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炉旁摆了一排留影石，云召挨个瞧过去，上面记录的是学院每位老师炼制最基础清心丹的过程，只不过步骤大相径庭。
有的老师会跳过一些步骤，最后得出完美的带着云雾的丹药，而有的老师中规中矩，练出来的的丹药也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点。
云召仔细观察那位周围围了一圈学生的炼丹师，发现操作步骤里被略过的才是最为核心的部分。
如果学生的灵性高，自己悟到了其中的门路，那么假以时日也会成为高级炼丹师。若是天赋不够，就这种教学方式恐怕一辈子也只能学到些基础的皮毛。
想来这也是老师筛选学生的一种手段，康陵城自然不缺天才，看了一眼那些人跃跃欲试的模样，云召转身离开。
转了一圈后，她停在了一位名叫慕长生的老师跟前。
温润如玉的声音将炼丹步骤原理娓娓道来，甚至对药材处理的细节也作了补充说明。
“加热茯苓时需注意控制火候......当归应该先于麦冬添加，虽然书上的顺序是麦冬、当归，但是经过我的实验，先加当归的粘稠效果会更好一点......”
“你也要选这位老师？”熟悉的声音传来，云召转头，是与时乐同行之人。
“也？”云召没记错的话，他们刚刚说的是要去找伍老师。
“我不过是来学院凑数混日子罢了，但是时乐天赋很好，伍老师已经认了他作弟子。听说伍老师十分护短......”
“你在担心我可能会对时乐不利？”云召没想到这人会如此多疑，之前的套话可能在他眼里充满了不怀好意。
“非常抱歉，我只是想打听一点消息。”她一脸真诚的表达了歉意，继续道“我一个灵力都没有的凡人，来这里也只是想学点简单的丹方去赚钱而已。”
宋思辰皱眉，看来眼前人确实什么也不知道，“无事，也是我多虑了。”他不再言语，弯腰向留影石端上了一杯敬师茶。
想从他这里继续打听出消息并不容易。待宋思辰离开后，云召也敬上一杯茶，脑海里传来一道严肃的声音，“思贵专一，学贵沉潜，礼成。”
待这边仪式结束后，远处的助教走过来给了件丹院的服饰，说道“明日辰时院长会在翰墨轩授第一堂课，可千万不要迟到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学院暂时没有事情要忙，云召就想去找找纪阑霄。
许是血脉上带的一丝相连，她心里隐隐有股不好的感觉。
——
与此同时，在城东的巷子里，纪阑霄捂住肩膀处的伤靠在墙角，她试图闭息凝神，却还是止不住浑身的气血翻涌。
来到康陵城后，她先去了趟天机楼，试图打听有没有人十多年前在城中见过一个双耳有缺口的狐人。
听说狐糯是从这里被人骗到甘泷城的，用一碟她最喜欢的糯米糍作报酬，被卖给了纪家。
许是生下了纪阑霄后才彻底醒悟，明白纪登奎不是良配，在纪阑霄三岁的时候，她离开了纪家，从此不知去向。
纪阑霄没有一定要见到她的想法，只是心里有个惦念，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所以每去一个地方就先去打听狐糯的消息。
但基本上都是一无所获，这次也不例外。
哪怕是她曾经待过很久的康陵城，也再没有人见过那个狐耳上总挂着一串铃铛叮当响的，笑得很明媚的女子。
腊月的天黑的很早，从天机楼出来后，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
嗅到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带着血腥味的同族气息，纪阑霄脚步一顿，还是寻了上去。
城外的乱葬岗里，狐人模样的小孩子蜷缩在竹筐里，皮肤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试探着摸上她的鼻息，已经停止了呼吸。
纪阑霄耳朵动了一下，察觉到背后劲风扫过来，立马召出水龙抵挡，顺势后撤。
本不该多管闲事，但今天想起来狐糯的事，多少让她对同族带了一丝恻隐之心。对方这招明显起了杀心，真是大意了。
黑衣人下手毫不犹豫，又是飞身一掌袭来打散了水龙。二人擦身之际，银光一闪，纪阑霄看见他手里反握着一把短剑，姿势生疏，不像是经常使用这类武器。
又过了几招后发现这人对自己所用的招式藏头藏尾，应该是不想让别人认出来。
即便他有所顾忌，纪阑霄仍觉自己不敌眼前人，再拖下去灵力耗尽后更危险。
她收起灵力，贴近黑衣人，硬挨了对方一刀时扔出来一小枚圆球，它炸开后迅速弥漫开一阵呛人的烟雾。
趁着对方的视线被阻挡，纪阑霄抽身向不远处康陵学府的方向奔去。
如果不希望引起学府里面人注意的话，黑衣人就应该早早离去。
果然，那道死死跟在身后的气息在发现她的意图后消失了。纪阑霄这才松了口气，找了个地方调养生息。
她回忆起刚刚看到的被抽干了血的同族，又想起来云召的父亲也是抽了修道之人的血修炼，不知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拧眉思索之际，巷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纪阑霄的耳朵竖了起来，发觉这声音有点熟悉，再仔细辨别那人的呼吸后，缓缓笑了。
——
云召从学府出来后就漫无目的地在康陵城的街上转悠，凡人同修士之间没有可以直接传讯的东西，每次都是她凭运气偶遇纪阑霄。
路过巷口时，心里就有强烈的预感。
云召一步步靠近那个半倚在墙角的身影，然后无奈的蹲下，避开她受伤的肩膀后轻轻抱住受伤了的小狐狸。
轻叹一声，“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样。”
纪阑霄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顺势把头靠在云召肩膀上，用耳朵尖的绒毛蹭了蹭云召的脸颊，说道“今天我可是要做好人好事才受伤的，阿召可要轻点给我上药。”
“知道了，哪次真疼着你了。”云召从储物兜里掏出来几粒丹药一股脑的塞进了纪阑霄嘴里。
“上次你不是说这破丹药已经吃完了吗？好苦，哕。”纪阑霄的脸皱了起来，她最讨厌苦味了。
“不许吐！”云召一把捂住她的嘴，无视了小狐狸可怜兮兮控诉的眼神。
她扯住纪阑霄的耳朵道“你知道每次给你上药要浪费多少草药吗？！你乱动蹭掉就算了还爱化成原型在你那个窝里面打滚！你知道我挣点钱容易吗！这是上个月给你买灵丹和草药的账单，你自己看看哪个划算！再出去乱打架我就让你一直当狐狸去街头卖艺给我挣钱！”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云召微微喘气，顺带捏了几把手感极好的狐耳。
一旁的纪阑霄不敢吱声，她知道云召平时看起来无欲无求的快要升仙，一旦涉及到她辛辛苦苦挣得钱，那她恨不得拉出来一张比人还高的账单来和你掰扯清楚。
哎，小小狐狸，堂堂修士，竟然还会陷入到没钱的困境。还是先出卖尾巴把眼前人哄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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