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峥双手背到身后去,朗声道:“慕家那孩子才十二岁呢,我跟他长得像罢了。”
“是有点像。”坐在大爷身边的大娘拍拍空闲的板凳,邀请他们过来坐,“慕家那孩子太调皮了,天天要往那蜈蚣山跑。”
“大娘,那山真叫蜈蚣山?”张政屿问。
“可不是么!”大爷的嗓门极大,或许是因为视力不太好,朦胧的眼睛望向张政屿说:“那蜈蚣山上有好多毒草!一般人没事都不会上那儿去!”
慕云峥挠了挠耳后,又听大娘笑说:“孩子们能知道什么,只当是一座有野花野草的山,非要上去玩儿。”
“那这山平时是除了小孩子们,基本没人上去。”张政屿说,“如果有人要上山,那么这人会是去做什么的呢?”
“我说小伙子。”大娘按住张政屿的肩,轻声说:“这话可不要乱说啊。”
“怎么。”
“那些上山的有心之人,很可能是采摘毒草做毒药的啊。”大娘说完往四处看了眼,其他的人只顾着自己乘凉喝茶,没注意他们这边。
慕云峥疑道:“这里之前也发生过关于毒草毒药的案子么?”
“你们要是问这个,我可不能多说了。”大娘警惕摇头,“这些闲话说多了不好!”
慕云峥跟张政屿对视一眼,两人起了身,逐渐淡出了巷子。
走在热闹集市上,慕云峥看见有卖冰糖葫芦的,就跑到铺子面前来,要了两根,要付钱时他冲走来的张政屿伸出手。
张政屿给他一个金元宝,他一怔,说:“我脖子上的金元宝倒像是你给我的这个,缩小了的。”
“嗯。”
“哟,两位贵客呀!”卖糖葫芦的小伙喜笑颜开。
“收着吧。”慕云峥推推张政屿的手,“我想起来我身上有碎银子的。”
小伙垂涎欲滴的面色随着金元宝的被收回而消失了,他接过慕云峥递来的银子,将两根糖葫芦递上。
张政屿一直看着慕云峥,神色若有所思。
慕云峥交给他一根糖葫芦时解释道:“我去大福殿报道前,找了个差事干了几天,赚了点钱,给霄客送了些,剩下的我就自己留下了。”
“什么差事?”张政屿问。
慕云峥弯眼一笑:“雕刻点小玩意儿。”他另一手拍到张政屿的腰部,“挂在这儿的小物件,我雕得可好了,要是那时我有记忆的话,我会给你带一个来。”
张政屿微笑着点头。
边走边咬糖葫芦,慕云峥胸前的两个坠子不小心碰到一起,细小的清脆声传到耳朵里,慕云峥为此又产生了一丝狐疑,很快他凝住的眼神露出笑意,道:“两条坠子挂在脖子上其实也够挤的,真想快点把这善行瓶给取了。”
张政屿侧目瞧着他的神色,他依旧笑着说:“所以我想过,把其中一个系到手腕上来,但善行瓶有点大不太合适,虽然金元宝坠子很合适。”他顿了顿,问:“张政屿,你觉得我为什么还是没有把他系到手腕上呢?”
想了片刻,张政屿摇头:“不知道。”
慕云峥竖起手肘,手掌按在胸口处,说:“因为挂着的话,就正好是落在心口处。”
他轻柔甜蜜的声音令张政屿心中涌起波涛,扳过慕云峥的肩,张政屿朝他同样甜甜的唇吻去。
慕云峥笑了:“我嘴边是不是有糖葫芦的渣子?”
“没有。”张政屿说。
“那就是你嘴边有。”慕云峥笑弯的眼睛一流转,看见张政屿另一手上握着竹签子。
“好快啊。”慕云峥忽然说。
张政屿的指尖擦过唇角,意识到慕云峥这句话十分不寻常,看向慕云峥时,看见的是慕云峥盛开在夜幕里的洁白侧脸。
慕云峥没有回看张政屿,还是笑着说话:“张兄吃糖葫芦好快啊,甜么。”
“甜。”张政屿说。
“我说你们!”碎银子的声音破灭这美好的氛围,他在张政屿袖中探头探脑的,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到底是吃糖葫芦重要还是查清楚这案子重要啊?”
慕云峥板正面孔说:“确实,糖葫芦再好吃,也比不上案子重要,照碎银子你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查?”
“照我说。”碎银子语气嚣张,“不如乔装打扮混到衙门里去打听打听?”
“是个好主意。”慕云峥微俯身,看着碎银子说:“不过衙门可不是那么好混进去的,要是被发现了,还得受惩罚。”
“也可以试试呗。”碎银子想了想,又说:“要不我们找个厉害的人帮我们去打听?”
“什么厉害的人?”张政屿问。
碎银子一时间也想不到,支吾道:“我想衙门里应该有厉害的人吧。”
“这不又绕回去了么?”慕云峥笑道。
“那你们说怎么办?”碎银子反问。
“不如你飞到衙门里去打听。”张政屿说。
慕云峥抬眼,笑着与张政屿对视。
“好哇!”碎银子心酸道,“原来你们早就打算利用我了!亏我还在这里帮你们想办法呢。”
“什么你们我们的。”张政屿神情淡淡的将碎银子拿出来,吩咐道:“不要太过火,套点情报就好了。”
慕云峥称赞碎银子说:“那是因为你就是那个厉害的人。”
送走碎银子之后,慕云峥预备跟张政屿找个地方等他,但如果在茶馆坐着等的话,显得他们太过于逍遥了,于是慕云峥带张政屿走到一座木桥之上观赏月亮。
桥上经过的人不算多,两人凭栏而站,看漆黑的河水与远方的天连成一片,看月亮的影子分成几节在水面飘动。
“等查清楚了这事,我还是要去生死之界,毕竟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慕云峥说。
张政屿问:“听你的语气,你好像就认定自己杀了人。”
“那不说这事了。”慕云峥笑笑,月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眼显得清辉。
“若是正了名,就算你去生死之界,他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停顿了会儿,张政屿问:“你会想回去看看么?”
“要是我是清白的,自然想回去看看了。”慕云峥心中流淌过遗憾的情绪,嗓音沉沉的,“不过也就远远看一眼吧,还是不要打搅生者的生活吧。”
张政屿点一点头。
“下山的时候。”尾音被慕云峥拖长了些,慕云峥侧首看向张政屿,“碎银子说的那句话我很喜欢,其实我认为分别也是一样的。”
张政屿眼光一怔,漆黑的眼瞳好像缩了一缩,情绪显然的变化了,语气也有点不一样:“慕云峥。”
“没有忘却的话,即使不在一起,也算不上分别吧。”慕云峥偏过头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张政屿问,“你到现在,还是不会为自己考虑吗?”
“如果我总是为自己考虑,那我算得上一个好人吗?如果我不是一个好人,那么会获得爱吗?”慕云峥这番话发自肺腑。
默了会儿,两人静静听了会河水的声音。
“你知道了?”张政屿低声问,眼神捉着慕云峥脸上的情绪。
“不知道。”慕云峥摇头,“我只是在说,这五界之旅结束之后,你可能会有更大的志向要去实现吧。”
张政屿刚要开口,慕云峥看着他身后说:“碎银子回来了。”
在看见他们之后,碎银子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奔而来。
“爷!慕云峥!”
慕云峥摊开手心接住了他,他瞟了眼张政屿,说:“关于毒药案倒是没套出几句话来,因为几年前大家还不知道蜈蚣山的时候,很多人去山上摘野菜什么的,中毒的事例可太多了,但是啊,我打听到一个很强势的帮派,帮派名称就叫做蜈蚣,真是巧了嘿。”
“名字一样。”慕云峥蹙眉,“难道那蜈蚣山是他们这个帮派的所在地?会不会有点太牵强了?据我所知,那山上除了有个庙以外,什么屋子都没有。”
“也可能是巧合吧。”碎银子低声说,“你们想想看,如果那蜈蚣山上是有毒草的,那么那山自然让人望而却步,所以帮派取这个名称或许有些威慑作用。”
“有道理。”慕云峥抬眼,“张政屿你觉得呢?”
“中毒的事例虽然可能很多。”张政屿瞥向碎银子,“那中毒的症状你有没有打听?”
碎银子语气一怂:“倒是没有,我害怕被人发现嘛,所以就赶紧回来了。”
张政屿深深叹了口气。
慕云峥笑道:“不急,虽然我们要抓紧时间,但是我们还是有点时间的,不如现在我带你们去我们这著名的恶巷看看?”
“恶巷?”碎银子语气里带着思考,“就是像蜈蚣那种帮派聚集的地方么?全是恶霸?”
慕云峥点头,双手背到身后去,以一副轻松怡然的姿态下桥,明月清风,发丝微扬。
张政屿看着他,看出一种故作坚强的滋味。
“慕云峥你不害怕啊?”碎银子停在了慕云峥的肩膀上。
慕云峥略一偏头,笑着说:“有你我怕什么。”余光带着点跟在身后的张政屿。
张政屿的视线落在慕云峥眼角处,心中了然,慕云峥肯定是知道了,从他出现在财神庙那刻开始,慕云峥就在怀疑他的身份了,他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慕云峥或许会放弃这段感情。
张政屿也不愿将悲情挂在脸上的,但他控制不了,跑到慕云峥身边来紧紧攥住慕云峥的手,在慕云峥有些讶异的时候,张政屿询问:“在鬼界的时候,我问你会不会放开我的手,那时你来不及回答,现在可以给我你的回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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