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陆思嘉找沈盈之视频。
沈盈之小心地在床上找好位置，紧贴墙壁而坐，确保刚洗好挂在空调口上的文胸和小内内不会在镜头里出现。
由于陆思嘉和帕特里克恋情正浓，上周末还跟他回了一趟苏格兰老家，她有幸听了半小时苍凉壮阔的高地景致，还有风笛和穿格子花呢短裙的壮汉。
“甜心，你过得怎样？”陆思嘉不忘关心她的近况。
她说自己新近升职做了老板的助理。有意省略“私人”二字和继续隐瞒在世界第三大博｜彩酒店工作，都是因为不想让闺蜜产生不必要的担忧。倘若陆思嘉知道了真相，恐怕会连夜从西班牙飞过来，然后绑了她去表叔家开的正经公司上班。
陆思嘉像章曼玉一样为她的晋升高兴，也同样提醒她小心那些位高权重、潇洒多金的男人，接着还分析了一通东西方文化差异，总结说正是因为亚洲的男尊女卑传统，导致亚洲男人普遍比欧美男人更好色。
“我倒不是说亚洲男人没一个可靠啦，只是真心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比大熊猫还少。”陆思嘉的语气里不乏大彻大悟的无奈。
虽然她只会把宋辰曜当成总裁和雇主，而不是男人，但还是对上述忠告洗耳恭听，因为她知道那是有感而发。
陆思嘉的父亲负责管理陆氏的航运，几年前秘密包养了一个比陆思嘉只大四岁的泰国小空姐，直到想把小空姐生的儿子写入遗嘱才曝光了有外室的事。从此陆思嘉再也不与父亲讲话。
她觉得陆思嘉大三寒假回来戴鼻环、染紫发、化烟熏妆就是受了父亲出轨的刺激。后来再加上被那个新加坡教授欺骗，陆思嘉愈发对亚洲男人寒心。
“思嘉，我想拜托你帮个大忙。”她已经酝酿了一会儿措辞。
“客气什么，亲爱的？尽管说。”陆思嘉来了精神，圆眼睛忽闪忽闪地透过屏幕看着她。
“你男朋友是电脑专家，能不能麻烦他帮我在网络上查一查，14年前的中国新年前后，意大利以及周边国家有没有不明身份的亚裔男子死亡案件，年龄介于30至40岁。”她越说声音越低沉。
“你要查你父亲的下落？”陆思嘉睁大双眼，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不是在澳门失踪的吗？怎么会去了欧洲？”
她咬咬嘴唇，“我最近才发现他可能在14年前的12月底偷渡去了热那亚，坐的货轮。”
“你父亲不是精神科医生吗？”陆思嘉的语气既困惑又着急。
闺蜜的潜台词是，你父亲又不是作奸犯科的人，好端端的干吗偷渡？抿了抿发干的唇瓣，她解释道：“他有一名患者被一个有钱有势的恶人控制，所以他陪她一起偷渡逃亡。”
因为他深深地爱上了那名患者。她心底有个伤感的声音在低语。
“哪个恶人？什么病人？”陆思嘉满脸疑云地盯着她。
他们是不可说的秘密。她费力地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都不清楚。”
“知道了。尽快传几张你父亲当年的照片给我，越清楚越好。嗯，再写一□□貌特征。”陆思嘉非常干脆地答应下来，又语重心长地劝她：“我知道你放不开父亲失踪的事。你放心，我会叫帕特里克用心查的。但你必须答应我，千万别让父亲的事影响到你的人生。”
她郑重其事地点头，心里却在想，如果不能查清楚父亲失踪的真相，自己的人生又怎会完整？
父亲的几张高清照片早就存在云盘里。两人收线后，她又写明年龄、身高、体形、擅长的语言等等，打包成一个邮件发给了陆思嘉。
周六早晨，她打开衣柜时不禁叹气。
以前在金厅做事有公司发的旗袍，倒也不觉得这只三英尺长的衣柜内容太少。如今不能再穿荷官制服，能穿去上班的唯有两身外套、三件衬衫。外公到德国治病的费用庞大，她实在不愿意再在上班的衣服上花钱。要不了多久，观察力敏锐的宋辰曜就会发现她没几件像样的衣服，少不了又要挖苦人吧？
盯着衣柜犹豫了半天，她还是穿上了面试时那套。
把拐杖还去酒店保健室的时候，郭医生向她道贺。
她估计自己做了总裁私人助理的事已经全酒店人尽皆知，腼腆地说了声“多谢”。
郭医生把她送出保健室时露出了有点八卦的笑容，“沈小姐，以后你和阿东共事，有什么难处大方找他。那小子很讲义气！”
“是。他一向都很照顾我。”她非常赞同。
“好，好。你不知道，那小子是，”郭医生临时打住了话头，眼中含着深意，“总之你们两个能互相关照比什么都好。”
“嗯！”她猜不出郭医生有什么话没出口，但是和黎浩东相互照顾那是肯定的。
她觉得迟到早到都不好，专门赶在8点29分走进了总裁办。
六天前她被宋辰曜召见的时候太过紧张，都没注意这里长什么样，所以今天一进门就兴奋地四下环顾。
会客厅足有七八百英尺，色彩以乳白和铁灰为主，松软厚实的深橄榄色地毯踏上去如同芳草地，错落有致的绿植更是带给人平静和愉悦。两组棕黄色弧形长沙发和一组几何造型白玻璃茶几形成了中心会谈区，顶上悬着超现实主义的玻璃艺术灯盏。左侧是秘书室和茶水间，右侧是椭圆办公室。所有的空间都用透明的玻璃墙和玻璃门做间隔，就连椭圆办公室也不例外，大概这就是流行的开放式办公吧。
总裁办门口不见黑西服护卫，办公室里面也没有宋辰曜的身影，她心情轻松地去找冯乔伊报到。
秘书们的办公桌一律面朝房门，最里面的冯乔伊的办公桌也同样。早晨刚开始上班，秘书室的空气中已经有一种有条不紊的紧张气氛。首席秘书冯乔伊正在通电话，其他人都在伏案工作。她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等，心里计划着以后要提前十分钟来上班。
冯乔伊放下电话，起身叫她入内，没等她走近视线已经扫过她全身，然后对着那只仿款轻微地皱了一下眉。
几次见面冯乔伊都穿着不同的高档套装，她猜这会儿是在嫌弃那只山寨包，脸上礼貌的笑容便平添了一丝不自在。
“早安，冯秘书。”
“早。”话音未落，一本封面盖了绝密图章的资料册已经递过来。
她连忙捧住。
“宋先生早晨在集团总部参加董事局会议，午餐后回澳门。等他回来你再看他有什么吩咐。我现在带你熟悉日常工作，之后你自己去看这本资料。”语速快好像是冯乔伊的习惯。
“好的，谢谢冯秘书！”她不自觉地跟着加快了吐字频率，心里在想，不知道把宋辰曜称作宋先生是不是总裁办的惯例，黎浩东可是称他总裁的。
冯乔伊收紧嘴角盯向她手捧的资料。
她赶紧利索地把它放进皮包，然后睁大眼睛听冯乔伊接下来说啥。
冯乔伊从桌上拿起手掌宽、五六厘米高的一只黑底金字硬纸盒递给她。那只JUSTE UN CLOU手镯上刻的花体Cynthia（注1）再次让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了半秒，原因是她联想到了辛西娅的JUSTE UN CLOU戒指。
“这款手机是公司为管理层特制的，能够对通话和讯息进行加密，保证通讯安全。你为宋先生服务期间只可以用它！你的号码已经报备给了宋先生，尽快把手机换过来。”指尖敲了敲手机盒上的一张黄色便利贴，冯乔伊又说，“上面写的是你的OA（注2）帐号和初始密码。”
她立即把皮包挽在小臂上，打开纸盒取出里面那部珍珠白的新手机。冯乔伊却拿起桌上的银灰色iPAD往外走，还叫她跟上。这让她把没来得及出口的“谢谢”生生咽了回去。
换手机应该可以缓一缓，她把手机连盒扔进包里，拔腿追赶前面快步如风的背影。
到了总裁办的大门外，冯乔伊边走边说：“我们从宋先生的起居开始，按时间顺序来一遍。”
“好的！”她发觉冯乔伊的个人风格有几分像宋辰曜。
大门右转就是走廊尽头的电梯间。那里有两部电梯，其中一部的门楣上有显眼的“Private（注3）”标志。它是直达宋辰曜寓所的专用电梯，需要指纹解锁才能使用。
冯乔伊先用自己的指纹进入系统，帮她将指纹录进去，再让她控制电梯上楼。
即使宋辰曜不在，59层的电梯口也有两名安保。他们不是她嘉年华第二天从他房里出来见到的那两位，她觉得真是幸运女神开恩。
宋辰曜的寓所也是指纹锁。当冯乔伊在触摸屏按下手指，大门自动敞开时，她的耳根陡然热了起来。
冯乔伊在玄关对她说的话严肃得像是警告：“虽然你的工作包括照顾宋先生起居，但是绝对不允许向第二个人谈论你在他住所看到或听到的，更不能以任何方式打扰到宋先生。在他的私人领域，你需要隐形。”
她对这番话不能再赞同了。由于已经听了太多宋辰曜‘丰富多彩’的私生活事迹，就算冯乔伊不提醒，她也决心做个又聋又哑的‘隐形人’。
注1：辛西娅。
注2：办公自动化（系统）。
注3：私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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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助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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