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Absent You

洛希进入大学,慢慢开始走上音乐生涯,他尝试自己作词作曲,说来很奇怪,关于词曲,他脑海里总是有着源源不断的灵感,就像是在开卷考试一般,出题人将所有的答案都告知了他。但这不是单纯的“作弊”,他甚至能切实地体会歌曲中蕴含的包满的情感。

好像,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唱过这些歌了。

直觉告诉他作词作曲那一栏不能写自己的名字,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脑海里跳出“Solar”这个单词,等回过神来的时候,“Solar”已经填在了作词作曲上。

Solar不是自己,那Solar到底是谁?

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人人都说上大学好,可洛希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反而比以前更加疲劳。明明去医院检查都没什么问题,身体健康,无病无灾,事事顺遂,万事胜意,但他就是觉得缺了点什么,明明他写出来的曲子谁听了都觉得完美,可洛希依旧不满意。

在没找到缺失的东西之前,他不打算将新歌发表出去。

可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到丢失的东西。

就这样迷茫地,大学生活也过去了两年,什么都没发生,平平淡淡无波无澜,同样,什么也没想起来。

“你写了那么多歌曲,为什么都不发表啊?我敢说,要是你把这些歌发表了,你一定能成名!”小叶劝洛希。

洛希只是摇头,总觉得,现在应该还不到时候。

“再等等。”

“你还在找那个身影吗?明明那个人可能都不存在。”小叶从前就一直听洛希在念叨着梦中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可小叶只觉得是洛希精神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

可洛希并不这样认为,在他眼中,那个人是存在的,至少,曾经存在过。

只是,暂时想不起来了而已。

小叶懒得劝,反正劝了也没啥效果,洛希认定了一件事便绝不会轻易动摇,只能由着他去,等撞了南墙他自然就会死心。

可洛希并没有这个打算,他现在又更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件事,直觉告诉他,如果不把这个疑团解开,他永远都会止步不前。

他想到还有人或许能给他提供思路,于是洛希再次回到了高中旁的那家咖啡馆。

方荣和沈落枫依旧在两个人一起营业,将生意经营得井井有条。洛希推门进去的那一刻,沈落枫刚好与之对上视线,并不意外,甚至早就预料到他会来这里找自己,“是你啊,这次来是又想到什么事了?”

“看来你跟我有同样的经历。”

“相不相同不好说,只是觉得很奇怪。”沈落枫引导洛希进入员工间,然后关上店门,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不过有这种感觉的不是我,是阿荣一直这么在说。他说,总觉得这个店里应该有另一个人存在,但不知道是谁。”

这种情况跟洛希一模一样,但洛希想了很久,他和方荣之间似乎并没什么共同点,他们唯一的交流就是咖啡点单。

那沈落枫和方荣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与他相似的?

门后,方荣就站在那里,好像在等洛希来等了很久。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见到方荣,洛希就迫不及待地问出来。

方荣简单诉说一下自己的经历,这么一对比下来,他的感受和洛希还真的蛮相似的,但又有很大的不同,方荣他说自己只是一种感觉,因为“不习惯”这种感觉,导致他总觉得身边应该有什么人存在,这样才“合理”。

但洛希不同,那个身影是切实地存在在他的梦中的,不止一次出现过,洛希相信,只要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他一定能够立即认出!

只是那个人从来没出现过。

“你说的,你梦中出现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方荣好奇,虽然他从没有见过,但脑海中总是隐隐约约有一个无比模糊的轮廓,连对方是男是女高还是矮,都不知道。

洛希也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他一直都背对着我,只知道他是短发,身形不高,好像……是个男生。”

这样的描述根本不能被当作任何线索,没有任何用处。

“梦里会梦到一个没有脸的人,这并不算奇怪。”沈落枫面无表情,洛希现在给出的信息,压根不能说明“那个人”真的存在过。

洛希自然知道沈落枫的顾虑,他想了想,取出自己所有的曲谱摆在桌子上,“这些应该可以证明了吧?一个人就算是再天才,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写出那么多成品曲子,这些曲子,总给我一种既视感,好像我已经唱过无数遍了。”

“这些确实是从未发表过的歌曲。”沈落枫仔细检查每一张曲谱,“我和阿荣都不太懂乐理,这些歌,你能唱出来吗?”

洛希点头,开口。

才刚起了一个头,方荣便不自觉地抹眼睛,“我是听过的,但是……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

他呜咽着狂敲自己脑袋,被沈落枫制止后将其扯到怀中安慰。

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洛希心中空落落的,他的身边空空荡荡,好像缺了什么,就像当初看到的那张构图堪忧的照片一样。

构图堪忧……少了一个人的照片?

洛希突然想到什么,那张照片虽然奇怪,但总给洛希一种熟悉的感觉,所以他一直都将那张皱巴巴的照片随身带着,拿出来给方荣和沈落枫看。

方荣瞥到桌上只剩下一个人的照片,突然面色一变,“我见过这张照片!”

但是是在什么时候见到的呢……明明这是他第一次和洛希进行实际意义上的交流,在此之前根本不可能看到这张照片。可他并没有说谎,他真的见过这张照片只是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的。

“这张照片的构图确实奇怪。”在这种情况下依然保持沉着冷静的估计只有沈落枫,“就好像,这个空出来的位置,本该还有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却凭空消失了。怎么做到的?”

“如果他真的存在过,为什么我们会完全不记得?一个人真的能消失得这么彻底?根本无法用科学原理来解释。”

方荣还想说些什么,一阵急促的闹钟声不合时宜地吵闹起来,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洛希着急忙慌地关掉闹钟,“抱歉,是我的,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你要去哪儿?还有事?”

“嗯……家里给我预约了心理咨询,我得去一趟医院,虽然并没有实际上的作用,但起码能让家里人放心。”洛希低着头收起曲谱,收拾包,离开,推开门之前,他回头叮嘱,“要是想起些什么,请一定要提醒我。”

沈落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为什么你会对这么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这么上心?要是查到最后一无所获,你又该怎么办?”

洛希抿嘴,“……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存在,而且,对我来说,很重要。”

洛希留下这句话后就去了医院。

方荣默默地擦眼泪,沈落枫去将营业的牌子重新挂上,回过头来方荣已经恢复了原样,但还是耷拉着脑袋,没有一点精神。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沈落枫走到方荣身边,揽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方荣摇头,“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

方荣没有告诉洛希,他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一个无比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像水中的月亮一样,轻轻一碰,就会碎成波纹,他每天都要花很长时间将那个名字,然后一不小心,这个名字就会轻易地从他的记忆中溜走。

没有任何理由,不知道出于什么私心,方荣将这个名字偷偷藏进了心底,见到洛希憔悴的模样,他有一瞬间的动容,但最后还是选择隐瞒,他不想让这个名字被除他和沈落枫以外的任何人知晓。

他想,“慕辰喑”这个名字,一定对他们而言非常重要。

重要到,他想要将这个名字好好珍藏保护起来,像小孩子藏匿自己辛苦得来的存钱罐一样。

另一边,洛希再次来到了熟悉的心理咨询室。

“左老师,我来了,抱歉有点迟到。”洛希轻车熟路地进入咨询室,关上门。

咨询师是一名年轻男性,气质儒雅温和文质彬彬的样子,看上去很好相处,他是医院与外面机构合作的心理咨询师,一周只有一天在医院里开咨询,评价很高,但很难约。

“洛希,今天怎么来晚了?以往都是很准时的。”

“今天去了一趟咖啡馆,那边离医院比较远,路上还堵车了。”

“去咖啡馆?你最近的睡眠不好吗?”

“……确实有点,最近‘他’在我梦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但是每次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每每看他将要转过身来的时候,梦就醒了。”像之前一样,洛希向咨询师介绍自己最近的各种情况。

“你为什么一定要想起那个人呢?他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

洛希摇头,“我不知道……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我找遍了我身边的所有东西,问过了身边所有的人,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甚至觉得我病了,就连我父母都带我去了好几个医院。”

“我理解你的困惑与无奈。”

“左老师,你说,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事吗?难道我真的有什么毛病?”经历了太多的质疑与徒劳,就连洛希自己,有时候都不由地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还要继续坚持下去。

“之前我们不是做过检查吗?你很健康。”咨询师的意思是,洛希没有任何器质性的疾病,起码不是生理上的疾病,“那你每次想起这个人的时候,心中是什么感觉呢?”

洛希坐在柔软地沙发上,望向窗外,阳光明媚。

“我……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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