的男人从巷子中走出来,男人的身材看起来有些臃肿,技术队做最清晰处理化后,明显能看到男人的手中,正握着把带血的匕首——刺穿方淼淼心脏导致死亡的凶器。
一瞬间,朝正立马站起身来,一边朝巷子中走去一边给陈潇拨去了电话。
铃声没有响几秒就被接起。
“喂朝哥?你是不是想通…”
“定位我的手机,我看到了有个类似九一九案凶手的人。”
“什么…什么???”
朝正说完就挂了电话在巷子中穿梭,另一边的陈潇一脸懵逼,但还是立马告诉了苗富城朝正说的情况。
巷子的尽头是一家老牌甜点店铺,现在已经关门下班了,只贴心的给路人留下了一盏灯。
朝正轻轻停下脚步,望着面前的场景,瞳孔猛然一缩,在黑衣男子的面前,赫然躺着一具尸体,一具少女的尸体。
而黑衣男子身材消瘦,并不像监控中那样臃肿,较长的刘海在他额前飘着,挡住了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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