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栖低着头，想了很久很久，最后缓缓吐出几个字：“我不知道什么合同。”
小安又忍不住了，立马斥道：“你装什么啊！你自己白纸黑字签下的名字，现在说你不知道！”
宁晟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小安，行了。”
出于礼数，他不该纵容自己的助理这么不讲礼貌。他看着许知栖一脸茫然的样子，一时竟然看不出是他演技太好连自己都骗了过去，还是许知栖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我真的……不知道。”许知栖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他的的确确从不知道什么合同的存在，“等一下，我要先问一问。”
他掏出手机来，直接拨通了简佳的电话。电话“嘟嘟”地响，每响一声，许知栖就心急一分。
电话那头被接起的一瞬间，许知栖就立马问道：“佳姐，我们有跟星影签过什么合同吗？”
简佳愣了一下，答道：“我不清楚，你的合约签订都是陈哥在负责。”
“我知道了。”许知栖沉默片刻，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他挂掉电话后看向宁晟道：“那份合约，我能看看吗？”
宁晟点了下头，眼神示意小安把合约调出来。小安在手机上翻找了一下，然后递给宁晟。
宁晟没有接，只是让他拿到许知栖面前去。小安不情愿地朝许知栖挪了两步，“喏，你自己看。”
屏幕上的白纸黑字，一条条约束的明明白白，许知栖一点一点看下去。
甲方是他，乙方是宁晟。
合约生效期为一年，一年内，乙方要配合甲方完成所有宣发工作，以及配合甲方适当炒作，以此来增加双方的知名度。
这是合约的主要内容，合约没有明说炒作什么，但许知栖好像看明白了。
从他试镜被选中开始，是不是陈哥就计划好了这份合约？
可他明明从一开始和经纪公司签约的时候就表明过，他只想脚踏实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演好戏，成为一个能被人赞赏的好演员。
可公司不仅背着他签了合约，甚至连这件事的全部，他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完的。
许知栖的目光落在合约最尾页那个签名处，清清楚楚的三个字，分明就是他的笔迹。可他竟然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签过，也想不明白陈哥为什么这么做。
许知栖嗓子像被什么糊住，想辩解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想说他不知道，可这份合约上签下的名字是真实存在的。他也想说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借宁晟的人气来炒作的想法，可这份合约也是真实存在的。
种种话语，到最后也只能说一句：“抱歉。”
难怪小安会认为他突然的接近别有目的，难怪他们会如此防范四周有没有镜头的存在，全都是因为这个合约。
许知栖往后退了几步，却想着刚才小安说的酒店里有媒体，迟迟不敢出门。
他害怕自己贸然出去会被拍到。
宁晟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问道：“这份合约，你没看过？”
许知栖垂下眼，幅度很轻地点了下头。
明明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想要靠炒作来获得关注。但没有人问过他是否愿意，就自行在合约上签下了他的名字。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陈哥和公司都是利益至上，他又能做什么呢？
“我……要先回去问清楚。”许知栖弱弱道。
宁晟“嗯”了一声，扫过一旁的小安道：“出去看看媒体走没有。”
小安得了令，越过许知栖出去了。
宁晟往他的方向靠了几步，淡淡道：“许知栖。”
许知栖仰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宁晟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他想许知栖是真的不知情，也能从他面容上看出来不愿意。
炒作这件事在娱乐圈里太过常见了，尤其是对于许知栖这种新人来说，顺从公司和经纪人的安排，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答应？”许知栖抢先一步问道。
他的目光太过真挚，让宁晟有些不忍心骗他。
“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许知栖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宁晟叹了口气道：“你们公司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但这一次是因为你，我们才答应。”
“为什么？”许知栖反问，为什么要答应？
“因为欣赏你，如果一定要带一个人，那这个人是你也无妨。”宁晟说。
这话让许知栖一下子怔在原地，他很少听到别人的夸赞，而这个人还是宁晟。
他低下头，嘀咕道：“没看出来。”
“许知栖，我作为过来人，有一句话想奉劝你。”宁晟道，“在你没有人脉和资本的时候，不要试图去反抗你的经纪人和公司。”
许知栖睁着眼睛看他，仔细琢磨着宁晟的话。
他方才一直想着，这份合约于他而言可有可无，他不愿意靠着这种手段来增加自己的名气，所以总要和公司争论一下。
可宁晟这句话却让他有些犹豫了。
许知栖蹙起眉头，“我只是不想……”
宁晟打断他道：“不管你想不想，现在的你对于悦然而言，只是一个商品而已。”
这话说的虽然很残酷，但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就像宁晟说的，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我知道了。”许知栖呢喃道。
小安回来后，看了一眼交谈的两人，横插在中间道：“媒体走了，你也可以走了。”
“哦，谢谢。”许知栖道了谢，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安一下子转过头去看宁晟：“宁哥，你真相信他这么单纯且无辜？对于合约的事情就一概不知？”
“至少他看见合约时脸上的震惊不是假的。”宁晟转过身坐回沙发上。
“那难道不可能是演给我们看的吗？”小安也缓和了他对许知栖的意见。
“你觉得呢？”宁晟挑眉看他，至少在他看来一点痕迹都没有，要是真能演得这么像，也只能说明许知栖有能力了。
小安顿时转换了态度，开始可怜起许知栖来：“那也太惨了，摊上个这么狡猾的公司。”
宁晟无奈地笑，在这个圈子里，这些都太正常了。
……
许知栖回到房间里去后，叫来了简佳，和她说明了一下刚才的事情，“你知道吗？”
他的眼中满是疲惫与失望，万万没想到拍戏的第一天还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简佳也头一次听说，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太过分了！这不是摆明设计你呢！！”
她说着就要打电话去替许知栖讨个公道，幸好许知栖眼疾手快，抢走了她的手机，然后急道：“先别问。”
“为什么！”简佳生气道，她最讨厌这种打着为艺人好的旗号，其实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利益的公司。
许知栖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想方才宁晟说的太有道理了，和公司对着干对他没有好处。
可心里总是有口气堵着，让人难受。
“我不想影响我拍戏的状态，先别找陈哥了。”许知栖安抚道。
简佳叹了口气，“那你也不怕把自己气死？”
许知栖摇了摇头，总会有办法的。就算签了合约，只要他不愿意，公司还能强迫他去做吗？
况且，他瞧着宁晟也不怎么愿意。
简佳无奈地摆了下手，“行吧，你决定吧，有想法跟我通个气就好，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再怎么说她都是许知栖的私人助理，虽然给她发工资的不是许知栖，但她还是要坚定自己的态度。
许知栖被逗笑了，开玩笑道：“到时候我们一起被赶出公司，我可没钱给你发工资。”
简佳白了他一眼：“不要乱说，工作就是我的命！”
她迎合着许知栖的玩笑，毕竟像许知栖这么好照顾的艺人已经很少见了。
送走了简佳之后，许知栖有些累。明明一部戏开机对他来说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想到他演戏背后存在的诸多利益，又开心不起来。
他叹了口气，定了闹钟后才沉沉睡过去。
但似乎是因为思绪太多，睡也没睡好，起床时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
从房间出去时，林故语猛地窜到他面前来想要吓他，却在看见许知栖的面色之后道：“怎么了？没睡好啊？”
许知栖点了下头，有些事他不想告诉旁人，只说是昨天拍戏太累，所以才没睡好。
林故语道：“没事，待会化妆给你盖一盖！”
说着，他很亲切地拉上许知栖去化妆间等着做妆造。
简佳拿了些早餐来，两个人将就着吃了一点。
拍戏的时候倒是很顺利，许知栖完完全全把那些事抛在了脑后，全心全意地演好每一场戏，就连池忱都夸他有进步。
休息间隙的时候，许知栖躺在椅子上睡了片刻，醒来时看见坐在一边的宁晟吓了一跳，下意识问道：“你怎么在这？”
宁晟笑道：“这是休息的地方，我不在这能去哪？”
许知栖坐起来，大脑一时还有些懵。
宁晟问：“你经纪人今天和我们联系了，你知道吗？”
许知栖警惕地问：“他联系你做什么？”
宁晟：“晚些时候有媒体来探班，想让我们互动一下。”
许知栖抿了下唇，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那个“陈哥”，许知栖一时半刻不想接。
这种事现在才来通知他的？！
开心，换了个新封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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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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