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打疫苗这天,木卷耳早早便叼着牵引绳等在门口,喵喵咪咪地催促都快到出门时间了还在慢条斯理的解决早餐的见青野。
平时他守着看吃播的时候,不管早中晚哪一顿都是最多十分钟就完事,这会儿要出门了就不紧不慢的,木卷耳怀疑见青野是故意的。
见青野忍俊不禁:“怎么打针也这么积极?”
“哎!”陈姨紧张地看了木卷耳一眼,压低声音道,“可别提那两个字!万一咪咪听懂了不乐意去医院就糟了!”
见见青野不以为意,陈姨正色:“只会流口水的小孩儿看见穿白大褂的医生还知道哭呢,我们咪咪不比那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屁孩儿聪明。”
老一辈好像都这样,对宠物听得懂人话这件事深信不疑,就连家里闹老鼠蟑螂要买耗子药蟑螂药都偷偷摸摸的不敢说出口,生怕会被老鼠蟑螂听到。
木卷耳确实听得懂,但他才不会不乐意去医院呢。
打针也是为了身体好。再说猫咪的疫苗针不是打在脖子后面的皮下么,据说没什么痛感……
“咪咪肌肉长得不错,看来这些天没少运动。”
直到医生一边熟练地上手捏他的后腿肌肉,一边夸见青野养得好,木卷耳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
木卷耳:“喵咪喵咪?”打针你扒拉我腿干啥?
见青野:“现在知道害怕了?”
说归说,见青野还是伸手安抚地摸了摸小猫后颈。
木卷耳下意识回蹭。
医生见状笑着道:“正好,你给他压着点,我这边一针进去很快就好。”
见青野点头,不光握住小猫的两只前爪,还轻轻捂住了小猫的眼睛。
木卷耳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后腿突然一疼。
“喵嗷嗷嗷——”是哪个骗子说猫咪打疫苗不痛的?!
头一次听见咪咪叫得如此凄惨,见青野心头一紧,手上力道也松了些许,又很快反应过来,他此刻卸力才会害了咪咪,万一小猫拼命挣扎,针头折在肉里更加受罪。
还好小猫嚎归嚎,却是干嚎,身体愣是一点儿都不带反抗的,连爪子都没伸。
木卷耳: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我更怕针头断肉里好叭。
一针疫苗很快过去,医生刚一收针,见青野便将木卷耳抱进怀里,心疼得都不敢随便碰浑身炸毛肌肉僵硬的小猫:“这么疼啊?”
医生熟练地解释:“猫咪打疫苗的痛感也是因猫而异,有的猫猫打完一点感觉都没有,有的猫猫就叫得很凶。不过疫苗针打在四肢或屁股上,是要比打在后颈疼些。”
听了这话木卷耳当即嗷呜嗷呜起来:好哇好哇,没想到你这医生长得浓眉大眼的,竟然也会欺负小猫咪不会说话就给小猫咪打更痛的针!
医生不知道小猫正在声讨他,继续道:“不过我们一般都不建议在猫咪的脖子、后背还有肩胛部位进行注射,因为猫咪在注射疫苗后有概率得‘猫注射部位肉瘤’,这是一种会致死的恶性肿瘤,肉瘤会侵袭周边组织,治疗方法只有切除……所以疫苗最好是注射在猫咪后肢的远端。”
“虽然概率很小,但并不是零,防范于未然嘛。”
就直说疫苗打腿上要是真不幸得了肿瘤方便直接截肢呗。
惜命的木卷耳不叫了,甚至还在想剩下几针疫苗要不打尾巴上?比起截肢做三腿猫,他还是更能接受截尾巴……反正从前没有。
虽然木卷耳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应该不至于中概率这么小的‘奖’,毕竟猝死了都能再活一次。
但见青野明显将医生的科普听进去了,抱他的力道都重了不少。
见青野神色严肃:“有办法避免吗?”
医生见他如此认真,莫名有点后悔刚才将话说得太直白了。但话已经说出口,只能继续道:“这……其实猫注射部位肉瘤确切的病因还未可知,我们目前只知道可能与疫苗类的佐剂有关,注射后诱导了炎症最终恶化成肿瘤,也可能注射本身就是原因。但猫咪都需要注射疫苗,生病了也要打针,因此不可能完全避免,我们只能尽量预防降低风险。”
“避开颈部选择在猫咪四肢以及尾巴尖端注射就是预防的方法之一,或者说是兜底的方法。”
见青野沉默片刻,突然道:“后面几针疫苗在咪咪尾巴上打吧。”
木卷耳:什么叫心有灵犀啊!这就是心有灵犀!
“可以是可以,不过在尾巴注射也有风险,有的猫咪会应激,严重的还会咬尾巴,甚至直接咬断……”把话说明白了以后,医生又安慰道,“你也不用太忧心了,猫注射部位肉瘤很罕见,大约一万只接种疫苗的猫咪里只会有四只得这种病,才万分之四的概率。”
见青野抱着他的小猫,恍然以为自己抱着一小团在寒夜里随时会熄灭的火。他从来知晓生命脆弱,但也从不知道小猫的生命如此脆弱。
“可是……万分之四的概率落到具体的个体身上就是百分之百的灾难。”
除了木卷耳,没人听到见青野的低语。
木卷耳仰头看着见青野,心中动容,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幸运极了,看人的眼光也实在好极了……第一次有人因为厄运有可能会降临在他身上而如此担忧。
木卷耳心中酸软,腿上的疼痛都仿佛消失了,他小心翼翼地垫起脚,两只爪子搭在见青野肩上,然后将自己毛绒绒的脑袋轻轻埋进见青野颈窝。
这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木卷耳闭着眼睛,声音又甜又软,好听极了:“咪呜咪呜……”
别担心,我会好好的……你也是。
见青野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宛若冰消雪融,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放到木卷耳背上,完成了这个拥抱。
“……不怕。”
他会照顾好他的小猫。
医生见他们主宠如此亲密,心中也很欣慰,知道见青野忧虑,干脆多啰嗦几句:“疫苗打完以后小猫会肌肉酸痛,你可以给它揉一揉。之后也要注意注射部位有没有出现肿块,如果有就用热毛巾给它敷一敷,一般一两周之内就会消散,如果没有消,肿块还越来越大,就尽快送来医院检查……”
见青野与木卷耳都听得十分认真。
被眼前这一大一小,虽然一明亮一黯然却又如出一辙的写满了真诚的眼睛注视着,医生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头一年的疫苗打完,小猫的免疫程序建立完整了,以后就可以直接检查抗体,只要体内抗体水平高就不用再重复注射……”
“哇医生你怎么什么都说,医院还开不开张啦。”
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女声,木卷耳探头看去,原来是毛一一。
毛一一算是宠物医院的老客户了,医生和她很熟,当即笑骂:“我们医院又不是卖疫苗的,还不至于少打几针就破产。再说真到了那时候,不是还有你们捕猫大队吗,只要你们多逮点猫来给我拆弹,我们医院就关不了门。”
“好说好说,只要折扣到位,全城的流浪猫我们都能给你逮来。”毛一一来到见青野面前,夹着嗓子打招呼,“咪咪~咪咪~你好哇,还记得我吗?”
木卷耳配合地喵了一声,视线却一直放在毛一一提着的航空箱上……他好像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毛一一见小猫盯着航空箱,脸上笑意更深,直接将航空箱举起来给它看:“咪咪还记得它们呀,好聪明的小猫。”
木卷耳看着航空箱里面你压我、我压它,热热闹闹挤成一堆的几个小毛团子,心道果然是它们,它这猫身的兄弟姊妹。
医生也想起来了:“对了,咪咪就是和它们一窝的吧?”
木卷耳下意识点头,他刚从猫身里醒来的时候虽然没见过猫妈妈,和他一窝的几只小猫却是都见过的,还一起在学校里讨了两顿饭,然后它们就被捕猫大队抓了,他跑了。
木卷耳拍了拍见青野下巴,语重心长地喵:要不是我跑得快,你就见不到我啦。
见青野一把抓住小猫在他脸上作乱的小爪子,然后轻轻捏了捏小猫柔软的肉垫。
“就是这窝。”毛一一将航空箱放下,从里面抱出一只小猫,和咪咪一样的白毛蓝眸,但看着就是没有咪咪好看,不仅毛发没有咪咪白净,眼睛似乎也不够清澈,更重要的是这小猫没有咪咪身上那股子灵气。
医生笑了:“那还真是赶巧了,一窝小猫今天让我扎了个遍。”
毛一一控制住小猫,她摁猫的手法可要比见青野娴熟多了,轻柔但不容拒绝,配合医生打针的同时还有空说笑:“一窝猫就是要整整齐齐。”
打完一个换一只,两人配合之默契堪比流水线作业,四只小猫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扎了个遍,四脸懵逼的模样仿佛走在路上突然被人踹了一脚的小倒霉蛋。
医生感叹:“这一窝就咪咪看着机灵点,好歹针扎进肉里知道叫。”
这是在夸他?
木卷耳:“喵呜喵呜!”禁止拉踩!
木卷耳严重怀疑人类灵魂会影响痛觉神经,不然没法儿解释和他同胞的小猫们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显得他之前的惨叫很假一样!
“行了,观察半小时,没问题就可以走了。”
见青野将木卷耳放在腿上,仰面朝上轻轻地给他按摩挨了一针的那条腿,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肚皮有点羞耻,但见青野揉得实在舒服,木卷耳只纠结了一下下便翘着小肥腿坦然享受了……反正有毛毛遮着。
木卷耳舒服享受,他那些同胞兄弟姊妹们就没这福分了,毕竟毛一一只有两只手,好在看它们打完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回航空箱就又压来压去的模样,应该也不需要按摩服务。
毛一一看一眼乖乖躺在见青野大腿上任人揉搓就连肚肚被摸都不反抗的可爱咪咪,又看一眼自己带来的有事没事就挤成一堆憨耍憨乐的四小只,默默叹了一口气:“你把咪咪养得真好。”
这才几天啊,就这么亲密了,她天天给这几个小祖宗喂饭铲屎都只能趁它们沉迷干饭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摸一把小肚子。
谁能想到这一窝小猫里最警惕的那只其实才是最乖巧最亲人的呢?
想她毛一一这辈子阅猫无数,最后竟然在一只小奶猫身上走了眼。
真是可悲、可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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