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晚棠呛了一下，悄悄瞄了鹿晚一眼，她莫名有些心虚，“她现在和我还是同桌，这是借我的笔记……”
她慢慢嚼着苹果，动作很轻，安静地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鹿晚奇怪看了一眼状态不怎么对劲的祝晚棠，她能认出白向舟的字迹，自然能猜到这是白向舟借她笔记，“你们现在关系到哪一步了？”
她只是有些奇怪，白向舟跟她更进一步的契机就在高二下学期的这一整个时间，那个暑假白向舟经常跑来她家里玩，但现在所以事情已经不同，祝晚棠显然没有和白向舟要好的那种地步，甚至都很少提起对方。
一切都已经错开了，白向舟还是会这样用心写下笔记，就跟当初一样。
鹿晚努力回忆着过去，她和白向舟的过去，一开始那个主动的人是白向舟。
她想起来了，那是祝和第一次去学校闹过以后的事，她把自己藏在家里，不愿意出门，也不跟任何人联系，白向舟不停来找她。
她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对另一个人好，她和白向舟显然就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没必要这样。
那时白向舟说，因为她喜欢她，是那种心动的喜欢，从祝晚棠不认识她的时候就在偷偷关注她了。
从她还不认识白向舟开始……
是了，鹿晚看着到现在仿佛还没开窍的姑娘。
如果这一次她将祝晚棠保护得好一点，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们是不是就不会那样轻易分开了。
祝晚棠轻轻将嘴里那一小块苹果咽了下去，她明白鹿晚话里的意思，但和鹿晚不一样，她和白向舟充其量就算相处融洽的同桌，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样的关系能不能用好朋友去定义。
“就……一般般。”
鹿晚叹了一声，明白这姑娘口中一般般的意思。
她突然觉得有些发愁，如果照这样下去，想让祝晚棠明白什么是喜欢，让她和白向舟修成正果，大概等她们毕业了都不会成功。
那时候的她不懂感情，甚至在白向舟向她告别时都不明白，她怀着不够坚定明晰的心和白向舟在一起，等白向舟离开时，才终于明白了这份感情的意义。
如果可以，她希望祝晚棠在面对白向舟的喜欢时，不要像她一样毫无准备，希望她们能够双向奔赴。
“祝祝，在你心里有没有一个很特别的人？”
鹿晚看着少女认真思考的表情，祝晚棠不懂，她就亲自教她，把她教懂。
祝晚棠放下苹果签，低头想了一会儿，十指交缠在一起，“你指哪种？”
她想着这个词在各种语境下的定义，祝晚棠的人生一直都很平淡，奶奶对她来说是特别的，曾经她的人生中就只有奶奶一个重要的人。
可现在奶奶不在了，或许祝和对于她来说也是特别的，因为祝晚棠不喜欢祝和，她甚至厌恶着她的亲生父亲，那个男人赋予了她生命，却也是亲手毁了她生活的罪魁祸首。
“你。”
鹿晚一时语塞，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
她没忍住笑，“我吗？”
祝晚棠抬头，女人笑得忍俊不禁，她未施粉黛，却又染着浓烈的色彩。
她点头，鹿晚是她生命中很特别的一个人，这是祝晚棠可以百分百能够确定的，她毫无预兆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成熟、完美，和她截然不同。
“祝祝，我不是问你这个。”鹿晚捂着唇，眼睛里泄露的光遮掩不住，“我要问的是感情上，你的感情。”
祝晚棠眼中闪过瞬间的茫然，轻轻摇头，“没有。”
“白向舟呢？”
“你觉得她对你来说和班里别的同学一样吗？”
祝晚棠拧眉，认真思考过后，“她和我是同桌，我们平时交流要多一些，对吗？”
鹿晚心中一叹，收起不严肃的模样，“祝祝，你知道喜欢一个人，在意一个人，将一个人当作特别是什么感觉吗？”
少年人诚实摇头，她还没有体会过，不可能明白。
“当你下意识会想到那个人，总是不经意将目光落在那个人身上，会因为一个人感觉到心痛害怕时，她对你来说就是特别的人了。”
“而你在这个时候若是意识到了，且想要永远和她在一起，这就是喜欢。”
祝晚棠把鹿晚的话听了进去，但这显然与她对白向舟的感觉无法对上，她很少想到她的同桌，似乎也很少将目光落在她同桌身上，更不要说会感到心痛害怕。
鹿晚拍了拍祝晚棠，“祝祝，你还要明白一件事，想要和一个人永远在一起，只凭喜欢不够。”
“你要在理解喜欢以后去明白爱，去爱一个人，学会爱那个让你在意的，不想要离开的人。”
“爱？”
这个词太过虚无缥缈了，祝晚棠没法从对于喜欢一知半解的情况下去理解爱。
文学作品中，影视情节里，那些爱情主题的主人公，常用一句我爱你来展开整个故事，在她们学校，同学们偶尔也会将爱挂在嘴边，可真正的爱没法轻易说出来，更无法轻易让别人体会到。
“我现在不太明白。”祝晚棠诚实坦白，她看着眼前年长了十一岁的自己，问道：“鹿晚，对你来说，什么是爱？”
祝晚棠觉得是她的阅历不够，鹿晚经历了那么多，她一定能够给出答案。
“对我来说啊。”鹿晚抿起一抹很淡的笑意，“不离不弃，就算千难万险也一定要走到一起。”
“我想要那种像小说影视剧里面的爱情，就算最后结局是悲剧，痛彻心扉也可以。”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天真，不切实际，但我就只想要这样的。”
祝晚棠垂眸，“你没有遇到吗？”
十一年这么久，足够漫长到能遇见无数人的时间，鹿晚就从来没有遇见过吗？
“没有。”鹿晚摇摇头，“哪里是那么容易遇见的，感情这种东西不是凭借时间就能够遇到。”
“会有的。”祝晚棠轻声说，她看着鹿晚，“一定会的，小说里影视剧里不总有那种穿越剧情吗，遇见一个相爱的人和你现在经历的比起来不值一提，所以一定会有。”
鹿晚被少年人这样认真的样子逗笑，故意反问她，“说不定我能够回到现在就用尽了全部运气呢？”
“那把我的都分给你。”祝晚棠犹豫了一下，除了这样，她好像也找不到别的办法。
“都分给我？”
“嗯。”
鹿晚调侃，“那你呢，你现在还是学生，把运气都分给我的话，高考怎么办，十年寒窗苦读落榜？万一你以后贫苦穷困潦倒，连一瓶矿泉水都喝不起怎么办？”
“考试又不是靠运气，只要我能坐在考场上，应该就不会落榜。”祝晚棠往后挪了挪，拿着苹果签去扎切好的苹果块，“再说，就算我把运气都给你了，应该也不会穷到喝不起水。”
再不济，她还有手有脚，哪怕是去洗盘子，去当服务员，充其量就是会生活苦一些，总不会没法活下去。
“好了。”鹿晚拍了拍祝晚棠，“我哪里用得上你的运气。”
小时候的她还是太过较真，说要给她，就真的一定要把运气都送给她，毫无保留。
她甚至没考虑过这样可不可行，更不去在意这样做的后果。
“祝祝，我能回到这里，多了一年和奶奶相处的时间已经很满足了，就算真的耗尽了运气也没什么。”鹿晚坦然，她不怕这些，就和祝晚棠不顾未来能把一切分给她一样。
“可万一……你回不去了呢？”
如果鹿晚因为耗尽了运气永远留在了这个世界该怎么办，她凭空出现，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这个社会又怎么能容下这样一个人呢？
“那祝祝就努力一点。”鹿晚一本正经，“你变得厉害一些，能够保护我不就好了。”
“那之前，我会一直都陪在你身边。”
“好。”祝晚棠应下，心中默默留下了这样一个种子，如果鹿晚真的没办法回去，她和鹿晚就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够像她们一样距离彼此这样近。
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取代她们彼此的位置，而她愿意为鹿晚倾尽全力。
于是，少年人认真承诺道：“如果你没法离开，我会养你。”
“养我啊。”鹿晚勾唇，她喜欢听这句话，就算跟她说这话的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连未来都不能够确定，她仍旧会觉得心动。
就像小说中的定情一般。
可惜，眼前这人是少年时期的她自己，这又和她所期待的爱情不一样。
“我等着。”
祝晚棠望着鹿晚的模样，呼吸一致，她好像忽然明白鹿晚说得在意是什么了。
她会在一天中的很多时间里想到鹿晚，会在意鹿晚的现在和未来，甚至是她的一颦一笑，她总会时常将目光落在鹿晚身上，撞进女人含着笑意的眸子里。
祝晚棠悄悄蜷缩着手指，这就是在意，她在无意间将鹿晚放到了这样一个位置上。
鹿晚的每一个情绪，每一分变化，她都在意得不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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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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