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双双落水之后,水面有过短暂的安静。
“咕噜咕噜。”
水面爆开水浪,是慕云峥在挣扎,他不怕水,也会划水,但这看似平缓的水竟然流速特别快,他一边抹脸一边说:“张兄!你怎么抓人都抓不住啊。”
张政屿大力薅住慕云峥的胳膊,带着他往岸边游,他呛了水,在身后剧烈咳嗽起来,张政屿回头看他的这一瞬间,他又被水花溅一脸,脑袋没入了水中。
张政屿只好把他拉过来抱在怀里,他一边咳一边去看岸上,嗓子艰涩地说:“张政屿,我们刚才站的地方不会也被那害人精给做了手脚吧?”
张政屿看了一眼他的唇,说:“你能不能不要再乱动了,不要进水了。”
慕云峥一只手握住张政屿的肩头,两人一起游到了岸边,张政屿先把慕云峥扔了上去,随后自己也上了岸,两只悲催的落汤鸡对看了一眼。
“张政屿你看!”慕云峥指着他们刚才站过的地方说,“那边那个脚印是你的,如果你不移步的话,土块就不会松了,我也就不会要栽到河里去。”
其实慕云峥这话里也带着他们刚才共患难之后的调侃,不知张政屿听出来没有,张政屿瞧他一眼,又瞧一眼,忍不住说:“既然你提了,慕云峥,我是不得不移步,你刚才恨不得把脑袋放到水里去找张君的尸体。”
慕云峥先是小声地笑,后来仰头冲张政屿笑了几声,他说:“张政屿,你好像越来越鲜活了。”
“这话什么意思。”张政屿走来,把他头上又支棱起来的呆毛一拍,说,“没你的马毛鲜活。”
慕云峥又笑起来,边笑边说:“张政屿,我想知道,你还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
张政屿看他一眼:“还有心思说绕口令。”
看张政屿走过去牵了马,慕云峥起身拍拍衣服说:“我们现在就回去么?是找衙门的人来查么?”
张政屿“嗯”了声。
身上湿了之后,走路有些费劲,双腿像裹了泥巴一样,慕云峥一路朝张政屿外八字的走来,张政屿平淡的说:“有点像落水的鸭子。”
“你不也是?”慕云峥来到他跟前,把他从上到下扫一眼,流氓一样的目光不小心看见他□□,慕云峥上马时小声地说了句:“罪过罪过,张兄是不可亵渎的。”
张政屿没听清,以为他是在说谁掌绳骑马的事,于是说:“慕云峥,你来骑回去吧。”
“可以啊。”慕云峥笑了笑,等张政屿坐来他身后的时候,他的呼吸都屏住了一半。
慕云峥紧马绳,脚一动,喊了声:“驾!”
马儿往前冲了几步,之后有些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涌,涌着上前时,慕云峥有些窘,使劲握紧了绳子,不让马儿脚步出格。
“慕云峥。”身后的张政屿喊了他一声,接着张政屿的手就覆在他手背上,帮他调整着。
不多久,慕云峥已完全熟练了,对他说:“多谢,接下来就看我表现吧。”
张政屿收回手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那样的握着慕云峥的手,他看向慕云峥神采奕奕的侧脸,风把他们的衣服吹出鼓鼓声,时不时有些水渍溅上来,慕云峥侧目冲他一笑。
回到镇上还了马,有个衙门的黑衣立即迎上来说:“张君的尸体找到了,就在郊外。”
“原来如此。”慕云峥低声说,“看来凶手就是利用李公子把张君约出去的吧。”
“两位是落水了?”黑衣语气很快的说,“两位还是赶紧去换身衣服吧,一会儿还要跟我去福多多客栈一趟。”
“福多多客栈,那不是李志向住的客栈吗?”慕云峥问。
“是的。”黑衣沉着脸说,“李志向差点儿被杀。”
在福多多客栈的二楼,李志向房间里,站满了乌鸦似的衙门黑衣,李志向心里还有惧怕,握杯时手指颤抖了几下。
黑衣之间,还站着一个络腮胡,是他救了李志向,此时他正在说话。
“也是巧了!怎么你们这镇上最近总是不太太平?我前两天刚从另外一个发生过命案的客栈转移到这里来,结果今天又差点有人被杀,还好我就在对面,觉得动静不太对就敲了门,这要是贵公子发生了什么事,可还了得?”
他看向李志向,没说一个钱字,但满眼都是想让李志向给他点报酬,李志向取下钱袋递给他,他接了便走,刚巧走到门口,撞上了慕云峥。
李志向起了身。
慕云峥身后跟着张政屿。
“这不是慕公子?”络腮胡挡在慕云峥身前招呼道,“我们可真是有缘,又碰上了,一会儿慕公子忙完之后,我请慕公子喝酒啊!”
慕云峥没心思说什么喝酒的事情,只是等那体型庞大的络腮胡走了之后,他迈进屋里来,问了句:“怎么回事?”
“云峥。”李志向低声说,“我现在都是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所以刚才睡中觉的时候,感觉到有一个人在掐我的脖子,还把我的眼睛给蒙上了,我使劲挣扎了半天,直到对面的大胡子一敲门,他好像就慌了神,跳窗走了。”
站在床边观察了几眼的张政屿经过李志向身边时,淡淡瞧了李志向一眼。
“没人看见他是谁。”李志向对张政屿说。
窗子开着,张政屿往下看了眼,下边是块空地,跳下去之后很快能隐藏到街上人流里去,窗子上也没留下任何痕迹。
“你感觉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张政屿问。
李志向锁眉抿紧唇,回忆一番后说:“他掐我脖子的时候,我只感觉他年纪应该不太大。”
“原来如此。”慕云峥走来说,“他是还想对你下手。”
李志向脸色变了,慌忙说:“是那个把我装在麻袋里的?他竟然还跟着我?”
慕云峥冲张政屿说:“那片荒郊野地,他肯定就住在不远处的。”
“那你们可得多带些人去抓他,并且。”李志向看了眼日头,说,“还是明日再去,晚上实在是太可怕了。”
“志向。”慕云峥说,“张君的尸体也已经找到了,我想你不如尽快离开吧。”
李志向点点头:“好。”他走到慕云峥身前,朝慕云峥张开双臂,两人轻轻地拥抱了一下。
接着李志向看向张政屿,却被张政屿的眼光烫了一下,他要来拥抱张政屿,张政屿却朝他伸出手,他笑笑,握紧张政屿的手说:“结识你们很是荣幸,或许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希望你们,也希望我们一切都好。”
李志向离开之后,慕云峥跟张政屿在屋里搜了又搜,依旧没什么收获,张政屿又走到窗边去,夜色已悄然来临,清莹的月亮镶嵌在黑空里,他回头,看着慕云峥说:“我下去看看。”
慕云峥点头,他就跳了下去,慕云峥跑来一看,他正蹲在地上寻什么,慕云峥笑道:“张政屿,我还以为你要走楼梯呢。”
张政屿仰起脸,看了他一眼。
身后响起络腮胡的声音,慕云峥回头,络腮胡笑着朝他跑来,一手搭在他肩上说:“慕公子,你办完事没有?我今天有钱了,我请慕公子去你们这儿最大的酒楼喝酒啊。”
慕云峥瞟了眼窗外,说:“还没呢,酒我就不喝了,你一个人去吧。”
“我跟慕公子有缘分。”他说,“不管多晚我都要请慕公子的。”
“这不是这个道理。”慕云峥无奈地说,“我没心思喝酒,你自己去不就得了?”
“哪有人不喜欢喝酒的啊?”络腮胡冲他挤眉弄眼,“我看慕公子是不想跟我一块喝酒吧?”
慕云峥将胳膊撑在窗台上,扶额说:“真没这个心情,你就别缠着我了。”
络腮胡自顾自踱步道:“我刚才在外面也听了些关于凶手的事,还听见你说什么荒郊野外——”
他故意拉长语调,吊起慕云峥的好奇心,看见慕云峥果然朝他看来,他便立即说:“我倒是知道那片荒郊野外有些什么人住。”
“你怎么知道?”慕云峥问。
“接下来的话,我只想跟慕公子喝酒的时候说。”络腮胡一提眉毛,唇边自以为是的笑像是拿准了慕云峥。
慕云峥低头看了眼还在认真观察地面的张政屿,然后对络腮胡说:“我时间可有限,就只能陪你喝一杯。”
来到酒楼后,这络腮胡只顾着灌慕云峥酒,关于那荒郊野岭的事他是一个字不说,慕云峥问起来,他就搪塞一句:“慕公子你先尝这好酒嘛,既然来了,咱们就不醉不归。”
慕云峥挡下酒杯,说:“我跟你来是为了听你说的,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走了。”
络腮胡面色一冷,漠然看着慕云峥起身离开。
走出酒楼后,慕云峥往福多多客栈走,经过一个人少的地方时,他被络腮胡手中的木棍击晕了过去。
这络腮胡果然不是好人,被灌了许多酒的慕云峥晕倒前,想到了张政屿跟他说过的话。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络腮胡往地上呸了声,随即蹲下来捏了把慕云峥的脸颊,他说,“要不是你长得有几分姿色,惹老子怜悯,老子才不会觉得跟你有缘,现在你可落我手里了吧。”
恶心的络腮胡把慕云峥往一道暗巷子里拖,被拖拽的时候,慕云峥恢复了一丝意识,握拳想要反驳,脑门又挨络腮胡一击,他视线一阵模糊,看见络腮胡来到了他身前。
唇上擦过什么东西,卧槽,是那恶心东西的嘴巴?慕云峥却没法反抗,他的双手双脚被络腮胡用裤腰带绑了起来。
络腮胡还没碰到慕云峥呢,就被赶到的张政屿扼住了脖子,他差点儿断气,回头看时,对上张政屿那冰冷无情的黑眸子,就像深藏谷底的蛇头忽然蹿了起来。
张政屿身后站了一排黑衣,络腮胡突然有了理智,膝盖跪在空中说:“饶命饶命!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我再也不会了,这回是我喝醉了,我该死该死!饶我一命!”
张政屿将他往身后一甩,他摔在黑衣腿边,吐了口血,抬头一看,黑衣的手袭来,将他羁押住了,要往衙门去。
络腮胡的喊叫飘到巷子里来,十分吵人。
慕云峥睁开眼的一瞬间,尽全力用头去撞眼前的人,张政屿用手掌抵住他的头:“慕云峥!”
“张政屿?”慕云峥想起刚才的事,骂了句脏话。
张政屿给他松绑,他疯狂擦起嘴唇,没几下就把嘴皮子磨得发红,他手背的青筋爆出来,眼神狠厉,语气暴戾的说:“那狗东西现在在哪儿?”
“衙门去了,不会给他好果子。”张政屿冷声说。
“这狗东西竟敢亲我。”慕云峥半起身,眼前一晃,他被张政屿接住了身子,他一手撑墙,咬着牙说,“我现在就去割了他的嘴!”
慕云峥像是在颤抖,张政屿有些不知所措,只紧抱着他的腰,安慰道:“这些不过是——”
“你不懂!”慕云峥呵斥一声看向他,他闭上唇。
他的脸色像凝着冰块一样,一眨眼的功夫,他松了紧抿的唇,眼中刻着坚定的决心朝慕云峥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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