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未通过考核的弟子会在三两日内在清风剑派弟子的引导下离开,今年却是别开生面,他们被邀请留下当作清风剑派弟子考核大会的嘉宾。当然他们愿意留下也存自己的私心,想要找到林杉武功突飞猛进的原因。
与此同时,宗门内部的人事变动也在弟子间飞传。
林杉在医房醒过来时,头痛欲裂,手捂着后脑勺从床榻上坐起。莫不是昏迷的时候撞到了脑袋?她耷拉一张脸,维持头部保持一个平稳的姿势,缓缓放下手,正松了一口气,赞叹自己运气不错之际,便被突然冲进来的一阵风给吓到。
定睛一看,鲁莽闯进来的风正是顾悦风带来的。旁人踏月来,他到特别借着风便来了。林杉见来人面色红润,神情欣喜,只觉得定是宗门内出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念及此处,林杉叹一口气,只为此事后又要多收受旁人非议而无奈。
阖上眼皮,林杉觉得身体已经大差不差,闭着眼摸索被褥边缘,掀开。
一股轻柔的力压着林杉的手,并且帮她盖好被褥。
睁开眼,三人引入眼帘,分别是含羞带怯鹿清源,泪眼汪汪李泉年,和欢天喜地顾悦风。
深吸一口气,林杉险些被那一口气给送上西天。咳了半晌,李泉年跪在床榻上替她顺气,另外两人找水的找水,找医师的找医师。
水送到林杉面前之时,孙鹊也被慌里慌张拉扯了进来。
他拍去手上尘土,捋着胡子给林杉把脉。时间越久,面上神色也愈加凝重,看得另外三人内心慌慌。孙鹊一放手,便被三人围着追问。
“大师姐怎么样?”
“可是她身体有异样?”
“难不成患了不治之症?”
言出,便被当头痛击,鹿清源捂着脑袋不敢作声,只是满脸委屈看着孙鹊。
孙鹊捋了好半天胡子,热闹看够了,便将人赶到门外。
三人不甘不愿看向林杉,林杉双眼微微瞪大,不知所措,只是朝他们点点头。看三人神情失落地出去,林杉想一场大梦睡醒,了却清风剑派内事宜,便可离开。她弄不明白三人为何平白无故对她转变了态度,也不想明白。
“小杉啊,近日身体可好些?”孙鹊坐在边上的木凳上,斟酌好一会,仔细开口。
林杉点头,眨眨眼压了回去眼底酸涩,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孙叔,最近运气不错,身体也好了不少,就是头有些疼。”将不知从何而来的酸涩压回心底,林杉顿了顿,接着说,“我睡了多久?可有发生何事?”
见林杉面色暗淡,唇色惨白,只替林杉感到可惜,孙鹊深吸一口气,安慰道“睡了将近三日,但你内力运作虽说仍有些凝滞,但远胜从前。弟子入门也已结束,绿峰主告诉掌门你在救失踪弟子一事中做出的贡献后,掌门让我等你醒过来便告诉你不用担心考核之事。念你有功,虽在考核中未达到章程,但功过相抵,你便仍是清风剑派弟子。如今正准备一月后的弟子考核大会。”
林杉未得心中所想,张口欲问邱源结果,奈何一出声,声音便岔了气,最终只是发出“二师······”的声响后,闭上嘴再问:“二师叔如何?”
听得此言,已年过花甲的孙鹊也不敢盯着林杉的眼睛,草率告知林杉邱源的结果。在他看来,邱源简直是林杉的第二位父亲,从小到大的衣食住行无一不是邱源处理,林杉对邱源也是颇为依赖,骤然间跟林杉说了邱源的处置,难道不是等同于让她丢了第二位父亲吗?
心头正踌躇,言语也犹豫起来,孙鹊支支吾吾半晌,想不到一句敷衍的话能够掀过这个话题。两眼一闭,不管不顾,孙鹊直言道:“邱峰······邱源被废除峰主之位,现被拘于摘星崖崖顶思过,归处还有待商榷。”
林杉点点头,对孙鹊道谢,不再言语。孙鹊摇着脑袋离开。
屋外蹲坐在台阶上的三人听得声响,慌张起身。李泉年仗着年纪小,飞扑至林杉身边。剩余二人不复原想慌张模样,扭扭捏捏挤在门框里,互相推搡。
李泉年坐在林杉床边,拉着她的手问道:“师姐,可曾好些?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扑哧一声,林杉笑出声响,用另一只手替李泉年理了理散落鬓角的头发,温声道:“好上许多,身体已无大碍,放心。”
她转头看向门边,鹿清源跟顾悦风两人颇为稚气地互相斗气,你一拳,我一掌,但就是僵在门边不肯前进一步。
顾悦风踉跄闯入的身影伴随着一声冷哼,他在不经意间被推入门中。傻愣愣一长条僵在床榻前,憋红一张脸,林杉好奇对方扭捏的原因,便问道:“师弟,你身患何疾啊?我虽然医术不精,但在孙老面前久了,也是能让孙老帮帮忙。”
此话一出,杀得顾悦风片甲不留,整个人跟要熟透了烧虾似的。林杉眨巴眨巴眼睛,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下李泉年的肩膀,附在人家耳边轻声问道:“我是不是把话说过了?”
未等李泉年回答,推了顾悦风一把的鹿清源一把撩起衣服下摆,抬步,高昂着头走进门跟只斗胜的耀武扬威的斗鸡没差别。他看了眼顾悦风,说道:“他就是想跟杉姐说声谢谢。我们问他原因,他含糊说不出来,我这才推了他一把。谁知道到最后还是我说出来的。”
“你!”顾悦风气得跳脚,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半月前被人救回医房,醒来一问三不知,他到了如今也是因为林杉才跟李泉年二人熟悉起来,能说上三两句话。要不是他见二人常来看望林杉,他也不会同两人交谈,更不会在不经意间就被套了话。抱着双手,冷哼一声,他扭头看向林杉。
林杉一只手仍被李泉年小心翼翼拉着,她用手捂着,打了个哈欠。
见林杉困倦,三人此刻默契到达顶峰,退到床前跟林杉鞠了一躬,随后迅速离开。轻轻掩上的门扉便是三人行动的最好见证。
林杉缩回被褥中,直觉身上除了脑袋痛得厉害,其余无恙。
眼睛逐渐阖上,视线逐渐模糊,门外脚步声渐起。
邱源做了什么?
林杉意识迷离,顾不得声响将要睡去。一句“真是歹命”让林杉又醒了过来,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林杉坐起身,后背冷汗沿着脊椎分散,林杉咽了口唾沫。
手伸进被褥里,狠狠朝大腿掐了一把,痛得她龇牙咧嘴才收了手。
她晃了晃脑袋,只觉得头越加疼痛。暗道不对,林杉盘腿坐起,迅速调整好一个打坐姿势,按照功法运行内气。
内力按照她意愿游走于身体各处经脉,同时丹田处内力扩散开来,期门六游走至太冲穴游,又从中冲穴到太会穴。越是接近头部穴位,林杉越是头痛欲裂,恨不得以头抢地而得一时安稳。
本着短痛好过长痛,林杉将体内游走大小周天的内力汇聚于头部刺痛处,猛一冲击。
半截长针蹦射,生生扎入床榻三寸内。血腥味弥漫开来,林杉晕了过去。林群进来见林杉嘴角含血,先是给林杉服下一点黑团,后给她点了周身大穴,运功压下她体内暴走的内力。处理完林杉状况后,林群急慌慌找孙鹊去查看林杉安危。
孙鹊着急忙慌从药田里出来,赶到林杉所在床榻。把上脉,脉体虚软,却不复当年凝滞之态,甚至还要比方才号的那一脉要好上许多。他看着昏迷的林杉说不出话,忽而,眼底眼光流转,孙鹊心中有了答案。
是他大意了。
孙鹊心中懊恼,当真是年纪大了,记性越发不中用,偏生忘记海外小岛有个邪门医师手里尽是歪门邪道,一手牵魂系耍得出神入化,控人心智。林杉这状况倒是跟中了牵魂系的症状有些相似。
头无端疼痛,意识却自觉清醒。
他转身对身边神色紧张的林群道:“艾蒿、灯盏、蜡烛,你快去备好。”说罢他也匆匆离开。
待二人回了原处,孙鹊便给林杉点了学道,让她动弹不得。给林杉戴上木夹固定好头部后,他便让林群给林杉输送稳定的内力,二人内力在林杉体内游走一个大小周天的同时,孙鹊在林杉头部施针。
长针受艾蒿熏制,又在烛火上烫过一遍,被孙鹊稳稳扎入林杉后脑。
不知过了多久,已至黄昏。
孙鹊示意林群停下,二人渐渐撤掉内力,同时长舒一口气。
孙鹊撤去银针,再给林杉把脉,确保万无一失后,招呼林杉到医房院中。
两人站在药田内,孙鹊面色严肃问:“邱源那小子究竟做了什么?那几个差点跟死人没差别的弟子我就不说了,剩下的人呢?虽说内力运行流畅,但都头痛,这算什么?”
林群叹一口气,拉着人到院中老树下的石凳坐下,缓缓开口:“孙先生,我这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人家好好一个四肢健全,身体健康的少年来了我们清风剑派,结果被邱源拐了拿去当药人,这不是活生生的宗门丑闻嘛!”
孙鹊气得身体发抖,眼见说不出话来。林群上前安抚道:“我已派人查过失踪弟子跟杉儿带回来的正好相符,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们头痛定是子渊的手笔。”
孙鹊听了也只能无奈谈起,开口道:“你还不如别告诉我这事,你······”半晌,又是一口长叹气,两人相对无言。
月无言,上树梢。
雨落,二月已去,三月嫩黄冒芽,迎春欢喜笑。
“师姐,吃菜呀。”李泉年摇了摇身边出神的林杉,抓着林杉的手问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吗?”
林杉意识回笼,看着李泉年笑笑,摇头,吃起菜来。桌上众人也放下心来,敞开了肚皮吃。清风剑派内并无食不言的规矩,他们一行人也便边吃边说说笑笑。
说来也巧,一群原本关系算不上多亲近的人,也是因为林杉的缘故而渐渐亲近。早早对林杉改观,不约而同暗地里向林杉低头道歉,弄得林杉这段时间都是躲着人走。不巧,林杉被掌门惩罚,他们出奇地默契来帮林杉收拾残局。
林杉又看面前一行说说笑笑少年人,虽说瘦削却朝气蓬勃,与月前近乎骷髅一般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想到,邱源的所作所为,不应该是人人得而诛之吗?
时间线终于正常了[撒花][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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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师姐,吃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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