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祝晚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场景,她几乎没有看过小说,沙发对面那台旧电视也很少打开,她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开口。
但祝晚棠知晓,眼前这个女人的出现绝对是偶然、少数的,这种概率要比买彩票中一个亿的几率还小。
靠在沙发上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裙,本该及腰的长发微卷,偏橘棕色,搭配着她的妆容,精致又好看。
这女人并没有因着陌生的环境紧绷,反而表现得松弛慵懒,起初看到祝晚棠时眼中闪了过一瞬惊讶,而后很快平静下来。
她们注视着彼此,谁都没有先移开视线。
十七岁的祝晚棠想不明白眼前这一幕因何发生,直到女人站起来,她才注意到这过于好看精致的女人比她高了一些。
她的目光落在女人的脚上,看见了对方脚下踩着的银色高跟鞋,祝晚棠第一次见到这般鲜艳浓烈的色彩。
眼前的女人像是从哪个高档晚会上走来的,绝不该出现在这样破旧老小的住宅里。
随着对方一步步走近,祝晚棠感觉心跳慢了下来,眼前一切似乎停滞,本就安静的环境变得更加静谧,窗外急速下落的雨水没有停歇,却在她耳边渐渐变远。
在这小县城中,这个老旧的小区,这间屋子里,世间只剩下对峙的她们两人。
祝晚棠退无可退,被雨水打湿的后背贴在门上,黏稠而冰凉,鼻间充斥着女人身上散发而出的香水味。
这是祝晚棠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很独特,勾人又神秘,她形容不来,就和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一样,暗藏着无可躲避的危险。
祝晚棠忍受不了贴在身上黏稠的衣物,更避不开面前还在逼近的女人。
“祝晚棠,十七岁?”
女人在距离祝晚棠两步之外的地方停下,弯腰低头,精致的面容几乎要贴到少女面上,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因紧张放慢的呼吸。
祝晚棠双手背在身后,抓着门把手,大脑放空,耳边回荡着女人的声音。
这女人不仅长得与她有九分相似,就连音色都一样,若说不同的话,那就是对方的声音有着她没有的成熟。
就如晚夏深夜缓缓吹来的风,每一下都能够勾人心弦。
女人并没有因为她的沉默退开,反而抬起手,眼见就要摸上祝晚棠的脸颊,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现在是初夏,六月份的季节,哪怕此刻正下着雨,却依旧很热。
祝晚棠浑身淋湿了雨,此刻手心却是极热的,而眼前女人的手腕却有些冰凉,惹得祝晚棠又是心中一颤。
她猛地往后退了下,头撞在门上,不轻不重响着,也敲响了心中的波澜。
祝晚棠忍着疼,眼中情绪微变,冷了些许,道:“你别碰我。”
鹿晚勾唇,目光引着面前人落在相交的手腕上,虽然没有说话,眼中却写满了无辜,仿佛在控诉先动手的人是对方。
祝晚棠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手上力气轻了些,注意到这女人唇角勾起笑意,又猛地握紧。
“是你这只手想伸过来的!”
她语速极快,似乎不打算先松手了。
鹿晚看着面前迟钝的,终于意识到要防备的姑娘,笑意更甚,“是我这是手先抬起来的没错……”
她故意停顿,感受着手腕处慢慢变大的力度,对方灼热的手心烙印在那处,又道:“不过,我这只手可没想过要碰你。”
祝晚棠没有勇气在这样近的距离下跟面前的女人对视,况且对方说得在理,她卸下了力气。
女人笑着撩开碎发,往后退开,道:“你的头发,这里。”
她指着额头,似乎自己是镜中人,提醒祝晚棠额前淋了雨的发成了一团。
祝晚棠下意识去碰额头的发,她全身都湿透了,若非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换掉校服,擦干雨水。
女人往后退远了些,她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从柜边勾出来一条毛巾,扔到祝晚棠头上。
“我不喜欢雨水,别甩我身上。”
她这话是笑着说的,一点不跟祝晚棠客气,语气里的熟稔像她们两个根本不像初次见面一样。
祝晚棠接住毛巾,慢慢擦着头,她沉默着,绑着头发的皮筋套在了手腕上,散开的长发遮住视线。
她知道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大概就是她自己的女人站在对面,透过发丝,她还能看见对方脸上挂着的笑意。
“鹿晚,我的名字。”女人慢悠悠坐回客厅沙发上,一副是这屋子主人的姿态,老式沙发的破旧与她这一身鲜艳色彩的着装格格不入。
她的眼睛像会说话一样,直勾勾落在祝晚棠身上,“我想我不用介绍自己了,你要是喜欢的话,也可以叫我祝晚棠。”
她笑道:“我是二十八岁的祝晚棠。”
祝晚棠闻言,缓缓擦着头发的动作停顿下来,手微微用力,她低着头,无人能够看见此时她眼中的情绪。
鹿晚自然看到了祝晚棠的动作,她将左腿放在右腿上,手臂轻轻搭在一边,说道:“你大概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进了家门,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
“别这样看我。”鹿晚摊手,接着说:“我原本在参加晚会,喝了点酒,中途休息了会儿,睁开眼就在这里了。”
“灯应该是我迷迷糊糊开的,这里毕竟是我家,住了二十年,闭着眼也能摸着打开灯。”鹿晚似乎对眼下的情况丝毫不慌,还有心情控诉祝晚棠,“要不是你关门的声音太大,我这会儿还在休息。”
“我……”跟二十八岁的祝晚棠比起来,十七岁的祝晚棠实在不善言辞,目光落在祝晚棠身上,分明有话想说,却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好在她眼下面对的不是旁人,鹿晚微微仰头,靠着算不上柔软的沙发,“你要是想问我为什么自称鹿晚,这我能回答你。”
祝晚棠往前走了几步,即将靠近鹿晚时,被对方的眼神制止了往前的动作,她顺着问:“为什么?”
“你看现在的我,能猜出我是干什么的吗?”
鹿晚似乎不想太轻易告诉祝晚棠,弯着眉眼故意要对方猜。
祝晚棠打量着鹿晚,又没了声。
鹿晚却不觉得她无趣,“大胆说,我又不会怪你。”
祝晚棠觉得对方有些恶趣味,有点像她班里那些后排总是故意不交作业的同学,这女人或许还要更坏一点,像一个圆滑的狐狸。
“嫁入豪门的家庭主妇?”
十七岁的祝晚棠用最平静的口吻说出了不确定的答案,惹得坐在沙发上精致好看的女人笑个不停。
祝晚棠在鹿晚的笑声中红脸,知晓自己这是猜错了答案。
鹿晚没骨头似的倚在沙发上,笑红了眼角,问她:“你以后想要嫁个富豪当家庭主妇?”
祝晚棠连连摇头,没有犹豫。
她的确很少去想未来会如何,可无论怎样,她绝对不想要找个富豪去当家庭主妇。
就像她的爸爸,心甘情愿找了个富婆包养,再也没有回来过。
祝晚棠想,她这辈子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生活。
鹿晚笑够了,才道:“你看,你不是知道答案吗?”
“我……”祝晚棠偷偷瞄了鹿晚一眼,很快又错开视线,猜出这样一个答案,她哪里还敢跟眼前的女人对视。
“怎么,不好意思看我了?”鹿晚故意这样说,弯着眉眼的模样实在勾人,若是面前换一个人,大概早被她勾走了心神。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鹿晚更加了解祝晚棠,她甚至不需要思考,便能猜出眼前十七岁自己的心中所想。
祝晚棠闻言果然抬起头,撞上了鹿晚含笑的眸子,坦然道:“我猜不到。”
她轻皱着眉头,说话的语气很是平淡,让人难以从中分辨出喜怒。
鹿晚望着祝晚棠,笑意浅淡了些。
十七岁和二十八岁相隔了十一年,她这一辈子掰着指头算,也活不过十个指头的十一年。
二十八岁的鹿晚常常去想在小县城生活的日子,可无论她如何回忆,都无法再勾勒出十七岁自己的模样。
那段过去早埋在了记忆深处,若非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她大概永远无法想起这一切。
十七岁的她啊,鹿晚唇角又挂起若有若无的笑。
不善言辞,心里憋着许多话却说不出口。
她想,这世界上大概再没有比十七岁的祝晚棠更加别扭的人了。
就比如现在,面前看似坦率的少女皱着眉,她定是极想知道答案的,说不定在心里猜了无数个想法,却因着怕说错,如何也不肯再说出来。
“真的猜不到?”鹿晚却还是不说,一副非要祝晚棠猜出来的模样,她看祝晚棠皱眉,提示她:“你心里觉得最不可能的答案是什么?”
祝晚棠明白了,眼前这女人不会轻易告诉她答案,在她眼中,二十八岁的祝晚棠几乎没有一点现在的影子,这般矜贵精致的模样,还有靠在沙发上慵懒松弛却故意恶趣味难为她的模样,跟她一点也不像。
她想不到十一年当中会发生什么,绞尽脑汁也不明白未来的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恶趣味。
最不可能的答案,祝晚棠在心里默默想着,视线移到很久都不打开一次的电视机上。
鹿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唇角笑意变大。
祝晚棠不确定道:“明星?”
小剧场:
祝祝在心里想了一百个答案,却因为脸皮薄一个说不出口,鹿晚将祝晚棠想过的这些答案一一否定,提示了最不可能的那个!
祝祝:世事变化,谢邀,根本猜不到!
鹿晚:不猜,我把答案放你眼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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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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