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Tunes

洛希熟门熟路地爬上八楼,先是礼貌地敲了敲门,然后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了。开门的是一名中年女性,脸色阴沉憔悴,上下打量了一阵洛希,声音嘶哑地问道,“你是谁?”

“我叫洛希,是慕辰喑的同学,他今天没来上学,所以我来看看情况。”

“……阿辰身体有点不舒服,就先不去学校了,在家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养母如是回复道。

这时候洛希就有点感觉不对劲了,他往屋内探头望去,屋内没有开灯,隐约能听到“嗡嗡”的储蓄不断的声音,但养母将门口拦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门后到底是什么情形。

洛希打算直接进门去,“生病了?这么严重?那我还是去探望一下吧,毕竟是同学,之前他还辅导过我的功课,我得好好感谢一下。”

说着洛希就逮着缝隙想要找空子钻进去,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拦住了。养母是打定了主意不让洛希进去探望,越是这样反而就越是可疑。

洛希正思考着要怎样闯进去,对方也有点急眼表现出不耐烦开始赶人,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高跟鞋声,然后一只手有力地撑住养母想要关上的门,是洛母。

她有些不满洛希现在的态度,“哎呀,你还是太礼貌了一点,虽然我教你要礼貌,可礼貌也是要看场合的,你不是担心你同学的安危吗?快去看看,虽然现在的情况就连我都觉得非常不妙,大白天的,哪个正常人窗帘房门全部紧闭,而且还有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

“你——”

趁两位母亲对峙的空荡,洛希迅速钻进房门,然后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怔住,愣在原地。

黑漆漆的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刚刚听到的“嗡嗡”声现在听得更真切了些,是在播放着什么经文,低头一看,脚下踩着用血液绘制的不知道什么的圆形阵法,客厅中间躺着两个人,阵法中间的是封隐隐,而另一个随意倒在一边的,是仅仅两天未见的慕辰喑。

洛希马上冲过去将慕辰喑扶起来,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道极深的刀口,触目惊心,这地上的血阵,是用慕辰喑的血画的。

慕辰喑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地被洛希抱在怀中,洛希呆滞地愣在原地,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慕辰喑死亡了,可没想到这回竟是这样的情形,慕辰喑气息微弱浑身冰凉,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

洛希拼命摸索手机叫救护车,耳朵贴近慕辰喑的时候,他才发现,慕辰喑是在哼歌,因为太过虚弱,旋律断断续续的,但洛希向来对音乐敏感,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什么旋律。

慕辰喑最后给他的那首未完成的曲子,那首被洛希删掉的曲子。

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到?这不可能!这里的慕辰喑不该有从前的记忆才是!

等等,是不是少了什么人?

洛希猛地回头,突然发现养父正站在他身后,高举起一个花瓶,试图向洛希重重砸去。洛希本就处于震惊之中再加上双手都抱着慕辰喑不可能将他丢到地上,一时间竟腾不出手来反抗。

更奇怪的事发生了,花瓶没有落到洛希的身上。养父举着花瓶突然往自己身上砸去,肢体僵硬,像极了被控制的状态。

被控制……洛希看了眼怀中的慕辰喑,不是他,他现在连呼吸都困难,别说使用超能力了,那就只剩下,那个复制体?

洛希张望四周,果然在屋里的一个角落看到了隐藏在阴影中的身影,他好像在笑,笑话他们的弱小,然后,一眨眼的功夫,他消失不见了。

他们在背后运筹帷幄,所有人都不过是他们的提线木偶,他们明明可以很轻易地改变一切,却又万分享受看着他们手中提线木偶垂死挣扎的样子。

警察很快就来了,现场乱做一团。

洛希抱着慕辰喑呆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不知道怎样协助帮忙把慕辰喑搬上救护车的。目送着救护车拉着慕辰喑和封隐隐远去,洛希才慢慢地缓过神来。

洛母知晓他直面惨状留下的心理阴影,温柔地安慰他,小叶站在一旁,好像也吓坏了,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些什么,“刚刚那是……慕辰喑?”

“你想说什么?”洛希身心俱疲,心中不好的预感并没有就这样消失,他现在只想快点赶到医院看看慕辰喑的状况。

“……之前……周六的时候……慕辰喑好像给你打过电话……”小叶终于说出来了。

“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

小叶一哆嗦,“那时候我们不是在外面吃饭嘛……你去拿菜去了,没带手机,然后电话就打过来了,我看都没人,我就接了,但接通后对方不说话,我以为是摁错了,就没放在心上,本来想告诉你来着,但是我忘了。”

洛希没有翻看电话记录的习惯,这也确实只是一个意外,如果当时自己记得把手机带在身边,或许就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但是,倘若刚刚发生的事是左悯剧本中的“关键剧情”,那他真的能够阻止吗?

“算了,不怪你,是我自己疏忽了。”是他自己最近沉浸在家人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放松了警惕,赖不得任何人。

现在要做的是确保慕辰喑的安全以及弄清楚那天在慕辰喑回家后发生了什么。

洛希到达医院的时候慕辰喑还在抢救,方荣也从病房赶来,焦急地站在急救室门口,同时在等待的过程中也有警方过来问话,毕竟洛希是最先见到案发现场的人。

警方告诉他,具体经过还在调查中,他们再焦急现在能做的也只能等。如果慕辰喑能够抢救成功,问他可能会更快,但一切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从现场来看,慕辰喑是失血过多休克,过去了难么长时间还能有微弱的气息已经是奇迹,但不知道的是,他的养父母除此之外有没有再做其他的什么。

然后,很遗憾,没能抢救过来。

同时,在他的血液中检测出了过量的安眠药成分。

安静的走廊中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氛围,洛希的脑子如宕机了一般没想到会这么突然,耳边传来方荣断断续续的啜泣。

如同没有感情与自我意识的提线木偶一般,洛希被指引着去完成一系列的手续,然后见到了慕辰喑最后一面。

可是不同寻常的事情又发生了,他看到慕辰喑的身上平白无故多出来很多伤痕,密密麻麻遍布全身,明明之前都是没有的,他之前都有确认过!而且这些伤口不像是新添的。

洛希去找医护人员询问,可他们却像是看不见那些伤口一样,一脸茫然,说洛希是因为好友离世给洛希的打击太大,产生了幻觉,这种事是常有的。当然,就连方荣也看不到那些伤口。

还没等洛希细想这件事,封隐隐那边又传来了消息,他醒过来了,一醒来就大喊大叫吵着要见慕辰喑。

当然是不能让他见的,他被医生带去做精神诊断,并且查到了他以前的就诊记录,正如沈落枫他们调查到的那样,是精神分裂,正常来说,他的这种程度,应该是要住院治疗的。但封隐隐的父母坚信自己的孩子不是精神病,不相信医院,坚决不住院。

经他们口述证实,封母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个精神病,她对此感到很耻辱,为了不让儿子遭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下定决心隐瞒这件事,并悄悄解决。然后她开始做慈善,行善积德,希望能靠这样感动老天让自己儿子的病好起来。然后她去找了个大师算命,大师说封隐隐那是被鬼附身了,需要进行驱邪仪式。

按照大师的要求,她让慕辰喑回家,因为他是大师口中绝佳的祭品。她当然犹豫过,可慕辰喑只是没有血缘关系抱养来的孩子,而另一个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儿子,天平从一开始就没有平过。

那天慕辰喑回家,家中一片明亮祥和的气氛,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

养母在端给慕辰喑的汤里放入了大量的安眠药,慕辰喑抱着和好的态度回来,自然不会有什么防备,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养母知道封隐隐对慕辰喑的心思,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她也让封隐隐睡过去了,就此,准备工作完成。

慕辰喑尚且还凭借自己的意志力抵御着席卷而来的困意,拨通了洛希的电话,这种时候,只能寻求外界的帮助。

电话被接通了,传来的却不是洛希的声音,慕辰喑张口,却连说出一句话的力气也没了,这时候养母走过来,丢掉了手机,并踢了他一脚,之后慕辰喑便失去了意识。

真是一个荒唐的故事,一个渴望温馨家庭的孩子,最后因为家死去。只是因为,他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养母被警方逮捕时,整个人已经疯疯癫癫的,嘴里不停念叨,“大师说了,只要仪式成功,我儿子就能恢复了。”

她对那个大师倒是深信不疑,死活也不肯说出那大师究竟是谁。

之后洛希获得了见封隐隐的机会,封隐隐如同死鱼一样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时不时会发出诡异的笑声。

“关于这件事,你知道多少?”洛希问道。

“……我不知道,我以为我终于能跟哥哥在一起了。”这个时候的封隐隐还没有发病,嘴里一直念着“我不知道”几个字,这件事的发生似乎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继续待着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人都已经没了,什么也无法改变,同样这也是最让人不解的地方,明明前几次故事随着慕辰喑的死亡就应该接近结局或者直接结局了,为什么这次如此平静?

不得不承认,洛希似乎已经渐渐习惯这种感觉了,至少他更接近了真相一点点,下一次,一定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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