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陈岂岩一边紧盯手机,一边焦急地望向机场出口,终于等来了谢之白。
他一见到她,连忙跑到她面前,想念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她截断:
“抱歉,我赶时间,能不能快点去你的酒店?”
见她神情急切,谢之白毫不犹豫,举手示意:“跟我来。”
陈岂岩没有多想,自然地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任由他牵着走向停车场。
一辆私家车静静等候,谢之白和她一起坐在后座,低声吩咐司机开快点。
陈岂岩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意外地问:“你在这里也有自己的房子?”
“是。”
谢之白答完后,没给她追问的机会,因为他更关心她怎么了。
“能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哦,对!是这样的,我送你回,额,到家后,要赶紧去医院一趟。蒋追被人打伤了,今天出院,我得去看他。”
车内一时陷入沉寂,原本轻轻握着陈岂岩手掌的手,此刻突然收紧,温暖宽大的掌心将她的小手包裹得严严实实,令她不明所以,愕然地转头望向他。
他面色微沉,隐忍的情绪在眼底涌动,最终还是忍不住地问:
“蒋追是你混双的那位男搭档吗?”
“是的!我忘记跟你介绍了,抱歉。他好像被打得很惨,我昨天才知道他在医院住了一周。真是不敢想象,在这里会遇到这么恶劣的事情……”
又是一段沉寂,谢之白挣扎着试探性地问:
“我能跟你一起去医院吗?你要接人出院的话,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
他的理由周到细致,其实是不想让陈岂岩拒绝他。
可惜,她却轻轻摇头:
“不用的,这样你太累了,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谢之白的心凉了半截,虽然她关心他的身体让他倍感温暖,但这一拒绝又让他感到难受。
不过好在,陈岂岩接着说:
“而且接他出院的人已经很多了,我小姨和苏遥都在,何况蒋追好像已经能独立走动了,那他应该能自己走出院,所以也不需要太多人帮忙。”
谢之白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闪过一丝疑惑:
“你小姨为什么也在医院?”
他不太敢直问蒋追与陈岂岩之间的关系,生怕那答案与他猜测的有所偏差。
陈岂岩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没提过与蒋追的亲戚关系。
瞥了他一眼,忽然发觉他的手心都出汗了,也才察觉他们牵了好久好久的手。
心头一紧,她想他可能误会了,于是急忙解释:
“我和蒋追是表姐弟,小姨,也就是蒋追的妈妈,她应该是听他出事,所以也来巴黎了……你别误会。”
她看着他的脸色,期待能从中读出些许情绪,却发现他神色依旧平静如水。
以为他没听懂,她又加重语气:
“蒋追是我表弟,去年才跟我成了混双搭档的。”
谢之白笑了,是一种温和而欣慰的微笑。
他的拇指轻柔地摩挲她的手背,宠溺又关切地看着她。
看了许久,接着才恳求道:
“请让我陪你去医院,好吗?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在家等你。”
“可以是可以,但你这样不会太累吗?”
“不会,看你知道我在误会,怕我吃醋的样子,我已经感觉不到累了。而且,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你,让我多看你几眼,好吗?”
陈岂岩的脸颊已经因他的话微微发热,但没有忘记要回应他,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谢之白随后问了医院的地址,交代司机朝医院驶去。
交代完毕,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坦诚道:
“之前在墨尔本的时候,我在食堂里见过你和你表弟一起吃饭。”
提起往事,他又笑了:
“我无意要听你们的对话,只是刚好离你们很近。当时的确误会了,但现在回想起来,你们之间更像姐弟的相处。”
陈岂岩有时会暗自佩服谢之白的坦诚程度,因为换作是她,可能不会直言心里那点醋意,只会通过一些行为来表达,让他察觉到。
于是,为了回应他这份坦诚,她也真诚地说:
“我应该跟你提过我是单身,也很久没有dating的对象了,现在我身边除了你,没有别人追我。”
谢之白深情地注视着她,等她说完后,才不声不响地按下车内的某个按钮。
他们面前的一块挡板缓缓升起,瞬间将宽敞的后座笼罩在隐秘的空间中。
陈岂岩愣住,随即想到了什么,耳尖瞬间发烫。
“岩,我能抱你吗?”
啊,原来只是拥抱呀。
陈岂岩为自己刚才那龌龊的想法感到些许羞愧。
她赶紧低声回应,发出一声轻轻的“嗯”。
谢之白立刻知道她害羞了,心情愉悦地将她搂入怀中,缱绻地喃喃道:
“刚刚在机场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岩,我很想你,很想你……你好美……”
她今天穿了一件茶褐色的方领连衣裙,外搭白色系小香风外套,散发出优雅又慵懒的气质。
再加上那一头黑色长发,绑成两条松松垮垮的麻花辫,俏皮得可爱,瞬间击中了谢之白的灵魂,让他对她心动不已。
陈岂岩也被他击中。
今天他依旧身着西装三件套,手中还拎着一件比较温润的长款风衣,随性的姿态,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人物,有种陌生的吸引力。
此刻,她被他紧紧拥入怀中,心底才觉察出对他的强烈思念,又对他身上的味道感到分外熟悉。
“我也想你。”
没有过多的挣扎与犹豫,她决定将心里话说出来。
谢之白听后,感激地愈发将她抱紧,恨不得将她嵌进骨血,融进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里。
他忽然感到,这没有任何名分约束的情感,每天在肆无忌惮地疯长。
也许这就是他们感情越来越好的迹象——越没有束缚,越浓烈到深不见底。
过了许久,他才放开她,想听她细述蒋追的情况,准备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陈岂岩没想到他还真能给到帮助,在这异国他乡。
“岩,这边我认识一位颇具威望的律师,如果由她来打官司,应该能得到一个让你好友满意的结果。”
陈岂岩听他继续介绍,才意识到这位律师不仅是个女人,并且名声赫赫,身处高位。
也许爱就是能让人学习并成长吧,她没多想,选择直接问出口:
“这位女律师,她单身吗?”
谢之白笑着拎起她的麻花辫,落下一吻:
“她已经结婚30周年,我去年收到她丈夫的邀请,参加了他们的象牙婚宴会。”
随后,他细致地解释了他和他们的友谊关系,清晰地表明他和这位律师的丈夫更加熟悉一些,同时无意间透露对方的丈夫也是一名大人物,是这个国家有名的外交官。
陈岂岩已经听明白了,很想让他不用再解释了,因为再听下去就越发难为情。
随即,她联想到一些事,不由得好奇道:
“你好像认识不少地位很高的人……我在想,你会不会也跟他们一样呢?”
她对谢之白过去这几年的经历并不十分了解,但凭他的能力,她暗暗揣测,或许他所拥有的远超她的想象。
毕竟,他在墨尔本购买的房产,地段之优越,非一般人能觊觎;还有后来她搜索过,那些在日本机场送他的教授,个个都是翘楚,其中甚至有一位还荣膺诺贝尔医学奖。
她的怀疑不断加深,心想谢之白的工作或许是她所了解的冰山一角,他可能是个连万分之一都未被她窥见的大人物吧?
“我确实结识了许多在各自领域颇有建树的人。”
谢之白的语气透出平和,好像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至于我,的确从很久之前就开始追逐地位与名声,以备不时之需。”
这话透着意味深长的含义,让陈岂岩心头一紧,猜想这个“不时之需”与她息息相关。
可她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会有什么关系。
只好转向另一个更为简单的问题:
“你为什么在墨尔本和巴黎都有房子呀?”
“岩,你知道巴黎的房子是在哪里吗?”
她摇了摇头,谢之白缓缓报出地址,瞬间令她瞪大了眼睛。
竟然在罗兰·加洛斯体育场附近!
此时,她已经隐约猜到他为什么在这些地方买房了。
“你不会在温布尔登和纽约也有房子吧?”
谢之白眼中透出赞许,随后轻轻点头,默默回应了她的猜测。
陈岂岩简直难以置信,没想到他竟然在四大满贯赛事主办地都有房子,而那目的更是显而易见。
“你是什么时候买的?每年都会来看比赛吗?”
“大约六年前。不过很遗憾,这中间有三年我都没能去看你比赛。”
那三年间发生的种种,他们心照不宣,毕竟是全球性的灾难,谁也无法随心所欲地出行,能活着便是最大的幸运。
而且大满贯里也有停赛或延期的,所以也不是想看就能看得到。
陈岂岩已经惊讶到无以复加,这些房子,还真的是为看她的比赛才买的。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甚至开始想不明白,六年前的他,明明没意识到对她的喜欢,可即便那时,他已经在潜意识里做了这么多的事吗?
谢之白看到她脸上的困惑,忍不住笑着揉她的脸蛋。
“我想我的本能比我的意识更聪明。就算那时候我没有察觉这份情感,但本能早已知道该做什么事情,原因也无非是为了让我自己开心。”
一句话瞬间解答了她的疑惑和不解。
而这种发自本能的喜爱,让她再次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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