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响乐团、声乐团、 舞蹈团都已各就各位。尹熙也在安排好后台的各项事宜后跳下舞台，在黎铎身旁找了个位置坐好。
季维君站在舞台的正中间，一边翻看着剧本一边审视着整个舞台的布局排位，人员分布。当他看到纯白色的三角钢琴前正襟危坐的顾莹时，季维君的瞳孔在放大，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顾莹同学，你……你不会就是……”
“季老师，顾莹就是我们团队里的钢琴手。”
“这……不能吧。哈，这真有点让我……嗯……怎么讲呢？之前我看过的那个视频，在里面弹钢琴的就是顾莹同学吗？”
“您不相信？
“不不不，我没有不相信，只是感觉有点惊讶。先前听过的演奏感觉很大气很恢弘，我还以为演奏者是位男生，没想到……”
“小顾，你给他露两手看看。”黎铎咳嗽了两声淡淡的说。
“哆唻咪发嗖啦西，西啦嗖发咪唻哆” 顾莹把大拇指和小拇指垂直立在琴键上其余手指略微抬起，很随意的在黑白键上滑了两遍，以便判断钢琴的音色和音准。最后确认无误后，方才打开三角钢琴的顶盖。
“OMG！这也太逆天了！学姐，你为何要对我们如此惨忍？听个琴音都要用八度刮音，你让我们这些专业靠这个养家糊口的小透明们情何以堪啊。还好学姐不是和我们一个专业的，这也太死亡了！”
顾莹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说：“学弟乖，学姐是不会和你们抢饭碗的。好啦，都想听什么？今天正好黎铎老师和小季老师都在，我就小小的满足你们一下。”
“学姐，肖邦的《东风》。”
“李斯特的《钟》”
“《钟》太文艺了，小莹姐不弹《拉三》（全名为，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怎么能显示出水平。”
“莹姐神迹《野蜂飞舞》，再给我们刷个记录吧。”
场上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闹哄哄的场面也听不出个头绪。
“OK！OK！大家先静一静，听我说。这样，我先用《野蜂飞舞》来开头热热身。那个，计时什么的就免了吧，主要是给大家活跃一下气氛。《野蜂飞舞》结束后，我再给大家弹一段完整版的李斯特的《钟》。怎么样？各位看官还满意不？”
“没毛病！”
“顾莹姐来一个！顾莹姐来一个！”
“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嘘~我要开始喽。”
顾莹简单的活动了一下手指，挺直身板，把手很放松的放在琴键上深吸了一口气。
“嘣嘣嘣……噔噔……”
开始的那一瞬间，顾莹那修长的手指如同蜜蜂的翅膀一般轻盈曼妙地触碰着琴键。她微微弓腰，嘴角向上浅扬，表情认真且优雅。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顾莹还在不断的加速，渐渐地几乎用肉眼都无法捕捉到她十指的动向。聆听乐曲，你能感受到自己的身心都好像在跟随着顾莹指尖的律动而迸发出激情。
闭上眼睛，你能感觉到自己仿佛就置身在一片花海之中。俯身看去，在花丛中有许多可爱的小蜜蜂正扇动着它们那半透明的翅膀焦急地采取花蜜。
乐曲在**中戛然而止，这让在场的许多人都还意犹未尽。
“1分28秒！小莹姐，你竟然比上次又快了两秒！”
“天呐，1分28秒？没记错吧？这都快和世界记录比肩了。”
“顾莹这钢琴弹的真是绝了。唉，你说，这是不是得有七八级的水平了？”
“七八级？别开玩笑了。我听我们艺术院的冯院长说就咱们学校，从教授、博士生导师、普通讲师，再到博士生、研究和本科生，全都加到一块都几乎找不出能比顾莹更出彩的了。孩子醒醒吧，夸大点说，人家顾莹的钢琴造诣已经能摸着大师级的门槛了。”
“不会吧，既然这么厉害，那她干嘛学法律啊。她要是干她这老本行，动动手指说不定就功成名就了。何必像她现在似的，成天都累死累活的。”
“谁知道了，大神的世界我们不懂。”
台下的人，形色各异。有的在目瞪口呆的鼓掌，有的在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就连一向自傲季维君此刻竟也露出了些许难以置信的表情。季维君虽然不是研究西洋乐的，但对《野蜂飞舞》这样的名曲也是有所耳闻的。这首由俄罗斯著名钢琴家瓦洛多斯所改编的版本，曾被誉是为世界上最快的《野蜂飞舞》。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轻松、娴熟并且准确的完成如此高难度的曲子。看得出，顾莹的钢琴造诣确实不同凡响。不过仔细一想，季维君又觉得可以理解。毕竟，能冲出修罗场考进在国际上都占有一席之地的瀚泽大学的孩子又怎能没有两把刷子呢？
再回看顾莹
在乐曲弹奏结束的那一刻，顾莹把手缓缓放下，转身面向观众微笑行礼。这一切做的是那般淡然得体，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锤炼。可越是这样，季维君就愈发感觉到了顾莹的落寞与孤寂。
“我接下来演奏的这首曲子是来自李斯特的《钟》，希望大家喜欢。”
“当当当，叮叮叮………”
乐符如同流水般从顾莹曼妙的指尖倾泻而出，颗粒感分明的演奏给人一种极强的代入感。不知不觉间，你会感觉自己好似走进了中世纪的欧洲。碧天白云，芳草森林……
在不远处你能看见一座古堡似的教堂，教堂顶部的钟楼里有俊美的少年，少年把钟楼内连接着各色铜钟的绳子套在自己身上纵情地跳舞。大小各异的古钟因少年的舞动而发出当当咚咚声音，这钟声悠扬而明媚。如同一具穿越亘古的灵魂，优雅灵动令人沉醉……
演奏在激昂的尾音中停止
结束的那一刻，季维君清楚的看到顾莹眼中闪过的那一抹神伤，这愈发勾引出他强烈的好奇心。
“怎么样？季老师，您还满意吗？”顾莹靠在钢琴旁，表情很是玩味的问道。
“厉害厉害，不愧是瀚大，到处都是卧虎藏龙的高手，这反倒让我感到有些汗颜了。”
“小莹啊你这儿还得好好练啊，别把你爸妈给你的这一身好功夫给荒废了。行啦，咱们这儿该认识的也都认识了，人正好也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就言归正传，现在留给我们排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很多地方还都没有理顺。我希望大家要务必要利用好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精诚合作把我们的作品完成到最好。”
“黎铎老师请放心，我们一定会进我们最大的努力把它给拿下的！”
“那好，我现在安排一下。民乐、交响乐、指挥、顾莹还有小季你们几个留下，其余的人都先自由练习。咱们从‘大地茫茫风云险’开始，到‘垂钓杆故作安闲辜负了报国志’结束。你们先完整的来一遍，让小季感受感受。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小季你在第二遍的时候就加进来，我看看效果。对了，小季你有谱子了吧。”
“有的，顾莹前天就给我了。”
“那就开始吧，尹熙别忘了录像。”
顾莹调整了一下坐姿，对指挥点了点头“钱老师，我可以了。”
指挥棒在空中轻盈闪动，黄河钢琴协奏曲的序幕渐渐拉开。顾莹以流畅的钢琴演奏，生动的展现出了黄河的惊涛骇浪与恢宏惊魄的气势。在乐曲进行到56秒时以悠扬的笛声为引，接入楚戏。
“大地茫茫风云现勤国事难入更立壮志胸憾然只落得眼望云天……”
当民乐响起时，季维君竟很自然的跟了进来，唱的很是铿锵有力。
季维君的声音很快就把刚刚散到后台自由练习的老师和同学们吸引了过来。
一遍结束后，大家兴冲冲的看向黎铎没有说话。
黎铎抱着膀沉吟了许久说“嗯，还可以，就这么定了吧。”
“耶！通过啦！”
大家都兴奋的抱作一团，欢呼雀跃着。
黎铎有些颤巍巍的走到台前，召集指挥钱老师、顾莹、季维君和其余的几个指导老师，并向他们交代了今天的排练计划和整部剧中修改的地方。交代完毕后他便让大家把任务计划都安排下去，唯独留下季维君说话。
“小季啊，跟我讲讲，感觉咱们这部剧怎么样啊？”
“黎老您的作品自然是没得说的”
“嘿，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说话怎么滑头呢？一点都不实在。你是我点名要的，可别让我失望啊，好好说话。”
“是是是，既然如此那我就跟您说说我的心里话。”
“对头，我就想听心里话。”
“黎老，你别看我虽然年纪轻，但我其实是一个特别保守的人。交响乐、民乐、古典舞、芭蕾、楚戏组成的一部剧，听起来确实很新颖，也很符合近几年混搭的流行趋势，但在我心里还是很难接受这个的。
我从三岁就开始学习楚剧，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于我而言楚剧不仅仅是一个饭碗，它更是我们的传统文化，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混搭总让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如果刨除我个人的心理问题的话，您的这个作品还是非常的成功的。音乐元素上的大胆挑战，混天自然的衔接搭配。
在情感表达上大开大合，既有让人热血沸腾的磅礴，又有让人潸然泪下的柔情。这部作品如果问世的话，很有可能会是您的又一经典。但……争议肯定也会很大。”
“你是怕圈里那些老东西说三道四吧。”
季维君被黎铎一语戳中的心思，很不好意的低下头摸了摸鼻子。
黎铎拍了拍季维君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孩子，你这么年轻就像一个被吓破胆的老人似的，如此还怎么冲破自己的瓶颈啊。蜕变，不是靠嘴说的更不是靠心里想出来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对不对？”
黎铎说完没有再理他，转身对着舞台上忙着排练的人群喊道：
“行啦，你们好好练，我就回去了。有什么事，电话里说。”
“黎老，您慢走。”
“黎铎老师！等一下，我送您回去。”尹熙边喊边着急忙慌的追了上去。
直至黎铎和尹熙离开，季维君都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愣愣地站在那里。
顾莹看着不对，于是走上前问道
“你还好吧，黎铎老师跟你讲什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没事没事，我们去跟大家练习吧。”说着，季维君很自然的就把手搭在顾莹的肩上往前走。顾莹一激灵，下意识的躲开了。季维君倒也没在意，他收回手走上舞台，很快便投入到排练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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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惊鸿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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