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松开钳制着秦紫衣脖颈的手,站起身拍拍衣裳上的灰尘,“秦道友,你无意入世,我也不会将你往火堆里推,你只需教苏弈一招半式强身健体便好。”
“你还知道让我收了这个大麻烦,是将我往火坑里推吗?”
秦紫衣浅眸斜视苏年的脸庞,施法双指点在苏年肩膀处,一袭衣裳瞬间白净如初。
她微微低头,红唇轻覆苏年的耳边低语,“收苏弈为徒之事,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一口一个秦道友,何必如此生疏,唤我紫衣就好。”
暧昧的语调入耳,秦紫衣的呼气喷洒在她的脖颈,微凉的手指从她眼角的那颗泪痣滑落,抬起她的下巴,“如今,我和你,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是吗?”
苏年一把抓住秦紫衣不安分的手,眸底若深潭,脸庞则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角,“世道混乱,礼崩乐坏,人间战乱不断,孤涅岛终也会牵扯其中。秦紫衣,你活得比我通明,必然能理清其中的利害。枫岚宗已作出选择,故声名远扬,而你们无定门本是与之齐名的修炼宗派,至今和枫岚宗相比早已人才凋零。天下所归何人,确乎不关我等修炼人之事,但宗门兴衰,你应当比我更在意才是。”
秦紫衣背上剑匣,捡起鹿妖的两颗眼珠子装在腰间的锦囊内,说:“你不必揣度我的心思,这些我都不在乎,你在哪我也选择去哪,我担心的是你被人间的暗箭所杀,缺了你做对手,修炼之途也少了点乐趣。”
苏年噗哧一笑,不以为然,语气突然冷淡说:“你这就说笑了,这世间可没谁必须缺谁。”
秦紫衣将锦囊系在腰间,不容拒绝地说:“论剑大会在即,我师父已在枫岚宗住下,明日午时,我在皇城外等你一起走。”
仙人斗法,苏弈看不懂,也只能在一旁静观。
苏年自从知道了苏弈便是好友江瑶川本人,越看她的行为举止,越像她曾喜欢了五年的人,心里面欣喜又担忧。
在这乱世存活不易,让凡人女子称帝更是不敢想象之事,帝业大成其中之路艰难险阻,一将功成万骨枯。
为了做任务,苏年不可能时刻陪伴在苏弈身旁,唯有替她铺好后路,她才肯安心离去。
雷弥皇殿,御书房。
苏年打开一张魍洲地形图,道:“陛下,尚才立国,需休养生息,经太子灼复活之事,冬鹿城居民已迁移至帝都,冬鹿城刺史富可敌国,财产已收缴国库。臣提议,在冬鹿地下城秘密建160余艘大型战船,三年后再决议讨伐圣炎蛮人。”
苏弈:“孤观察过冬鹿城,此地隐秘,地下暗城宽敞,旁靠皇陵,位置绝佳,暗市直通暗渊北海,就如皇姐所言,孤以加固扩建皇陵为名招工匠,也好引导流言蜚语,驱逐流民。”
苏年指着魍洲上方一座小岛,说:“此为桑吉塔塔部落占据的天琼小岛,位于圣炎北疆域的侧后方。圣炎北疆易攻难守,南部则山脉延绵不利于速战速决物资损耗,故选攻圣炎北部,待我军攻上圣炎北疆后建立军方粮仓据点,再深入打中原。
雷弥距离圣炎北疆水路一万公里,故而天琼小岛需先攻打下来,以此岛为后方补给点,后期可为我军讨伐圣炎提供保障。”
苏弈思忖,“攻天琼小岛还需从桑吉塔塔内部入手……现下,反贼逆党肃清,朝堂空旷,孤应当再开国考,吸纳寒门子弟,选贤举能,才是为今之计。”
门外候着的太监忽然道:“陛下,从桑吉塔塔来的使团已在殿内等候。”
该来的还是来了,为了至关重要的天琼岛以及国势所定,雷弥的帝位无论是谁坐上,都必须要娶桑吉塔塔的公主。
苏年的心中说不出的酸涩难过,尤其是知道,苏弈便是失了忆的心之所爱后。
她清眸凝视着苏弈,低头掩饰情绪,声音平静道:“陛下,你已到娶妻的年龄,为我雷弥国运,也该招纳后宫立嫔妃了,桑吉塔塔来的和亲公主是合适的人选。”
苏弈走到苏年的面前,与她的正脸相对,眸光温柔,说:“既然是阿姐选的,那择日不如撞日,多了个大姐姐来陪我说说话,那也是极好。”
苏年躲避苏弈的目光,提醒说:“陛下,与云桑公主相处,需谨慎,不要暴露了你的女儿身。”
苏弈捧住苏年的脸,端详着,说: “阿姐,你是不是不开心,孤想当个好皇帝,有些事无可避免,但只要阿姐说一句不行,孤就会按阿姐的意思来办。”
苏年退后一步,颔首离开。“陛下,臣退下了,你该去见一见云桑公主了。”
打开鸟笼,笼中的金丝雀温顺地啄着苏弈手心的饲料。
如果苏年是一只金丝雀,那她该准备用怎样豪华的鸟笼,才能将她彻底困住。
临渊王府。
苏年已许久未曾踏入,王府内人去楼空,皆是落叶灰尘。
主院落内的石桌还算干净,苏年持符,有道无形的风擦去桌椅的灰尘。
离开皇都后,苏年内心不知为何空落难受,望着天边弯月思念家乡。在游戏里,就只有这里是她的家,能容她休憩一阵了。
温了壶酒暖身子,疲惫了一日的她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好似又回到了冬鹿城鸣冬湖的画舫上,因波涛浮动而来回摇晃,她撩开帘子,竟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湖面上怎么会有人在行走?
果然是在做梦,一切都这般不真实。
忽有饭菜的香气传入鼻内,苏年艰难睁开半只眼睛,隐约模糊见桌上摆满了丰盛的佳肴,两支喜烛摆放两侧,火苗跃动。
苏年觉得额头剧烈头痛,视野时清晰时模糊,她摇晃着起身,凤冠霞帔流苏坠饰碰撞中有脆响。
有双手轻轻扶住她的腰,凑在她耳畔,轻声道:“娘子,还没入洞房,你就这般迷糊了,这可怎么办。”
苏年揉着太阳穴,迷茫地望着身旁同样穿着嫁衣的高挑女子,她面容模糊,手中拿着红绣球,而另一段红线则与她相连。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一旁的侍卫还未轻轻念出。苏年突然打横被身旁的女子抱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天旋地转,她已坠入柔软的喜被,红枣和红豆洒落一地。
门被轻轻合上,苏年感到身上重量增加了一倍,单手被按在枕侧。
有根微凉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眉眼、鼻梁,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
苏年看不清那人的脸,但那投来的视线含蓄下皆是暗涌的情愫,这目光盯得她不舒服,令她反感地撇过头。
“这世上万物无我所爱。我活着,皆是因你的一句话,可惜你已经忘了。”
有人轻咬着她的耳垂,逗得她痒痒的。
衣裳件件褪落,掉落在地上,苏年感到唇面的痛感,是那人不满她的不配合,轻轻咬了她一口。
“苏年,平日你究竟在透过我看着谁?为何纵使是现在这样的你,都不肯卸下防备,舒展眉头。”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部,那人并未得寸进尺,缱绻的眼神带着恋恋不舍,从背后抱住她后久久陷入了沉默。
苏年被紧紧抱住,对方轻轻的呼吸声以及有节奏的心跳声令她再度平静,眼皮逐渐沉重,又沉沉昏睡了过去。
“她不会死了罢……怎么一动不动?”
鼻子有根狗尾巴草来回拂动。
苏年双臂交叠从伏着的石桌悠悠转醒,刺眼的日光令她睁不开,她伸手遮挡,几秒后视野恢复了清晰。
云桑穿着身华丽的宫装好奇地俯身看着她,“我们之前在鸣鹿城见过,不过没想到,你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临渊公主。”
朱檐高墙,长亭回廊有宫女端盘来回,面前垂落的枝梢,杏花淡粉夹白,偶有几瓣落在她的发间。
这株杏树是雅兰皇后所栽,还拴着银色的铃铛,随风脆响。
苏年环视,这里是雷弥皇宫的御花园,她不是在临渊王府,怎么跑回这里来了。
云桑见苏年不回答,有点不爽地说:“喂,我跟你说话,你怎么都不理我?昨晚,临渊王府失火,你大晚上昏睡坐着轿子来借住我这座寝宫,我还好心替你擦了手脚。”
“临渊王府失火?什么时候的事?”苏年记忆里,她只是买了壶酒,坐在院落里小酌了几杯,随后喝醉了,完全不记得王府被烧了。
云桑瞪了苏年一眼,说:“这要问你了罢?好端端的王府怎么就失了火,还在本公主大喜之时,害得陛下一整晚都没来我的寝宫。”
苏年愣住,随之尴尬一笑,“这事有些对不住,不过,我昨天喝的太多了,可能断片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巳时,马上快到午时了。”
苏年一听云桑的回答,立刻转身就要离开,她答应过秦紫衣,午时,在皇城外相聚和她一起回岚玄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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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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