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凯泽，我只想问你一句话。”慕乔放缓了语气，眼睛紧紧盯着他。
第一次，她迫切地想要从谢凯泽身上听到她想要的答案。
至少让她五年的坚持不会变成一场笑话。
“DK新品的原始设计图在我手上，那是我的设计。”慕乔捏住纸张一角，往前伸平，接着又说，“你也是设计师，自然能明白对于设计师来说，图纸到底有多重要。”
“所以，你明知道宁晚晚抄了我的设计，却依旧愿意让宁晚晚这三个字挂在DK珠宝的网页上，是吗？”
慕乔语气偏激道。
谢凯泽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慕乔，记住你的身份。”
身份？
又是身份？
宁晚晚能肆无忌惮地出入金樽华庭，自由出入DK珠宝总裁办公室，是因为什么身份呢？
“谢凯泽，我也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慕乔原本伸直的手臂慢慢垂落，挂在身侧，忽然觉得讽刺。
这应该是第一次，她后悔爱上谢凯泽这个男人。
宽敞的总裁办公室，谢凯泽和宁晚晚亲昵地靠在一起，而她像个未经允许擅自闯入的外来者。
眼前的男人一如既往的优秀，这种优秀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他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无数女人趋之若鹜地奔向他。
更别说他还冠着谢家这个姓氏，其吸引程度远超常人。
方方面面。
谢凯泽忽然无法将面前的慕乔将在金樽华庭守着他的慕乔看成同一个人，当初选择慕乔是因为那双像极了宁晚晚的眼睛，可又和宁晚晚不一样。
宁晚晚在他身边的时候，永远都是耀眼夺目，因为他宠着纵着，他就是宁晚晚的底气。
可慕乔不是，她像个没有感情机器，无论什么时候似乎都不会动怒。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喉结上下翻滚，推开宁晚晚，最终在慕乔面前停下。
现在正是DK珠宝的关键时期，宁晚晚的加入和DK新品概念的发布让DK珠宝的地位再一次稳在龙头珠宝的位置。这次的新品，和慕乔的设计概念很相似，等他发现时，宣发部已经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谢凯泽：“慕乔，你的名字对于DK而言——一文不值。”
“如果想要钱，你开个价，我让许齐打给你。”
慕乔忽然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所以，在谢凯泽的心里，她的存在只是一文不值吗？
闻言，宁晚晚得意得不行，追上谢凯泽和他肩并肩：“凯泽，好歹慕乔也帮我照顾了你这么多年，我原本想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予追究，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我要告她！”
谢凯泽目光扫过眼前站得笔直不肯屈服的慕乔，心头莫名涌上一股躁意。
听徐妈的意思，她已经从金樽华庭搬出去了？
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让她吃点苦头，也好长长记性。
他将决定权交给宁晚晚：“随你！”
随你！！！
慕乔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那张浅棕色的设计图纸轻飘飘地掉在地上。
“谢凯泽，你要告我？！”
-
许齐愣了下，目光下意识地追随在慕乔身上，大概也没想到慕乔和谢凯泽之间会走到这一步。
他张了张嘴，原本想要说什么，却被门外冲进来的人影所打断。
“谢凯泽！你还是人吗？！”郭思嘉刚到门口就听到谢凯泽对慕乔的冰冷，一时之间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若非被许齐当场拦下，手里的LV手包已经出现在他头上。
许齐手背被包砸到，破了一道皮，没一会儿便冒出血珠。
却不敢松手。
“郭小姐，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冲动。”许齐忍着痛好言相劝。
郭思嘉本身就是个暴脾气，原本她就不看好谢凯泽和慕乔的这段感情，但是因为慕乔喜欢，所以她祝福他们。
可宁晚晚这个活该死了的前任出现了不说，谢凯泽竟然让慕乔认下抄袭的罪名？！
一看到慕乔泪眼愁眉的样子，她心头的怒火蹭蹭往上涨：“宁晚晚，真以为自己抱住了大腿，就没人敢动你了是吗？”
郭家是比不上谢家，但她想动一动宁晚晚还是没太大问题。
谢凯泽听出她的画外音，告诫：“郭思嘉，别仗郭家的威风。”
听到谢凯泽的话，慕乔浑身微微顿住，抓住郭思嘉的手。
“思嘉。”
慕乔的声音其实一直都很温柔，听上去就像春日里的微风，哪怕心里烦闷不堪，也能抚平褶角。
可现在的声音里却只剩下了悲伤。
“乔乔，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郭思嘉回握住她的手，坚定道。
这就够了。
至少还有人愿意相信她！
“谢总。”慕乔礼貌且疏远地喊他，“既然是我的东西，该不该给的决定权应该在我手上，很抱歉，我不想给。”
谢凯泽眯起眼，他平日里不说话的时候自带压迫感，无形之中拉开距离感。
更别提眼下被慕乔所激怒了。
“慕乔，不过是一张设计，你真要跟我对着干？”谢凯泽冷声道。
慕乔能坚持到现在已然是不容易，若非郭思嘉搀着她，恐怕她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明明不肯认输的，可眼前忽然一阵阵的眩晕，她攥紧拳头，月牙形状的指甲掐进掌心，细细密密的刺痛感蔓延开，难得保持几分清醒。
余光中瞥见桌上精致的相框，心中冷笑。
彻底晕过去前，她只认清了一件事。
——她的替身生涯，到头了。
*
医院。
慕乔颤抖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耀眼的白炽灯悬于顶端，将原本白色的墙壁照得透出一股不健康的白。
她一动，手掌突然被人握住。
是郭思嘉。
那张精致的脸上写满疲惫和担忧，看到慕乔睁眼的那一刻才敢发泄：“乔乔，你吓死我了。”
慕乔想要说话，可一开口嗓子眼便干得厉害：“我……这是怎么了？”
郭思嘉走到床位，将床头摇起来。
慕乔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连发生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情绪过激而晕厥。
“乔乔，彻底离开谢凯泽吧。”郭思嘉坐在床边，很认真地跟她说。
慕乔刚想说她已经离开了，可郭思嘉却戳破她内心藏着的秘密：“你只是在装作离开他，但是乔乔，一个心里没有你的男人，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不会给你感动的。”
“放过自己吧。”
“谢凯泽不值得你这么做。”
慕乔低垂着头，目光落在雪白的被单上，就连勉强挤出来的笑都维持不住。
眼泪一滴滴地掉在被面上。
她当然知道。
可是，真的好难。
-
慕乔住院地这几天，谢凯泽从未来过一次，而她的手机也被郭思嘉所收走，似乎担心她看到什么新闻。
可郭思嘉大概没想到，有些事无论她想怎么藏，都是藏不住的。
护士定时过来换药，说起慕乔放在床头柜上的设计。
“你也喜欢宁晚晚吗？我看你在纸上的设计和宁晚晚的设计一模一样，又美又有才得美女也不知道谁能配得上。”护士碎碎念。
慕乔突然又觉得头痛，刚想和护士说让自己静一静，却听到护士愤懑不平的抱怨。
“不过我听说宁晚晚这次被人碰瓷了，有人抄袭抄到她头上去了，不过好在DK珠宝出手了，官网上都说了，宁晚晚的设计是原创设计，将保留追究责任，谁要是敢抄袭，就是和DK珠宝过不去。”
“而且啊，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宁晚晚是DK珠宝的老板娘。”
“你说是哪个倒霉蛋抄袭抄到宁晚晚身上，得罪了DK珠宝，这辈子算是完了。”
慕乔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手脚冰冷，四肢僵硬。
“请问手机能借我看看吗？我比较好奇……你刚刚说的新闻。”慕乔眼睛里浸透出一层水汽，雾蒙蒙的，再配上那张虚弱的脸颊，无端让人生起保护欲。
护士一口应了下来。
慕乔手指颤抖得厉害，在新闻端输了好几次DK珠宝，直到第五次才成功。
无数条搜索引擎链接跳出来，DK娱乐为宁晚晚发表的声明格外刺眼。
谢凯泽当真是狠。
也是真的喜欢宁晚晚。
喜欢到为了维护她的声誉，不惜毁了她的前途。
“哎，你哭什么啊？”护士惊讶道，她没想到眼前这位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会忽然哭出来。
慕乔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腹间一片湿润。
她，哭了吗？
-
慕乔独自一人办了出院，站在医院大门，忽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甚至想不起来，她是怎么打得车，怎么到的心理咨询室，怎么找江医生为她付的车费。
“怎么突然来找我？今天没到治疗的时间。”江医生往慕乔常用地水杯中放了些安神定性的草药，泡上开水，原本透明的液体染上淡淡的一层黄。
慕乔接过水杯，双手捧着，像是察觉不到开水的滚烫。
江医生目光从她手上扫过，皱起眉，从她手上抽走水杯，果然看见掌心红了一大片：“我去拿药，你坐在这儿别动。”
慕乔妹说话。
江医生出门前转身盯了慕乔许久，原本漆黑的眸底略显深沉，下一秒掏出手机打电话。
“慕乔的状态不太对，好像又要犯病了。”江医生声音沉稳，试图从电话那头得到有效消息，也好对症下药。
“当初是你让我去接近她，这么多年了，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她变成那副样子？”
江医生正说着话，忽然后背传来一阵凉意，他转身看过去。
目光撞入那双空洞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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