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天晚上到家已经将近十点了，鹿晚一路上骑车都很慢，两人没怎么说话。
也可以说，是祝晚棠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要如何去接鹿晚的话。
洗漱完，她们各自回了屋，祝晚棠坐在床上，手机页面开着游戏。
鹿晚的游戏头像暗着，她没在线。
祝晚棠盯着页面看了一会儿，退出游戏。
她打开柜子，里面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是一款很好看的小夜灯。
得知鹿晚是怕黑，祝晚棠就想到了要给鹿晚准备一盏夜灯，她不太了解怎么送礼物，在手机上做攻略又找不到门道，就问了她同桌，白向舟给她推了软件，顺带陪着她在网上挑选。
这款小夜灯是祝晚棠选了好久才决定要的。
这时候还不到鹿晚的休息时间，她没锁门，祝晚棠推门进来，这女人就靠着床，手机摆在腿上，漫不经心拨弄着屏幕。
见祝晚棠来，头也没抬，道：“还不睡？明天早上还有课，怎么过来了。”
祝晚棠抱着小夜灯，抿唇，走过去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按亮了灯光。
“我给你送个东西。”祝晚棠悄悄看着女人的侧脸，小声道：“马上就回去睡了。”
鹿晚看过来，祝晚棠神色闪了下，没移开视线。
小夜灯是不规则的形状，灯光很柔顺，能融入夜晚，让人安心的暖色调。
“这小东西还挺有趣可爱的。”
鹿晚一把拿了过来，笑了声，在手里打量起来。
“白向舟陪你选的？”
祝晚棠垂眸，道：“我问了她。”
鹿晚把灯放下，碎发散着，看不清神色，道：“猜对了。”
她的话很轻，祝晚棠心下一颤，目光从鹿晚脸上移到还亮着的小夜灯上。
“我在商场里看过，没有找到合适的，就想着在网上看看。”祝晚棠道：“她们经常在班里聊这些，我就问了下，我同桌、白同学就说可以给我推荐一下。”
祝晚棠半靠在柜门上，道：“你平时睡觉总忘关灯，开着灯又常常睡不好，这个灯不刺眼，可以亮一夜，不用担心睡不着。”
“祝祝真贴心。”鹿晚温柔笑道，把小夜灯重新拿在手里，摆在床前。
祝晚棠双手攥在一起，抬头去看鹿晚。
女人好看的发散落着，在夜晚集凌乱与柔和一体，勾勒着属于她恰到好处，又偏偏多了一分的美。
今晚的鹿晚很温柔，温柔到独属一个空间，碰不着也摸不到。
祝晚棠没想到会在花店里碰见鹿晚，分明进门的前她没看见小电动。
她问：“今晚，你知道我要来买花吗？”
鹿晚摇头，“我当初没来买花，直到花店关门，都没注意到过她的存在。”
她会在今晚提前碰见祝晚棠和白向舟完全是意外，店里今天关门得早，鹿晚没事，散步走到了这，就去了卫闻烟的店里。
巧合得不像话。
她早忘记了高二的元旦晚会要送花，更不知道当初班里的花是谁买的，至于白向舟当初有没有邀请她一起，鹿晚不记得了。
祝晚棠低头，她是因为鹿晚才注意到了花店，这才有了后续买花这一系列事情，倘若不是如此，她大概永远都不会注意到，更不会记得这家花店，也不会认识卫闻烟。
前段时间，她找白向舟问了买灯的事情，对方大概是因此才想到了要喊她一块出来。
倘若放在以前，大概没人会想到来喊她，哪怕喊了，她也不一定会去。
“你今天不高兴吗？”
祝晚棠纠结着，还是问了出来。
从在花店遇见开始，她就察觉到了鹿晚情绪的不对。
哪怕鹿晚表现得不明显，面对她的同学温和友善得不像样子，可这还是不对。
这不是平时的鹿晚，这就是一层骗不了人的伪装。
“怎么说？”鹿晚反问她，挂着不达眼底的笑意。
祝晚棠道：“你从见到我和白同学开始就一直很沉默。”
她想了想，又摇头补充，“不是字面意思上的沉默，是感觉上，更准确地说，是你看到了白同学，是因为她吗？”
少年人的直觉很敏锐，哪怕平时迟钝，却能在这种时候捕捉到年长者的变化。
鹿晚没说话，她默认了。
起了头，接下来的话就更能轻易说出来了。
祝晚棠道：“上次，她在楼道撞到你，我扶住你的时候，你还僵着身体，虽然挡住了视线，但你在看她，第一眼就认出了白同学，对吗？”
她没听错，当时鹿晚念了一个名字，第一个字就是白向舟的‘白’，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可祝晚棠对鹿晚太熟悉了，哪怕她当时只看到了唇形，也在白向舟自我介绍那一刻猜到了余下的字。
那就是对方的名字。
鹿晚点头，“是，我当时就认出了她。”
“祝祝这么在意吗？”她笑着，打量着祝晚棠，说：“连这种细节都能看出来。”
祝晚棠皱眉，觉得鹿晚话里有歧义，但她又不明白是哪里不对劲。
斟酌着说：“你跟白同学后来，高中以后、不联系了吗？”
如果只是高中同学，普通的同桌关系，她跟白向舟现在也是同桌，关系很好，可这不至于再次遇见时会失态。
这不是她会做出的事情，更不像是鹿晚会在意的。
祝晚棠知道这其中定然还有些事情，但她猜不到。
鹿晚摊手，“没几个人会跟高中同学有联系吧，大家应该都是一毕业就去了天南海北，就算关系再好，时间一长，也都没了联系。”
她脑袋往后仰了些，靠着床沿，看向少年人，“我高三上学期学习断断续续的，后来辍学，不在学校，基本就没什么联系了。”
祝晚棠看着鹿晚，皱起眉，她知道这人还在藏着什么，不愿意说出来。
她很少有这样的情绪，心里烦躁得厉害，祝晚棠不太喜欢鹿晚这样，这人就像被一块大石头的阴影遮住了一样，连带着她都觉得压抑。
少年人天生不是追根究底的性子，但此刻，她有种想要推开石头，抓住一直隐蔽人的念头。
忍了又忍，祝晚棠终究不是那般强硬的人，她问：“你能告诉我吗？”
她语气很软，若鹿晚拒绝她探究，她就定然不会再问。
鹿晚受不了祝晚棠这样的追问，倘若这人强硬逼问她，鹿晚肯定一个字都不会说，还会故意拿别的理由搪塞两句。
可面对这样的祝晚棠，她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其实，我跟白向舟关系很好，没什么过节。”鹿晚伸直了腿，按着床往上坐直了些。
祝晚棠抬头，鹿晚冲她无奈笑了笑，她知道鹿晚这是要讲给她听了，不自觉站直。
鹿晚没在意祝晚棠这点小动作，只是跟祝晚棠对视着，自顾自说：“要比你想象得更好的关系。”
祝晚棠偏了偏头，手放在背后，不理解鹿晚的话。
她这个样子，鹿晚明白这人还没懂，提醒道：“我之前跟你说过吧，高中那时候，我谈过恋爱。”
“嗯？”祝晚棠眨眼，一时还没把鹿晚和白向舟联系在一起。
鹿晚道：“白向舟，她是我女朋友。”
白向舟，是她的女朋友。
这句话从祝晚棠耳边炸开，她猛地撞了下柜子，很响。
鹿晚看向她，“吓到了吗？”
祝晚棠远离了柜门，坐在床边，摇了摇头，然后又点头，她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不知道该说什么。
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女朋友，是指那种？”
“就是你想的那种，我和她谈了，我们在高中谈过。”鹿晚肯定了祝晚棠的话，解释得更清楚了些。
祝晚棠自己翻译了一遍，道：“你们在一起了，恋爱关系的在一起。”
鹿晚不意外少年人的震惊，替她说道：“是这样，就是两个女生的那种在一起。”
“我喜欢女生。”鹿晚直视着祝晚棠，道：“祝祝，现在的你，应该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吧。”
祝晚棠点头，“我、我……”
她组织了半天，发现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道：“我还不知道。”
她从来没考虑过这种事情，没想过谈恋爱，更没想过她会喜欢女生。
在祝晚棠的规划里，从始至终就没出现过谈恋爱这个词。
鹿晚说她高中谈过，祝晚棠下意识以为是跟男生，可学校的男生她都不熟悉，校外那些更是不认识，放在祝晚棠身上，她一个都不会喜欢，根本就不会想到这方面。
难怪她一直想不通，却没想到，是她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
倘若她喜欢女生，而另外一个对象是白向舟，那个总是扬着笑的女生，好像也并不是不可能。
祝晚棠意识到，她并不排斥喜欢女生这件事。
鹿晚一直在观察着祝晚棠，明白对方已经从惊讶的情绪里绕了出来，说道：“高中没结束，我们就分手了。”
祝晚棠抬头，“因为什么？”
鹿晚道：“我有一段时间情绪很不稳定，后来甚至选择了放弃读书，白向舟是个很好的人，她一直在帮我……”
“她很努力，梦想是考一个好大学，最好能追上我的成绩，跟我去一个学校。”鹿晚苦笑，对上祝晚棠的视线，道：“可是，祝祝，我放弃了。”
祝祝：（震惊）提前得知性取向？
鹿晚：我早告诉过你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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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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