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好消息,将手机丢在毛毯上,罗哲成长舒一口气后望向门外。
宋篱显然对于这一切都一无所知,正站在厨灶前挥舞着像是在做法,显然也没有再点开他们俩的对话框。
收敛起眼底藏着的情绪,他站起身瞥了眼已经回天乏术的床脚,自觉地收手走出卧室。
听到脚步声宋篱转身,看到罗哲成顶着鸡窝头站在餐桌旁小口抿着白开水,面色不是很好唇色微微泛白。
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还要折腾这么个病人,宋篱连忙关了火盛了罗宋汤说:“那个……先喝点?修不好就算了,我睡沙发。”
放下水杯,罗哲成接过碗吹了口气淡淡说:“你睡我房间。”
语气很平,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罗哲成坐在餐桌前,舒展四肢的模样却还是透露着矜贵的气息,总觉得和这廉租房不太匹配。
没接茬,宋篱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罗哲成的房间对于她来说是这件公寓里最陌生的区域,而且理论上也是她不会去踏足的区域。
初见几日就登堂入室,深入虎穴,有些暧昧。
立刻摇摇头,宋篱举起双手,很夸张比了个手势:“不行不行,王子请睡床。”
被她这一大举动搞得喝汤动作都慢了一大拍,罗哲成也笑了,语气难得有几分痞:“嗯?嫌弃我?”
坐着和站着的人形成身高差,宋篱很少用这个角度看罗哲成。昂着头的罗哲成噙着笑,温柔得没有距离感。
运动服包装下他像是温柔的体育生男大,好像下一秒就要将运动外套拉链拉至顶部,然后丢瓶矿泉水过来。
说一句:“喂,学妹。嘴起皮了,记得喝水。”
简直太玛丽苏。
“喂,发什么呆?”幻想被打断,宋篱看到一直靠着椅背懒洋洋的罗哲成站起身端着碗边走向厨房边说,“就当汤的谢礼了,很好喝。”
轻声啊了一声,宋篱有些激动跟在他身后晃荡进厨房:“诶!是吗?我第一次做,你算小白鼠,下次我再熬一熬给曹言书喝喝看。”
只开着一盏灯的厨房里不算太亮,灯光却暖洋洋的。
两个人站在一起,隔着一臂的距离。罗哲成弯着腰洗着锅碗瓢盆,时不时瞟一眼站在一边喝着冰可乐的人,运动服和睡裙搭在一起,不知道怎么就是很和谐。
一个像喇叭,一个像哑巴。
叽叽喳喳又讲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又嘱咐罗哲成要保重身体不要过劳,宋篱也说累了。
“你一直这么安静吗?”闲着没事干,叼着冰棍的人试图问,“以前也这样吗,走冷都男路线吗?”
显然对这个名词很陌生,罗哲成愣了一下:“什么?”
立刻解释,宋篱很有兴致:“就是那种冷酷无情但是很帅的都市男青年,你居然不知道?”
“不知道。”摇摇头,罗哲成甩了甩水,把碗丢进沥水篮,面色很认真,“我很冷吗?”
横垣在二人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多,光影很温柔地将二人笼罩在这一方不算大的区域,只剩下抽油烟机嗡嗡,水声嘀嗒嘀嗒。
在这个看似静谧的夜晚,氛围不知怎么地被多赋予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宋篱的视线顺着望向男人的脸,依旧是熟悉的清冷长相,却突然无法再将冷淡这个形容词再次说出口。
因为他现在望她的眼神实在谈不上冷漠,甚至她可以自作多情地品出一丝灼热。
身高差的压制下,宋篱觉得有些紧张,攥着冰棍的手捏紧,盐水棒冰化得很快。
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似乎二人之间的距离正在被罗哲成一寸一寸地拉近,从刚才的一臂再到半臂,再到现在的仅仅两拳的距离。
在此刻光是很好的催化剂,消融了尴尬,也消融了宋篱的最后一丝防备。
看着男人的面容一寸一寸地放大,直至好像能感受到对方呼吸间温润的气息和体温,宋篱有些恍惚,条件反射般后退了一小步,靠在身后的橱门垂下眼眸。
余光之中,她看到罗哲成慢慢抬起手,似乎方向是朝她而来,动作像是要把她拥入怀中。来不及躲闪,也不知道是否其实是不愿意,她没有移动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让一下,拿块抹布。”
在宋篱即将心跳过速前,耳侧响起男人低哑的嗓音。
抬起头,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头顶是罗哲成整理好的杂物壁橱,里面塞着各种厨房好物。
无法为自己的花痴找到借口,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身从罗哲成身边溜出,钻出厨房,喊了句“我去理东西”冲回自己房间。
厨房到卧室的很短距离,她的心跳依旧很快,快到她觉得奇怪。
似乎奇怪在她怎么会如此紧张,更奇怪在好像她又在期待这次会幸福。
*
最后,她的这一次心跳过速被她用嘴馋的一杯咖啡结案。
在整理要露宿在客厅的东西时,宋篱不停地深呼吸调节,在走出门的那一刻显然已经淡定得像是即刻能启程化缘。
抱着枕头被子,丢到沙发。她长舒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瘫倒。厨房里的人还在收拾,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出现。
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这是宋篱早就发现的罗哲成的一大优点,也是作为室友的一大美德。
喝了汤后的一系列包括洗锅洗碗擦桌的后续都被他一个人包圆,显然也不需要宋篱再插手。
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理今晚的住所问题,宋篱才发现其实也没什么要处理,沙发有点旧了,唯一需要克服的问题就是翻身可能会把自己吵醒。
但怎么都比借宿在罗哲成那里不尴尬,也不会让人浮想联翩。
“你怎么在这里?”很显然,她的计划被发现了。
长腿一迈,罗哲成从厨房走出,插着兜单手举着罐可乐。蓝色的发丝蓬松显得高烧过后的肤色有些憔悴的白。
他瞥了眼沙发上的一大团羽绒被径直走过来,弯腰抱起后头也不回的走进自己的房间只留下一句:
“睡我那里。”
显然这一系列动作是不想给宋篱反应的机会,他身高高步子迈得很大,等宋篱反应过来已经只能屁颠颠地跟着进了这个她从未踏足过的南面卧室。
罗哲成的卧室和宋篱那间相比面积差不多大,似乎也是自己装修过变成温柔的米色系,和他这个人透露出的气质有些不同。
木色的桌椅和床,外加一个独立的衣帽间就是房间的全部,罗哲成把卧室收拾得整洁到可怕,所有的东西都收纳在不同的区域,只有一台看起来配置很高级的台式机和电键盘摆在外面。
“你打游戏吗?”宋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显然也意识到了罗哲成的经济水平和自己不是一个等级的,摸了摸桌面小声说,“哇你还有ps5,我想买很久了。”
“你玩吧。”正在铺床的人没有回头,认真地把自己的寝具收起来换成宋篱的说,“还有别的你都可以玩,平常我也不怎么用。”
小声说了句哇塞,宋篱故作淡定,其实内心已经大喊感谢菩萨。
一件件欣赏罗哲成收纳在亚克力架子中的乐高和球鞋,宋篱的脑海里计算器启动,随便算了一下价格又看到墙角站着的一对玩具,就知道罗哲成这是富婆供出来的少爷出来体验生活,敢情只有她是穷到离谱。
“那个……卖鱼的工资是不是很高啊?”宋篱终于忍不住了,指了指限量款的球鞋,“这些都好难买的。”
“哦,这我用了好几个月工资呢。”罗哲成转过身面色都不带变得,看了看云淡风轻,“平常我会炒炒股票,前几年还算赚了些的。”
话说得自然且淡定,宋篱找不出破绽,况且关于豪车里的富婆她也只是猜测不敢乱说。
想到富婆宋篱不禁又打了个寒颤,要是被刚才的富婆姐姐知道自己养的小白脸在这花着她的钱还允许别的女人睡自己的床,可不得把罗哲成先撕成手撕鸭,再把她一起拉去陪葬。
哦买噶,宋篱小声在心里尖叫,却也无法阻止那个爱干家务的男人已经利索地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打算最后收尾后转身就走。
晃荡到罗哲成身边,宋篱小心试探地探头,刚想最后再挣扎一下时却被放在书桌上的一个摆件夺去了注意力。
是一只很可爱的毛绒兔子,彩色的还耷拉着耳朵,是小女生会喜欢的东西。
有些惊讶,宋篱看着这个和房间完全不搭的摆件,既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心想果然罗哲成这小子艳福不浅还不承认。
刚想调侃两句,一只大手就抓起兔子塞进自己口袋。
兔子很小,完全消失在运动服的兜里,宋篱浅尝辄止地啊了一声,就听到罗哲成说:“这个我带走,不在身边会睡不着。”
啊!一个一米八几的猛汉手揣着一只不到十厘米的玩偶,娇滴滴地说自己不抱着睡会失眠。
小说里写都嫌离谱的事情,发生得却好似很轻巧。宋篱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罗哲成的目光在此刻都被她赋予了一丝娇俏,最后她没说什么,只是礼貌地点点头表示理解。
把兔子塞了又塞,似乎是生怕有一根毛被发现,罗哲成不动声色地悄悄将运动服上衣的口袋拉链拉紧后清清嗓子:“那你就睡吧,我先走了。”
走得飞快,似乎生怕在下一秒就听到宋篱爆发出惊天爆笑,却在门口处停住了脚步。
贴心地把屋内的灯光关了几盏,只留下床头的射灯。
罗哲成站在较为昏暗的地方,高大的身影却单薄得有些寂寞,似乎感觉到他的脚步里有一丝依依不舍和犹豫。
然后她听见在门即将关闭的前一秒,罗哲成嗓音低沉却透露着温柔: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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