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落叶归根

林徽再一次回到家中,但还没有走进家门,就失去了意识。

意识不停的周转着,仿佛又来到了通风口处,眼前是小行星撞击地球,炸出了一朵朵蘑菇云,再后来是建筑崩塌,海啸席卷,人类基地的指挥员在规划着物资分配,处理的十分井井有条,建筑腐朽,植物凋零。

林徽是经历过这些的,这是几百年之前的场景。

意识继续缓慢前行着,她看到了一座天空之城,悬挂在晴朗的蓝色空中,空中浮现着一些象征着和平的鸽子。

天空之城里是一座座从地上矗立到天上的石碑,石碑上镌刻了一些文字,林徽凑的近了些,看着眼前无数的石碑,仔细识别着上面的文字。

“为医之道,需谨记,无论医德如何,共同且唯一的冰点底线-不要将用来救人的手术刀刺进人类心脏。”

“自然规律是可以被定量认知的。”

“没有种群,便没有文明与科学。”

“写作并非简单的文字加工,而需传递出社会所需要的良知。”

……

林徽走到最后一处石碑,那里浮现出一块电子屏幕,上面细细的画着所有人类可以想象出的系外行星:“Kepler-1263b,kepler-444f……”

他们颜色各异,描摹的十分细致。

石碑上方构建的圆形光环和无数轻飘飘的羽毛不断飘落下来,林徽感觉自己被圣洁洗礼着。

最后,眼前出现了一行醒目的主题,揭示了天空之城文字与记录的由来:“世界末世来临,来自各行各业的你会为未来的人们留下怎样一句话。”

意识被席卷到了一处天穹上,慈祥的星际警察出现在眼前,对林徽道:“孩子,你的旅程将要结束了。”

林徽茫然:“警官,您是人类吗?人类不是都几乎不存在了吗?”

那警官慈祥笑道:“人类群体又怎会轻易消逝呢,孩子,我们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次协议里,丢在那颗废弃的星球。”

林徽看了看天穹底下,无数的城市闪现着光芒,渺小又密集,千千万万,十分宏伟。

警官递给了林徽一份秘密文件,对林徽道:“看看吧。”

林徽看着眼前的文件,上面记录了几百年前人类与四维生物共存亡时候签署的一份协议,在这次回到地球的事件计划里,赛坦星球将针对实验人类的弱点反复迭代升级进行痛击,不断打造出适合个人人类居住的幻境,让人类沉沦于人性里,永远的停留在废弃的星球上,那时候人类落后,在几乎要颠覆的危机时刻签下了这份近乎于赌约性质的火种计划,相对的,他们也打造出了第二世界幻境,幻境里随机分裂的碎片,会让被选中的人充分运用自己的异能,他们希望被选中的人类可以看到末世群体里的人类努力,而天空之城和星际台,便是幻境最有感染力的终点,塞坦星球对于自己对人类的了解很是自信,他们不认为被选中的人类会放弃美好的未来,选择一个荒芜的过去,而这次协议如果胜利了,灭亡人类便不费吹灰之力,人类群体则选择了将生存或者毁灭的话题,交给了未来,交给了人性与能经历末世摧残打压的新人类,那时候的人类认为,人类火种这样的抉择应该交给英雄来做。

落款处写着:“你将作为决定人类命运的那个人,作出人类存亡的抉择。”

参与实验的人只有她一个。

林徽抬头的时候,看到了塞坦星球的领袖,他摸了摸胡子似乎有些胸有成竹。

不远处是一个星际操作台,上面有且仅有一个按钮。

警察道:“林徽,放弃这个幻境,人类文明将得以延续。”

那领袖也不急,伸手挥出一处全息投影,上面是被困着的林徽的朋友,家人。

林徽看了一眼,心中一紧,闭上眸子有些痛苦。

他蛊惑道:“怎么样?要放弃他们吗?放弃唾手可得的幸福,林徽,你是个孤儿阿,选择塞坦星球,人类的命运里对你不公平,我们可以给你你想要的幸福。”

林徽看了一眼星际警察背后,那里站着无数个翘首以盼等待回归家园的人类。

她闭上了眼睛。

星际警官开口道:“林徽,那些都是塞坦星球根据对你的观察投放的无意识ai,选择他们是错误的,选择历史的人类才是正确的。”

林徽仍然闭着眼睛,这是个两难的局面,如果她选择了历史的人类群体,就放弃了与她新建立感情的那群无意识ai,很像是电车问题,是救一个人,还是救千万个人。

那一个人,并不是人类,是一群无意识的ai,是并不被承认的生命体,是已经与她建立了密切感情的ai。

而她起初登陆这里,就是签署了永远不回塞坦的协议,她本就是因为对幸福的眷恋,因为对地球的依恋才回到了这里,本来的初始动机也是永远生活在这里。

她站在星际台上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按钮,对塞坦领袖道:“从一开始您就选错了人,我经历了几百年的末世,是个极为理性的人,且我开始登陆这里,就是为了我曾经的家园,看来你对人类意识的研究还是不够透彻,不知道人性的复杂,和人类族群人本性的优越,您大概不清楚吧,中国传统里有一则独有的根深蒂固的文化,叫做落叶归根,无数的中国人,千万次的选择里,都不会忘记骨子里沸腾的家园精神。”

她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乘坐着星际警察许可的航船,通向了新的人类基地,在那里,她将再次见到协议计划末世里复活的所有人类,见到人类得以延续的火种,一切可以回到几百年前的末世之前,回到末世还没有发生的时候,按照协议内容塞坦星球将与地球永久保持和平。

不知为何,转过身的时候,林徽落下了一滴泪,她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如果最初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回家,那为什么要为一群被制造出来的无意识ai难过呢,人怎么可以忘掉自己的目的与初心呢?

一滴泪变成了许多滴泪,最后落在手背上,一发不可收拾,林徽脑海中全是那些温馨的相处画面,是室友带的奶茶,阳光明媚的午后,明亮的课堂,父母,还有那三杯没舍得喝的牛奶,那些感情终究还是不属于她。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抉择,选择过去,还是选择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羁绊性的未来;选择人类过去的文明火种,还是选择未来自己身边触手可及的幸福。

尤其对林徽这样的孤儿来讲,这是致命的。

从理性的角度来讲,无意识的ai和人类,当然要选择人类了,这是正确的选择。

林徽抬头,眼泪还是止不住的落下,看向窗外浩瀚无垠的宇宙,在这里,一切都显得无比渺小。

十分正确,便是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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