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饭店的路上,顾江和张导相谈甚欢。
在车厢里,与前面的相互恭维、相见恨晚形成反差的是冷着脸的陈奕,陈奕看着顾江,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让顾江伤害到小詹。
正想着,小詹把嘴巴靠在他的耳朵上,小声的问:“奕哥,他就是顾总吧。”
陈奕嗯了一声,朝靠窗的位置挪了挪,顾江扭曲的占有欲让陈奕心有余悸,他跟小詹的接触极有可能会刺激到顾江,他不想让小詹惹上麻烦。
偏偏小詹不懂他的心思,见陈奕挪了位置,小詹又往他旁边靠了靠,再次把嘴巴贴在了陈奕的耳朵上:“奕哥,顾总好像挺好相处的。”
顾江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的一举一动,眼里迸发出刀一般锋利的光。
四个人去了市中心一家会馆的顶层包厢,顾江为人神秘,圈子里见过他的人都不多,更别说圈外,陈奕本来就是个糊咖,唯一被大众熟知的只有张导,不少客人都认出了张导,上前跟他要签名,张导耐着性子签了几张,就进了包厢,谢绝了服务生的服务,又跟经理说了声,让别人别来打扰他们。
陈奕起身,主动给大家倒茶,他的辈份在顾江跟张导之下,给他们两个人倒茶天经地义,只是同桌的小詹却有点不知所措,他跟陈奕私下里怎么来都行,眼下有两位大人物在,他怎么好意思让陈奕给他倒茶。于是陈奕给他倒茶时,他连忙从陈奕的手里接过茶壶,说道:“奕哥,怎么好意思让你服务我,我自己来。”
陈奕笑笑,坐在小詹身边,肆意的调侃道:“你这会知道跟我客气了。”
陈奕的声音很小,再加上顾江跟张导正谈的热火朝天,无暇顾及他们,他也就少了顾虑。
只是这句话出口,饭桌上就冷清了下来,顾江跟张导齐齐看向他,张导笑笑:“小陈,看来你跟小詹关系挺好的啊。”
顾江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陈奕略一犹豫,回答道,“嗯,小詹是我很好的朋友。”他故意放缓了朋友两个字的速度,为了就是让顾江听的明明白白。
小詹也连连说道:“对,奕哥是我很重要的人。”
正说着,服务员来上菜,这个会所在上海最贵的地方之一,会员多是些国内及世界各地的顶级名流,入会费极高,所以菜品质量没得说。
顾江笑着夹起一只螃蟹,侧身放进了小詹面前的盘子里,温柔地说:“别客气,多吃点,不然陈奕会说我欺负你。”
小詹忙低头感谢道:“谢谢您。”
陈奕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顾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关子,但有一点他确定,顾江葫芦里卖的一定不是好药。
顾江这次来找张导是有正事的,酒过三巡后二人开始谈论公事。
“张鸿的事您应该也有耳闻,眼下他担任导演的那部电影,要换新的导演,我一直觉得您是一位擅长场面调度的天才,实不相瞒,您上一部电影我看了好几遍,虽然您擅长的是文艺片,但文艺与商业原本不是对立的,可以结合的很完美,张导,我认为您是可以做到文艺片与商业片的绝佳结合的,这个机会是您证明自己最好的机会。”顾江看向张导,滔滔不绝地说到。
张导的片子多以文艺片为主,这类片子拍出来就是为了拿奖,但现在商业市场这么严峻,市场恶性循环之下文艺片叫好也难叫座,再加上前半年,有几部高票房影片在商业性与艺术性之间保持了近乎完美的平衡,顾江料定这次英伦抛来的橄榄枝张导不会拒绝,但顾江还是客套道:“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您。”
张导早有转型的心,无奈一直没有机会,顾江的话说在了他的心坎上,他的心情极好,有来有往道:“顾总所言极是,英伦对市场的把握向来准确,既然顾总抬爱,我一定义不容辞。”
酒足饭饱后,顾江与张导的合作基本敲定,一顿饭吃的气氛很好,除了顾江在临走时要走了小詹的联系方式,笑着跟小詹说:“听说你是剧组的化妆师,我们公司最近正在招聘新的化妆师,我会让人事部联系你。”
陈奕看着小詹兴奋的样子,心里很不安,他总觉得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张导,我与陈奕还有些事要商议,他今晚可能要跟我回公司。”顾江笑着跟张导说。
张导忙说,“好。”
顾江先一步上了车,陈奕跟着坐了上去,陈奕知道顾江一定有话跟他说,不过,就算顾江不说,他也会跟顾江走的,他要问问顾江到底要对小詹做什么。
顾江一上车脸色就刷的变了,面色阴沉如水,周围一片死寂,气氛瞬间落到冰点。
正如陈奕所料,车子拐进了顾江的住处,一进门,顾江就像一头沉默的野兽将陈奕抵在了墙上野蛮的亲吻,陈奕在挣扎中咬破了顾江的唇,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在他们的嘴里。
陈奕蓄气全身的力气推开了顾江,顾江吐了嘴里的血,眼睛里闪着凶光,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好一个最重要的人,你们睡过吗?睡过吗?”
陈奕恶狠狠的看着顾江,“不是所有关系亲密的人就会上床,我说了,他只是我重要的朋友。”
顾江僵硬的看着他,双目泛红,“你最重要的人只能是我,我警告过你跟他们保持距离,你不听,遭殃的只能是他们。”
“你要对他做什么?”
顾江靠近陈奕,抓住陈奕的手将他抵在墙角,他漆黑的眼眸像一个黑洞,要把陈奕吸入最阴暗的荒蛮之地,他的嘴角勾起一个阴狠的笑,轻飘飘的说,“我要让你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开你,我要看看你跟他的情谊能经得起多大的考验。”
“顾江,你混蛋。”陈奕被顾江的话激怒,他脸红脖子粗的大叫着:“如果你敢伤害他,我不会放过你。”
顾江的手扼住陈奕的脖子:“我还没对他动手,你就心疼了是吗,你对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人情深义重,对我就反面无情,你他妈的,你有在乎过我吗,有吗?”陈奕的心是一扇门,其他人在那扇门里自由进出,唯独他顾江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这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可悲,世人都以为他主宰娱乐圈的王,羡慕他拥有一切,只要他知道自己一无所有,权钱名利与他何干,他想要的不过是眼前这个人,却这么难,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不过,我会亲眼看着你们反目成仇,亲眼看着他恨你,亲眼看看他对你有多情深义重。”
陈奕的心在经历凌迟之刑,这个人要让他失去一切,连他仅有的朋友都要夺去,陈奕怒喝道:“别碰他,有什么冲我来。”
果然,谁都比他顾江重要,他在陈奕的心里就是个屁。
顾江的眼神愈发阴冷,声音也愈发冰冷:“我不冲你,那样你就体会不到锥心的痛了。”
陈奕哑声道,“你到底容不下他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顾江要这样对她,连一点仅存的美好都不肯留给他。
容不下?自始至终他没有容不下任何人,他容不下的只有陈奕。
顾江捡起地上的衣服,拉开门出去了,大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这声音像一根引线,将陈奕内心的情绪炸裂开来,他曾经最爱的人,在他的身上捅了最重的一刀,七年前,他就知道,跟顾江的那段情会是一把双刃刀,带给他幸福的同时还会带给他伤害,只是他从未意识到这伤害会这么大,会给他的人生带来不可逆的变化,如果能重来,他会压下内心的悸动,跟顾江做个普通的同学。
没有如果,没有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第二天天一亮,陈奕就去了剧组。
他当前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小詹不被顾江伤害,顾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顾江了,现在的他虚伪、狠毒,像极了披着羊皮的狼,他昨晚的话一定不是空穴来风。
早上没有陈奕的戏,陈奕在确定小詹的安全后,就去了酒店,昨晚他一夜未睡,困到了极点,他钻进被子里,美美的睡了一觉,中午,他被电话铃声吵醒,他迷迷糊糊的拿起电话,看到来电人是小詹,心里猛地一紧。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接了。
“奕哥你中午吃饭了吗,我给你带了盒饭。”
陈奕长出一口气,“好。”他准备暂时让小詹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样一来,小詹要是有风吹草动他就能立马发现了,等剧拍完,可能顾江也就忘了这茬事,不会再找小詹的麻烦。
缓了一会儿,陈奕从床上爬了起来,给小詹开门。
陈奕食之无味的吃了几口盒饭。
“奕哥,你怎么吃这么少,你精神不好,我今天早上看你眼睛红红的,是不是生病了。”小詹问。
陈奕刚想否认,就想起自己缺一个让小詹呆在身边的借口,已经到嘴边的“没有”两个字被他生生咽了下去,替换成了,“嗯。”
“呀,奕哥,你连个助理都没有,最近又一直拍夜戏,对身体消耗可大了,这样吧,最近我来照顾你。”
“小詹,谢谢。”
“奕哥,谢什么,你跟我一样都没什么依靠,我们互相帮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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