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苏落第一次体会到做贼的感觉。
偷情贼?
呸呸呸!
苏落摇摇头,把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脑袋。
她只是为了知道玉心的身份,才忍辱负重!
嗯对,就是这样。
高娃没睡着,看着苏落出去的背影,无奈笑笑,决定任由年轻人胡闹去了。
羊圈门口的蒙克警觉地站了起来,看到是苏落,摇了两下尾巴又趴下了。
苏落做足了心理准备,快速闪身进入宋锦安所在的毡房。
毡包内唯一窗口的帷幕被刻意卷起,月光透过这道口子洒了进来。
宋锦安还是那日的松垮装束,靠在墙壁上,伤腿蜷起,夹板已经卸去,仅剩缠着草药的粗布包裹着那道贯穿伤。
他侧头笑着看来,迎着月光可以看清他面上带着‘早知如此’的神情。
苏落清了清嗓子,在离他极远的门口原地坐下。
“我来了,你说吧!”
宋锦安也没有过多纠缠,反问:“她跟你说她是谁?”
苏落言简意赅:“舞姬。”
宋锦安:“她不是。”
“那她是?”
“我不知道。”宋锦安在苏落发火前补充道,“但她跟将军似乎有些渊源。”
“为什么这么说?”苏落摸不着头脑。
宋锦安略微低头,表情表情隐在阴影里,陷入回忆。
“那一战爆发前夜,她突然出现在军营,将军独自一人接见了她,随后……”
没想到军中还有这样的密事,苏落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
“随后怎样?”她催促道。
宋锦安低低说道:“随后,将军便消失了,失去了将领的军队人心涣散、溃不成军,双方刚碰面,我们便败了。”
“消失了?”苏落觉得荒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听着怎么那么瘆得慌呢。
宋锦安肯定地点头。
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来部落的路上,你就没问过玉心怎么回事?”
“问过,她说她只是来送一封信而已。信的内容,她不知,将军去了哪里,她也不知。”
让一个17岁的姑娘不远万里只是送一封信?
苏落没想去找玉心询问什么,她知道这种真相才可能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况且这个姑娘满嘴谎话,身份是假的,和赵秀月的关系肯定也是假的,更不可能对她说什么实话了。
宋锦安注视着苏落沉思的样子,知道她已全然信了。
其实他还有很多没说的,比如他的腿,将军亲信亲自动手,恩断义绝。
那一箭原是冲着要他命来的。
幸好,可汗军队追击势猛,对方来不及检查他的尸体便逃了。
幸好,来到草原遇到了家里缺一个男人的她。
幸好,她天真。
不,准确地来说是一种信任,是宋锦安在军营里汲汲营营图谋的、最后也没得到的信任。
宋锦安呼吸骤然加重,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紧握,一口气闷在胸口难以宣泄。
“你怎么了?”苏落突然察觉他的异常。
宋锦安艰难笑着,语气戏谑:“你怎么这么容易就信了?”
苏落被转移了注意力,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看他:“你骗我?”
“当然没有。”宋锦安摇头。
苏落这才怀疑地又坐下,离他近了一些。
月亮映照在两人之间,看着像一道沟壑,又或者河流。
两人都静静看着这道光,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宋锦安乍然开口:“你……想不想试试?”
月色皎洁,气氛突然因他这句话暧昧起来。
宋锦安缓缓继续:“我是你的夫婿,也是你的奴隶,你拥有对我绝对的掌控权。”
“所以,你想不想摸一下试试?”
说着,他缓缓撩开本就敞开的衣袍,腹部肌肉若隐若现地勾搭着苏落的视线。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苏落还是忍不住呼吸一窒。
她有一点被说服了,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好吧,苏落承认,从今晚决定要过来,她心里似乎就存了一些占点便宜再回去的意思。
宋锦安伸手牵住她刚刚表达了一丝犹豫的手,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地拉起,又一同落在那片崎岖不平的大地上。
一,二……六。
没有再继续往下数。
红色再次攀爬上苏落的脸颊。
“满意吗?”宋锦安注视着她的每一丝表情。
“勉……勉强合格吧。”苏落倔强道。
宋锦安牵着她的手又向上走去。
“那这呢?”
血液过于燥热让苏落感到空气稀薄,她想说够了,指尖却不由自主地按了下去。
“嗯……”
什么东西似乎不受控了。
野兽出笼,宋锦安猛地欺身而上,苏落慌乱后撤,靠在窗口。
借着月光,苏落看清宋锦安眼底的漆黑,是渴望和克制。
是和白天完全不一样的样子,只有苏落能看到。
那只本来牵引着苏落的手,落在她的脸侧。
苏落恍惚地意识到,宋锦安手的温度和她的脸颊一样滚烫。
宋锦安的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最后缓缓落在她的唇角上,随之而来的还有宋锦安灼人的视线。
他想做什么?
苏落心里再清楚不过。
呼吸近在咫尺,似乎箭在弦上。
宋锦安却在这时可怜巴巴地问:“可以吗?”
苏落的手还在他的胸口,闻言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襟。
“别废话!”
美色当前,谁忍谁二百五。
宋锦安呼吸一紧,拇指力道加重。
“嘶!”苏落忍不住捂嘴痛苦出声,“你按到我溃疡了!”
疼痛让苏落的脑子骤然清明。
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
宋锦安收回手,稳了稳呼吸:“抱歉!”
苏落还捂着嘴,声音含糊不清:“日子没选好,下次吧。”
说着她就要逃跑。
宋锦安拉住她另一只手,委屈道:“摸也摸了,你会认账吧。”
“认认认!”
苏落还是跑了。
第二天一早,高娃跟苏落说部落集市来了个中原商人,让苏落跟她一起去交易,将家里近日做的奶制品都拿去卖了。
苏落欣然应允,她早就想去集市看看了。
这时的人,大多局限于使用单一鞣制的方法,只用油脂鞣或只用植物鞣。
但苏落决定采用“混合鞣制",先进行油鞣使其极度柔软,不易发硬腐烂,再进行轻微的烟熏和植物鞣以增加耐用性和防水性,这样可以很好地结合两种方式的优点。[注1]
植物鞣制液已经制好,随时可以使用。
昨日晚饭后到睡前那段时间,苏落指挥宋锦安用油脂揉搓好第一张皮子,这几天只需要检查状态进行补油脂的操作。
为什么是宋锦安操作呢?
因为这个时代最好用的油脂鞣剂是加热捣成糊状的羊的脑髓或骨髓,高娃特意去昨日宰羊的人家借来的。
所以,这种邋遢活当然是交给家里的苦力来做了。
还有那几个胃袋清洗后也进行了这样的处理。
羊皮和水囊,除了需要还给乌仁的那张,她打算都拿到集市上售卖,所以得先去了解一下市场。
等苏落扎好头发从屋里出来,才发现今日做早食的人居然是宋锦安。
宋锦安遥遥看来,苏落脑中快速闪过昨夜的场景,指尖发热。
她状似自然地走过去:“你会做饭?”
宋锦安的视线从苏落唇上划过,落在锅里。
“煮粥不难。”
苏落这才看到锅里的米粒,是巴勒送来的米。
这时候的米和苏落见过的不太一样,不是很饱满,颜色发黄,不知道煮出来的粥味道会有什么差别。
“喝粥……会好的快些。”宋锦安语意含糊地说。
苏落愣了一下,随后慌张地四处张望确认高娃正在远处喂牛羊,听不到她俩的对话。
“你就这么急?”
宋锦安无辜偏头:“什么意思?我是在为你的身体考虑。”
苏落瞪了他一眼。
昨晚的气氛实在让人上头,本来想占个小便宜就走,却差点将自己搭进去,幸好及时清醒。
“又不想认账了?”
宋锦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苏落表情一敛:“你不是说……由我掌控吗?”
她重复这话时,忍不住脸上一热。
“是的。”宋锦安叹气,幽怨道,“那等你下次还想摸的时候,我随时恭候。”
宋锦安一想到苏落可能只是一时兴趣,并不是真的非他不可,就难以压下心底涌出的阴暗想法。
早知……昨夜就不放她走了。
“好啊!”苏落大胆应下。
她转过去摆置桌椅碗筷,脸却红润得很。
宋锦安在她身后,看着她泛红的耳廓微微一笑。
苏落喝了口这米煮的粥,心里大失所望。
可能是饮食习惯不同,苏落突然觉得这粥淡得过分。
她将手伸向高娃最近新腌制的韭菜花酱,却被宋锦安拦住了。
“清淡饮食。”他一本正经。
高娃也赞同地点头。
苏落无奈放弃了,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早饭。
出发前,高娃去娜仁家里借来一匹马一辆板车,将两匹马套上板车,几人又一起将家里存储的木桶陶罐都搬上去。
高娃叮嘱宋锦安看好齐齐格,和苏落一起出发了。
因为拉着车,速度不比苏落和娜仁那日快,但幸好距离不远,路上同路的人也越来越多,差不多正午时就到了那日驿站北面的集市。
木屋围绕着一条街的长度搭建,每个木屋里都挤满了暂时歇脚的商人。
乃蛮部落的、扎兰部落的、中原来的、还有许许多多其他部落的。
人比苏落预料的还要多,但吆喝声不是很多,大多都有固定交易的对象。
高娃也是,她带着苏落顺着街道前进,一路上路过许多小摊。
木工、食品、熏肉、小型刀具、中原来的茶叶布料,看得人眼花缭乱。
苏落看到了一家她想探查的皮革,计划着等会交易完过去看看。
高娃将马车拴好,苏落利落地跳下来,看到交易对象是一个长着一大片络腮胡的中年男人。
他们是一整个商队,苏落看到他和他的人占据了好几间木屋,附近全是他们的马和货物。
“什么东西?”络腮胡抬抬下巴,问高娃。
这还是一个会说他们语言的商人。
高娃冲商人笑道:“酥油、奶酪、酸奶。”
商人上前随机掀开几个木桶查看,嗅了嗅。
他点点头:“可以,想换什么?”
[注1]:改编自百度百科的“结合鞣法”,即采用两种及以上的鞣剂协同作用的制革工艺,通过不同鞣料的互补性提升成革性能。例如铬鞣革紧实度不足、铝鞣革耐水性差等问题。2023年资料显示,主流组合涵盖铬铝、植醛等六类工艺体系,通过控制鞣剂配比与工序顺序实现性能优化。
因这个时代还没有这些化工产品,所以在查了资料之后,选择了自然植物鞣剂 古人常用的油脂鞣法。
----以上仅作参考哈~不对真实性做保证。
最近有点冷,写到宋锦安撩衣服的时候,我内心:你不冷吗bro?
哈哈还好他们是夏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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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想不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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