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说到后面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内疚与害怕任是谁都能看得出来。
马车很快到了医馆,人被送进去后,魏紫一直不敢进去,独自站在院中一处老树下殷殷望着苏枳所在的那间屋子。
没多久魏枞便出来了,她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她的情形不太好。”魏枞的神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是难过还是惋惜,顿了顿他恢复了冷漠之态,沉声道:“京里来了人,恐是宫中的旨意到了,你我须得尽快回府。”
“苏姐姐生死未卜,我怎能就此离去,我要留在这里守着她。”
魏紫坚持不肯走,但眼下天已经黑透,外头不安宁,魏枞实在不敢留下她一人,趁她不备将人打昏强行带走了,留了卫延在此守着苏枳。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后院走来一年轻男子,趁着卫延不备径直入了苏枳所在的房间。
“她究竟如何了?”
年长的大夫摇了摇头,道:“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不过好在她及时处理了伤口,毒似乎也吸出来了一些,只要杠过今晚就没事了。”
闻言,陈闲神情大变,抓住大夫的手腕道:“她的命有多重要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她死了你我都得死。”
大夫目露惊恐:“我知道,我一定会竭尽所能。”
魏紫醒过来时天已大亮,她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湘妃色烟罗承尘惊慌地坐起身,掀起锦被趿拉着鞋子就往外跑,迎面与婢女撞了个满怀。
她推开婢女踉跄着往魏枞的院子奔去,婢女在后面急追。
“娘子这是去哪里?”婢女匆匆追上魏紫,为她穿上披风。
魏紫一路奔至望源阁,奔至主屋见院中下人进进出出似乎在收拾行囊,她叫住下人问道:“这是怎么了?兄长要去哪里?”
下人见礼后,垂首道:“昨日圣旨到府,郎君被任命为榆林府右果毅都尉,明日便要启程前往榆林府。 ”
魏紫惊道:“怎会这般急?”
听闻动静的魏枞走出屋子,见到披头散发的魏紫,不由蹙了蹙眉道:“你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目光一转落在她身后的婢子身上,婢女立即跪地认错。
“你也别怪她,是我自己跑出来的。”魏紫跨入屋内,便急声问道:“苏姐姐如何了?”
魏枞瞅了她一眼,继续收拾桌上的东西,淡淡道:“卫延还未传消息过来。”
魏紫听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就有些生气,她快步走到跟前夺走他手中的东西,怒道:“苏姐姐对你那般好,你怎能如此薄情?”
话甫出口魏紫便知自己造次了,但心中依旧憋着气。
魏枞愣了愣:“你不是一向很讨厌她吗?”
从前她总觉得苏枳贪慕虚弱,一个孤女若不是为了魏家的富贵权势怎就甘愿年纪轻轻守寡,再后来自家哥哥回来了,她更觉得苏枳是狐媚子,仗着有几分姿色妄想当魏府的少夫人。
可真当兄长不在乎时,她又替苏枳不值,旁人看不出来,她作为女子确实看得清清楚楚,不管苏枳有没有存着攀龙附凤的心思,但她的心里是有哥哥的,也确确实实爱慕着哥哥。
甚至可以为了哥哥不顾自己的性命,这般女子世上能有几个,哥哥即便不爱也该是记着她的好才事。
从前每当她说起哥哥的往事,眼中总是散发着细碎的光芒。
那是由心底生出的爱慕与向往,那样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魏紫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恨恨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便跑了出去,她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迷迷糊糊中苏枳听到耳畔有说话声。
“魏枞接到朝廷旨意,即刻便要赴任了,怕是没空管她了。”
“既如此何不趁此机会死遁,让她就此回到京城……”
“主子本就对姑娘此行不满,若是她能回去,你我也算功德圆满。”
……
魏紫赶到医馆,见到卫延一脸的沮丧,心里便咯噔一下,询问大夫却被告知可以准备后事了。
“不可能!”魏紫不敢置信,回头抓住卫延道:“再去找别的大夫,她不会死的!”
卫延心有不忍,但仍是硬着头皮开口:“济生堂的大夫已是咱们灵州城最好的大夫了,这里都看不了,其他地方多半也是无用的。”
魏紫哪里肯放弃,进了屋子见到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苏枳,眼圈顿时红了,她不停地摇晃着苏枳的胳膊,哭喊道:“快起来啊,我哥哥就要走了,你再不起来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她伏在苏枳身上哭得喘不上气,泪水湿了鬓发,肩膀颤抖不止。
“三娘子,她……”卫延回过头见到院子里站着的魏枞,正要开口却见魏枞摇了摇头,转身便出了院子。
魏枞打断他,沉声道:“传令的天使离京前得到公主的旨意,要我接到调令之日即刻启程,我待会儿就要出发了,你留在府中处理完苏娘子的丧仪再走。”
丧仪?卫延一惊,抬头却见自家主子面色无波,似乎前些日子对苏娘子的那些关切都只是他的臆想,他甚至连苏娘子最后一面都不愿见。
卫延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为苏娘子的命运感到可惜。
他回过神时自家主子已纵马离去,卫延默默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他怎么就忘了自家郎君从来便是这般狠心,他看似多情实则才是这世上第一等心狠之人,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旁人,他都是这般果决狠辣。
已是仲秋,风中有了刺骨的寒意,鸣沙山东麓的风沙迷了眼睛。
骑在马上的魏枞回首遥遥望了一眼笼在夕阳霞光下的灵州城,风鸣声中,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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