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先是一愣，然后才注意到了莫然肩膀上的那只史莱姆，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的声音是从这只史莱姆嘴里发出来的。
而早就见识过那只史莱姆样子的宋舒，此时也皱着眉头看着那只史莱姆。
就他先前看到过的样子，那只史莱姆并不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就变得害怕。
最重要的是，那只史莱姆现在根本没有表现出一点害怕的样子。
除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以外，他现在的神情只能说是过于矫揉造作。
宋舒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奇怪的精神力波就是从这只史莱姆身上发出来的。
可是——
昨天他们一起去星宠市场的时候，莫然早就发现了老板暗中设下的玄机，就目前这只小星宠的表现来看，这不过是用来争宠的低级手段而已，莫然不可能看不出来。
宋舒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他就知道，这只是一只会说话的攻击型史莱姆而已，并没有多少智商。
然而，莫然听到史莱姆发出的声音后，竟然第一时间低头，摸了摸史莱姆的脑袋，而后问他：“小九，你不舒服吗？”
语气之温柔，声音之轻盈，是宋舒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宋舒感觉到心里有一块名为“偏见”的碎石破碎掉了。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莫然这样一个蜜色皮肤的大高个酷哥，平时有种冷淡又不怕生的疏离，只会对特定的人展露害羞神情的人，竟然也会对自己的星宠展露出如此的温柔。
旁边的姜宁一向高冷的脸上也慢慢有了一道裂痕，望着莫然一时有些愣神。
此时的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响起了同一种声音——
他好可爱。
不少围观在此的吃瓜群众们也像是觉醒了什么开关一般。
他们看着莫然，才忽然发觉莫然其实是一个样貌极品且身材极好的超级大帅哥。
而且，这样一个大帅哥，竟然会那么温柔地摸着史莱姆怪的头，这也太反差萌了吧。
整个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停住了。
莫然缓缓抬起头，他一向迟钝，但此刻也感受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注视。
极其热烈，极其统一，并不像他前几天待在这个世界的感受。
099冰凉的皮肤触及到自己的脖子上，让莫然回神。
“宿主，我们离开这里吧，这里人好多啊。”
清冽的少年音色，一如既往地正气蓬勃。
莫然却莫名地读出来不一样的味道。
但当他看到099确实苦着一张小脸，有些皱巴巴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姜宁首席，宋舒，我有点事情，暂时离开了。”
莫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舒率先反应过来，抓住了莫然的胳膊：“等等，莫然！”
宋舒的手被弹开了。
莫然疑惑回头，见他愣在原地，又不明所以地转过了头。
“别碰他。”
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声音悠悠传递到宋舒脑中，宋舒猛地看向了莫然肩头的那只史莱姆。
在那可爱萌萌哒的史莱姆外表之下，那分明是一只面露凶狠的恐怖怪物。
·
莫然离开图书馆时，从图书馆拷走了几份电子书籍。
其实他早先就已经在图书馆查完了他所需要的资料，来图书馆也不过是为了找个好的学习环境。
此时离开图书馆，099的状态瞬间恢复了原先的状态，一直黏黏糊糊地贴在他的身上。
好在099现在浑身冰冰凉凉的，莫然并不觉得多么难受。
莫然除了回宿舍没有别的好去处，却在此时想起了一个人。
他打开光脑，给联系人列表里的沈涟絮发去消息。
莫然：沈医生，我想参与你的研究，现在可以去你那里吗？
莫然本以为还要等一会儿。
结果，沈涟絮就好像一直在等着他回消息一样。
在他发出消息的一瞬间，沈涟絮就给他回复了。
沈涟絮：没问题，你来吧！
甚至已经迫不及待了。
莫然就在战斗系的医务室附近，很快就找上了门。
他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沈涟絮托了托面上的眼镜，反射的镜片下带着难掩的兴奋。
“你终于来了，快进来。”
说着，沈涟絮友好地握上了莫然的手。
一阵微弱的电流噼里啪啦地炸开，沈涟絮愣住，终于瞧见了莫然肩上的那只史莱姆。
莫然看到沈涟絮刚伸出来就缩回去的手，一时也疑惑：“沈医生，怎么了？”
沈医生看着毫无觉察的莫然，两根手指扶了扶歪掉的眼镜腿，束起的长发也因为电流晃动了一下。
“莫然，你的星宠，似乎对你有不同寻常的占有欲。”
莫然愣了一下，看着沈涟絮，忽然笑了出来：“沈医生，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沈涟絮蹙眉，不太理解：“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看，小九他多可爱啊，有时候就像一只乖巧可爱的小狗一样。”
莫然伸出手，099跳到他的手上，乖乖任他展示。
沈涟絮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刚才触及过精神域的痛觉还带着残余。
“恕我直言，你的星宠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么可爱。”
莫然第一次和别人介绍自己的“小狗”，就被打击到了。
他挑了挑眉，略有些不满：“沈医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没太有眼光的人。”
沈涟絮刚关上门，听到这话，也一时有些无语。
“难道你会觉得你的星宠很可爱吗？”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和莫然手心里的那只史莱姆对上了眼睛。
那眼神里的凶狠，看上去如果不是有莫然在，下一秒就会立马咬死他。
莫然也有些不高兴了，不敢相信沈涟絮戴着眼镜竟然还会看走眼。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莫然拖着099，将脸颊自然地贴到了他的身上，099就在他脸上蹭了蹭。
“你看，多可爱啊。”莫然似乎终于找到了这个世界里能多聊上几句的人，不遗余力地要向沈涟絮介绍他的“小狗”。
“宿主，你也是。”
“我对星宠可没什么兴趣……”沈涟絮刚说出这话，一时停住了。
他忽然发现，莫然这只奇怪的星宠竟然还会说话。
“他，在说话？”沈涟絮无法掩饰他的惊讶，这种惊讶只比他知道莫然毫无精神力时仅仅低了那么一点。
“是的，是不是更可爱了？”
可爱？沈涟絮只觉得恐怖。
会说话的星宠虽然稀少，但并不罕见，可怕的是刚才的声音完全不像是模仿人类发出的声音。
假如星宠会说话，那岂不是说明他们已经有了足以匹敌人类的智慧，完全可以学会人类的语言。
这样的星宠，怎么还能被当做星宠？
看着在他印象里，表面上总是扯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但实际上内心冷漠疏离的莫然，此刻竟然也会在一只星宠面前展现出真心的笑意，沈涟絮感到一股割裂感。
“不对，等等，我觉得我有必要先检查一下你的身体。”沈涟絮差点儿被他的思路带着跑偏了。
“合作愉快。”莫然冲着沈涟絮笑了笑，让099在外面的房间等待。
莫然又躺倒了床上，由那台每小时价值500星币的实时监测仪器进行监测。
沈涟絮只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将莫然浑身上下都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并调出了上次的数据进行对比。
“你虽然没有精神力，但好像并非完全无法运用精神力波。”沈涟絮圈出了莫然大脑中一个奇怪的地方：“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比如得到了什么能力。”
莫然有些惊讶，没想到沈涟絮在星网上那些头衔并不是虚有其名，而是真有本事的。
他向沈涟絮如实交代了在拉布斯卡星发生的事情。
“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你的确没有任何精神力，但是在你的精神域内却出现了一个填不满的漩涡，它可以帮助你吸收你需要的精神力波，并为你所用。”
“原来是这样，但是如果我一味地吸收别处而来的精神力波，不会对我自己造成影响吗？我没猜错的话，第一天来你的医务室，我好像就是因为精神力波的攻击而导致晕倒。”
沈涟絮满脸认可地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所以在你的身边，应当是有外物帮你过滤不良的精神力波。”
“外物？你指得是什么？你不会是说……小九？”
沈涟絮有一种莫然终于走到正道上的欣慰，打了个响指：“你就没有发现，你的星宠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比如，他平时食用什么食物填饱肚子？”
莫然并没有在自己脑海中搜刮到多少有用的东西，因为说实话，他就没觉得099哪里异常，反倒是他自己那个梦……
“不，没有，他今天食用了我剩余的营养液，这难道不算吗？”
“不算。”沈涟絮头疼地揉揉眉头，“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但没想到你在你星宠上会如此迟钝。”
“是吗？你倒是第一个夸我聪明的人，别人一般都会说我自作聪明。”莫然有些自嘲地说。
“是吗？看来那些人对你的认知有误。不过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别的工作，光脑上已经有不少催促消息了。”
“好的。”莫然看了看时间，距离一个小时只剩一分钟，他有些无语：“沈医生，你掐起时间来可真准。”
“谢谢夸奖。”沈涟絮面无表情地比了个耶，说：“报酬稍后会打在你的账户上，注意查收。”
“我会的。”
说是稍后，但莫然马上就收到了转账消息。
躺着不动就能赚到一千星币，顺便做个全身检查，再白嫖一次实时监测仪器，莫然怎么想都是赚的。
他心情甚好地走出医务室，看着还是乖乖依偎在自己肩膀上的099。
明明就是很可爱的小狗呀，他怎么会看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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